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昊去了凤仪宫。
太后沉着脸,看宇文昊进来。
“母后息怒。”宇文昊当然知道装病的事情瞒不过太后,他不过是想让霍光自食其果,霍光想借母后达到目的,那么他就直接让母后对进行发落。
“怎么,王上这是承认自己做错了事情?”不管怎么样,被欺骗的感觉总是不好。
太后一手拿着玉佛珠,一手搭着膝,脸色板着。
“这几日太子重病让母后挂心了,母后看起来清减了不少。”宇文昊顾左而言他。
“哀家为什么挂心,为什么清减你难道不知道?”太后冷声道,“若是温雅那丫头当真会夺了太子的气运,只怕再不能住在宫中。”
“国师所说乃是无稽之谈,母后贵为太后,自然不能被那等奸人所利用,若是母后想知道真相,不若传春和宫中的那位过来问问?”宇文昊道。
见宇文昊的神色,最后还是决定听宇文昊的。
自己的儿子应当不会在这等事情上,无缘无故。
便着人去了春和宫传丽嫔。
宇文昊也是刚得到消息,所以去了屏风后准备让太后来问丽嫔。
丽嫔魏姬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嫔妾参见皇后娘娘。”丽嫔会舞,身段极柔,行礼之时也有一种妖娆之美。
“丽嫔,本宫问你,你宫中可是有得天花的奴才。”魏姬皱眉道,“数月前倒是有一个,但是已经死了,所以嫔妾便让人将她拖去埋了。”
太后脸色一沉,“大胆丽嫔,你与国师霍光合谋,谋害小太子,还不从实招来!”
魏姬吓了一跳,“嫔妾没有啊,还请太后明察,嫔妾此番来是为魏国与齐国的邦交,嫔妾怎敢做这等事情,还请太后明察。”
“来人,去将春和宫的奴才都抓起来,严刑拷问,等证明了丽嫔娘娘的清白再行放人。”太后道。
魏姬虽然只是个美人,但是魏姬的身份不同。
严格说来,魏姬是魏国的王姬,只是魏国的王姬与众不同。
于魏国的国主来说,女儿只是用来联姻的工具,所以魏国的王姬一生下来,就要学习房中之术,准备着被国主随时送给他国或者麾下的代王。之前魏国与吐谷浑联盟,也是送去了好几个王姬,吐谷浑王好美人,轻而易举就被吹了枕边风。这一代王姬少,所以魏国只给齐国送来了一个,其他的都是貌美的丫鬟,只是魏国没想到,宇文旭会不好美人!送过来的美人被宇文旭看都没看,就丢在了一边。
魏姬拧了眉头。
宇文昊盯着魏姬许久,看神色似乎是与丽嫔不相关。
在太后的严刑拷打下,终于有人招了。
不是魏姬,而是魏姬的陪嫁丫鬟潆碧。
听到这个消息魏姬气的不行,她是魏国的王姬,原本是来讨好齐国皇帝的。齐国皇弟不买账,她反而轻松了很多,安安分分,不做别的,比起在魏国的时候还要自在,还要像个人。但是若是被齐国发现了别的,或者被误认为她心有预谋的时候,极有可能成为齐国向魏国发战的借口。
看见满身是血的潆碧时候,魏姬也按捺不住一巴掌狠狠的打了下去。
原是这魏国的婢女和魏姬一同修行房中术。
不同的是,魏姬需得保持处子之身。
而潆碧按捺不住,早就找人为了尝试自己的房中术之厉害,所以偷偷破了身,到了这后宫中寂寞的紧,但是后宫中人人都知皇上对于秽乱后宫的事情极为避讳,哪怕是个太监都不敢做出有违规矩的事情。而国师进宫后似乎是知其弱点,暗中对其示好,潆碧便以为国师对自己有意,从而暗中与国师走近。
春和宫中的宫人得了天花,也是霍光无意间从潆碧口中得知,之后也是潆碧让人取了那宫人染血的里衣包着给了国师。
只是潆碧确实不知道,国师拿这里衣做什么。
经过宇文昊的一番解释,太后突然明白过来,自己哪里是帮了宇文璟,自己这根本就是被人利用,害了温雅,但是太后之面,又不能低下头承认是自己糊涂,只是心头暗自愧疚,同时严厉道,“这国师竟有这般居心,到底所为何事!”
