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就是很难过,难过阿郎已被定亲,大家都知道,唯独她被蒙在鼓里。
原本她是等着,等着阿郎回来,等着自己未来的公公婆婆回来,回来后她和阿郎成亲。现在连小鱼姐都知道阿郎有婚约,唯独她不知道。
若是阿郎尊重她,就该退了婚约不是?
思及至此,巧儿心头不甘心,愤怒的同时自是想回村问一问。
脚下不停,脸上飘着泪,就这么直冲冲的离开,好在年韵追的快,让南青挡住了巧儿的去路,掰过巧儿的身子时,看到一张脸糊的稀里哗啦的。
“小……小鱼……姐……”巧儿这才哭的打嗝儿。
年韵连忙从怀中抽出帕子,去擦拭巧儿的脸,“好了,这么哭像什么样子?让别人看了去,以为你还小呢,你且听我说,不着急去村子里对峙,阿郎还没有回来,事情还有的转,咱们先把问题了解清楚,再去好不好,否则问题没解决,反而会越来越乱。”
一边牵着巧儿进屋。
明明年韵身高比巧儿还矮些,却就是一副长姐做派。
“你们都知道,阿郎他都不告诉我……”巧儿抽噎。
“你也不想想,阿郎为什么会不告诉你。”年韵道,“放在半个月前,若是你知道阿郎定亲,你会如何?”
巧儿蒙眼,看着年韵。
年韵从容不迫的将帕子敛了敛,塞进巧儿手心,“你只怕会憋着气,祝福阿郎,如此,阿郎又怎敢告诉你?你是不是觉得,阿郎爹为阿郎订了亲,那阿郎就是别人的夫婿?”
难道不是?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阿郎瞒着我,又要如何?他这样,莫不是在玩弄我?”
巧儿坐下,声音还有些瓮声瓮气,青瓷见状,去打了盆水来给巧儿擦脸。
“之前阿郎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他不知晓你的心意,他想赌一把,赌你喜欢他,赌他能为你有勇气解除这门婚约,赌你能和他一起面对。”年韵一字一句,让巧儿逐渐冷静下来。
吸了吸鼻子,“若是他当真真心,为何不解除了婚约,再与我谈?现在喻伯伯当着郭婶的面,说已为阿郎定亲,这,让村子里的人如何看我?”现在阿郎不在,她无处可解,很显然,郭婶也不知道阿郎定亲的事情。
说来也是冤枉,之前阿郎爹告诉阿郎的时候,只说是要报那救命之恩,而且阿郎想的是,若是巧儿始终不肯接受他,他再遵照爹的意思娶了那家的女儿。
但是现在却突然的,直接就没问过阿郎,将亲事给定下了。
这说辞也和年韵所知的不一样。
“巧儿,重要的不是别人看你,而是你自己怎么看,你想和阿郎在一起吗?”年韵道。
巧儿下意识回,“我自然是想的……”说起来,眼下还有些羞意。
“阿郎爹已经回了村子里,如果你有和阿郎在一起的决心,那么你就是阿郎的未婚妻不是,阿郎不在,这些你也应该面对不是?”
年韵刚说完,阿召神色一慌,“不,不仅是阿郎爹……”
“嗯?”
几人看向阿召,阿召才把话说完。
“前些日子下了一场大雨,昨夜的时候连山村上发生了山塌,村子被埋了好些,虽然没有人受伤,但是这几日还阴着,为了以防万一,阿郎爹是带着女方一家子暂时过来住的。说是想趁这一次,直接在这边把亲事办了,等雨过去了,再进山。”所以,阿郎爹是提前回来的,也不再阿郎的意料之内。
不仅是阿郎爹,还带着对方一家子,还有阿郎的娘亲以及阿郎的大哥大嫂侄子,现在都回来了。
年韵蹙眉。
巧儿顿时大气都不敢出,手足无措的看着年韵。
年韵起身,对巧儿道,“巧儿,收拾好自己,咱们回村一趟。”
“好……”
巧儿见年韵动作果断,似乎也有了底气。
忙去房里收拾自己,望着铜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儿,才敢出门。
出门,年韵才道,“南青,去唤两顶轿子来。”
巧儿是不会骑马的。
“是。”南青应下。
年韵转而问巧儿,“阿郎可送过你什么贵重的礼物?”
巧儿一愣,好一会儿点点头,“有的。”
一枚很大很亮的珍珠。
“带上。”
“好……”
即墨村内。
喻青山面色肃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用不着那小子同意,我给他相看好的媳妇儿我说行就行,再说了然娘又勤快又能干,比那整日混过的小子勤快多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
喻青山说的然娘,就是隔壁房内一名身材高瘦的女子,垂眸的时候看着倒是挺正常的,但是一抬头众人就吓了一跳。
这脸,也呸长了点。
长的是马脸吧!
