厉凤竹唇角微微地一翘,她在计算自己身上是否握有可与日本人一搏的筹码。笔砚阁 。biyan。 更多好看小说思来想去之间,唯有天津时报这个招牌可以拿出来挡一挡。毕竟是英租界工部局的报馆,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尽管厉凤竹是厌恶在中国的土地上,借着一方外国势力,去抗衡另一方外国势力的,但迫于现实,总是不得不这么去做。
约翰逊不过午是不会去报馆的,也就是说辞呈还没有真正地发挥效力,她还有最后一次狐假虎威的机会。
“陈掌柜”腰身挺挺的厉凤竹抬高了分贝,想要引起坂本林智十二分的注意。
“嗳”陈老五却已被吓得不轻,几乎把腰弯成了九十度,“您言语。”
厉凤竹对着坂本林智浅笑了一下,遂转头看了一眼吕乃文,这才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远远望进来,便认出吕先生了。您可是英国商会的座上宾,想必是为了在津英商的友谊酒会来做礼服的吧我正好负责那日的采访,正为穿什么发愁呢”
记者这个身份让坂本林智慢慢和颜悦色起来。在现阶段与记者界,乃至英国工部局起什么摩擦,似乎是难以交代的工作失误。
就在坂本林智犹豫之间,厉凤竹心内大为庆幸自己拿回了即将失效的名片,正好可在此时一用“罢了,我把电话留在这儿,您改日有空就告诉我。”说完,冲吕乃文微微点了一下头,大大方方地就走了,始终没有过度地暴露自己进屋的目的,也就没能留下什么可以让日本人滋事的借口。
坂本林智精通中文,瞥一眼名片便因厉凤竹的身份,心中更添一层顾虑,继而转身预备取消原计划。
他的下属宝木三郎上前,用日语小声交流着“坂本君,要放弃吗”
“出现的不是小人物。”坂本林智的眼角不时偷偷斜向吕乃文,“如果让难缠的记者,成为时间证人,天津的抗日情绪会因此事而继续扩大”
宝木三郎用力抿了抿唇,不甘道“抗日情绪又怎样,劣等民族向来敢怒不敢言。更何况,还有那么多人持畏日情绪。”
“不急。”坂本林智眼中的犹豫很快被胸有成竹的惬意所替代,转头切回中文,笑望着陈老五吩咐,“中国人常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陈掌柜,继续为吕先生量尺寸吧。”
陈老五岂有不从之理,赶紧取下脖子上的软尺,应声照办。
吕乃文冷哼着抬起双臂任他量,口中故带讥诮地说道“掌柜,你说说我这百无一用的书生,两耳不闻窗外事又顶何用有人就是要把那窗外之事硬算在我头上,你说冤不冤呐我要不出家得了,这总耳根清净了吧。”
陈老五听了,吓得手直发抖,哪里敢答应,只是苦着脸觑向坂本林智。
只见他耐着性子解释“情势紧张,并非我愿,先生多包涵吧。”
一小时以前,野崎公馆收到情报,称有两名中共地下党会在陈记裁缝铺碰头。于是,坂本林智赶来此地蹲守,万没想到撞见了从不过问政局的吕乃文。如果情报属实,上头的处事风格向来是不能拉拢的精兵强将,也绝不能白白送给对手。
但吕乃文名望、实力均不可小觑,在经济界颇有地位,可以轻易请动大半个天津卫的富商。就日本方面目前针对天津乃至整个华北的战略,还不到挥师而下的阶段,笼络名流富豪,策动下野军官政客推进各地独立,才是现阶段的第一要务。从这个角度讲,没有切实的证据,不可轻举妄动。
搜查的结果,于表面上是指向情报有误的方向的。加上厉凤竹的意外搅局,坂本林智只能被动地暂退一步。
退让的姿态,并未换来吕乃文任何的愉悦“我呀,要出家就去金刚寺,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待着,安生呐”
坂本林智见话不投机,既不想进一步去得罪他,也忍不下心性继续听他的冷嘲热讽,大步流星而去。
宝木三郎则露着凶光,一直不甘心地盯住吕乃文。他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问题,让中共的接头计划取消了,但像吕乃文这样油滑地守着中立态度的大人物,彻底消失才是最好的。
回到车里,坂本林智扳了一下后视镜,正好照到一直等在街对面观察动静的厉凤竹。而厉凤竹的也毫无畏惧地往街心多走了两步,那气势彷如宣战一般。
“不要因为关东军的冒进让他们在东北占了大便宜,就迷信暴力可以解决一切。中国有个说法,重压之下必有勇夫。”坂本林智低头看着宝木三郎左边空荡荡的衣袖,语气变得格外诚恳起来,“你是英雄,我很敬重你,但军人的天职应该是服从。”
宝木三郎的坚持到了这时,才慢慢开始软化起来。他想到自己从战场上捡回一条命时,曾发过的誓,丢了一只手,照样能为天皇尽忠。而丢了一只手的他,不能再把杀多少人,当成自己的军功章。
“我会记住的。”宝木三郎重重地一点头,表示知错。
坂本林智拍着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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