“此事,正在严查……”宇文昊道。
事情牵扯到魏姬的丫鬟,魏姬也因此被禁足。
而顶窗上的手印,除了手印外,半点痕迹也无,要查也无所查。
宇文昊和宇文旭商议过后,便在后宫中放出了国师意图对暗害太子的风声,已经被软禁关押,过两日便会秘密处决。
文颖重病的第五日,太晨宫终于传来了消息,温雅郡主身上的痘毒终于发完了,早一些的痘毒,也有了焉儿下去的症状,这是要好的迹象了。年韵才松了一口气儿,抱着文灵彻底放下了心来。
太晨宫内,文颖盯着一身的水痘子,看着自己手臂上跟水珠子一样的水泡,好想戳。
不仅仅是文颖想戳。
宇文璟也想戳,特别稳文颖眉间的那一颗水痘子。
晶莹剔透。
“你现在如何,身上难不难受?疼不疼?”
文颖摇摇头,好一会儿道,“就是痒痒……”
想挠痒痒。
宇文璟郑重道,“不能挠。”
挠破了以后就会留下痘印,看起来会不好看。
文颖瘪瘪嘴,巴巴的看着宇文璟,抬手想摸摸自己的额头,但是还是忍住了。
却发现宇文璟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的眉心。
哎,文颖眉间的那颗水痘子,太大了,感觉随时都要掉下来一样。
晶莹剔透的跟水珠子一样。
宇文璟有点挠心,想去摸摸,看看是不是跟水珠子一样。
摸摸看是什么感觉。
这么想宇文璟觉得,摸摸没关系吧。
举起了一根手指,朝着文颖眉心戳了过去。
文颖怔怔的看着他。
宇文璟如愿碰上了那软软的水痘子,不得不说,手感很奇妙,而且让他有一种用力压下去的冲动。
但是忍住了,刚想抽回手。
“哎呀太子千万别!”嬷嬷慌张回来,看见宇文璟的动作忙大声道。
宇文璟手一抖,痘破了。
文颖就感觉眉心仿佛有水珠子流了下来一样,嬷嬷呀了一声,“这,痘破了,这可是会留疤的呀!小郡主你可别再碰了,否则脸上的这些痘都破完了,那以后可就不好看了啊!”
嬷嬷的语气有些怨意。
她小心翼翼的照顾这么多天,没让小郡主身上泼一个痘,可现在小太子手一戳,就把脸上的这颗痘戳破了,糟心啊糟心。
宇文璟像个做错事的宝宝一样站床边,听到嬷嬷絮絮叨叨的声音,弥补似的道,“太医会拿最好的药疤来。”
张嬷嬷这才闭了嘴,心底忍不住打自个儿一巴掌。
怎么就嘴上没把门,竟然胆大的怪罪起了太子?
“多谢太子……”
张嬷嬷和宇文璟心里都接受了一阵起伏,当事人文颖还半懵半懂,半点儿都不着急。
宇文璟倒是有些好笑,这幸好是还小,这若是再大一些,知道自己可能会留痘印,肯定就大脑了起来。
齐国风气虽然不算特别传统,可是大家嫁女之间也是要看面相的,长的美不美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五官端正和气度,但是有一点就是极为重要,一旦破损那就是十分的不吉利,所以女子之面无疤无痕为上选,反之为次选。
张嬷嬷和宇文璟都抱着这丝侥幸,太医院有上好的药,绝不会留痕的。
宇文璟眼里只觉得文颖这几日脆弱的很,他绝对不能碰,不能手痒!
文颖感觉到自家哥哥在对自己亲近了几日后,突然的又于自己疏远了,忍不住露出委屈至极的眼神,破含怨念的盯着宇文璟。
宇文璟还让人去问了问宇文昊,他这装病需要装多久。
宇文昊还未回答,当天夜里,数名黑衣人便闯入了皇宫,分为两队,一队直往星天殿,一队直往昭阳殿。
霍光被囚,有人破罐子破摔,不继续这虚虚实实的戏码了。
夜里火光闪动着皇宫。
宇文旭和宇文昊并肩站在观月楼,宇文旭脑抽的说了一句,“皇宫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宇文昊冷冷道,“想多看几次?”
“这刘子业竟当真包藏祸心,若非皇兄,皇弟此次必会遭难。”宇文旭立马正色道,转头对宇文昊拱手,“多谢皇兄。”
宇文昊眉头微拧,“孤觉得孤进宫后,你倒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宇文旭脸色一怔。
好一会儿才笑道,“都说有哥哥在,有哥哥护着弟弟,弟弟才能任性妄为。”
年少的时候不曾任性过,这年纪大了反倒是想了。
宇文昊看了宇文旭好一会儿,沉声道,“我们不一样……”
整日拉着他在御书房看奏折,看到夜半三更。
要么就是赖在东宫和他喝酒,赖着他到夜半三更。
宇文旭皱眉,“皇兄何意?”
“你皇嫂晚上照顾孩子,一个人辛苦。”宇文昊沉声道。
“启禀皇上,刺客已经拿到!”恰好侍卫来报。
宇文旭咬牙切齿的看着侍卫,“严刑拷问!”
该死的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