而且还是地包天。
之前就听说过了,说是这姑娘长得不太好看,有些难嫁。
一双眼睛倒是转的快,好似藏着什么,看起来不讨喜,反而像是有什么小心思。
喻青山如此执着,郭婶倒是不好说什么,拍了拍村长,“当家的,你说句话啊。”
村长轻咳,“青山,这是孩子的终身大事,应该问问孩子的意见,若是阿郎不愿。”
“他有什么好不愿的,这么多年家里都纵着他,没让他给过家里一分钱,现在成了家自然也会收心了!”喻青山板着脸,对喻朗一直都是放养式照顾。
同坐着的还有然娘的父母。
无意间救了喻青山,得知对方还有儿子,然娘的父母最着急的自然是自己的女儿嫁不出去。几番示意下,喻青山明白他们家要的不是银子,而是自己的女儿能有个依靠,喻青山当即明白了,就说了自己还有个儿子。
这就用自己的救命之恩,把喻朗给卖了出去。
喻朗的大哥喻辰摸了摸鼻子,还好他早早就娶了妻了。
“说罢,阿郎什么时候回来。”山里极少出来,喻青山自然也想不到,进山两个月,出来的时候自己儿子就不在了,这走的时候也没有说一声。
“跟着阿文走的,说是一个月内。现在走了有半个月了。”村长道。
“林兄,你们夫妻二人和然娘就暂时住阿郎的屋子。”喻青山开口道。
在村子里,喻青山虽然不常住,但是屋子都是搭上的,喻辰和喻青山的鱼屋是一起的,只是阿郎是后来的,阿郎长大了,然后又另外给盖了间鱼屋。
所以阿郎的屋子和喻青山的屋子是分开的,但却隔的不远。
“青山,阿郎这孩子和巧儿两情相悦,而且他们早就……”
“哎,巧儿就不适合我们家阿郎!”不等村长说完,喻青山就固执道,“巧儿什么都不会,平日里就在屋子里呆着,做事儿也不勤快!我家阿郎为了她,也成了吊儿郎当的德行,要不是她,我家阿郎早就进山了。再说了,巧儿爹临终前不是把巧儿交给了阿文?那与我家阿郎有何干系?”
喻青山刚说完,就听外头传来一道亮丽的声音。
“前辈此言差矣,巧儿与我夫君乃是义兄义妹的关系,张老前辈临走之前将巧儿交给了我夫君,我夫君代为照顾,与巧儿结为兄妹。我巧儿妹子,还是清白人家,前辈如此说,却是坏了我家妹子的名声。”年韵的出现,倒是让郭婶儿等突然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不知何时,年韵和宇文昊就成了这即墨村,能说的上话的人。
“子鱼,你终于来了。”
郭婶儿擦了擦汗。
大家都不知道,喻青山是个十分固执的人,平日里虽然见不着,可是他本是即墨村,却偏偏要入山,那就可说明他的固执。
年韵笑了笑,给了郭婶一个放心交给我的眼神。
一边拢着巧儿上前。
巧儿很紧张,但是经过年韵轻柔的一抚,微微镇定,朝着喻青山颔首,“喻伯伯。”
喻青山看了看巧儿,又看了看年韵,微微蹙眉。
郭婶儿才解释,“阿文已经找回了记忆,子鱼是阿文的夫人。”
巧儿的目光转头撇到林父林母后的然娘,看到然娘的模样,突然的,心头就送了下来,再抬头时,眼底多了一抹自信。
然娘目光微闪,倒是低下了头,动作极为谦卑。
年韵看向喻青山,笑道,“巧儿和阿郎自幼一同长大,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这门亲事,原本我们夫妇二人觉得是极好的。”
不等喻青山开口,年韵道,“不过阿郎走之前倒是给巧儿送了定情信物,说是跟着阿文跑这一遭,若是跑的下来,有了养家的本事,便要娶了巧儿。我和阿文本看着阿郎有上进心,也给了阿郎这个机会,但是不想阿郎竟有亲事在身,如此倒是不好了。巧儿,将东西拿出来。”
巧儿微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年韵的意思,忙从腰间掏出一颗拇指大的珍珠。
年韵接过一看,阿郎对巧儿倒是真大方,这颗珍珠成色极好,还大,卖出去也要好几两。
但此刻,年韵拿过巧儿的珍珠,直接放在了桌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喻前辈已经为阿郎定下亲事,那么子鱼在这里,便退了阿郎的定情信物,这口头婚约自然也不作数了。若是阿郎成亲,我们必会备下薄礼。”
这话一出,反而让众人都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