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床底下翻出了丝萝留给她的匣子,匣子上已经生了灰,忙让欺雪拿了帕子来擦净,年韵才打开匣子。
却不想匣子里放满了瓶瓶罐罐,还有一些镊子等工具。
上头覆了两张纸,一张是信,字是齐字,但是却是年时勋的字,原来这是阿比王子让丝萝送给她的赔礼,这些都是易容秘术的工具,只是若是无老师教导独自揣摩也并非易事。不过她随口一提,知晓易容秘术乃是柔然的秘密,她也没作他想,想不到阿比王子竟然将东西送给了她,这可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另有一些告别之语,却是年时勋的。
原来二哥早已知道自己会走了,没有告诉她未免她担心。
年韵看完倒是有些怅然了,哥哥想多了,她会担心却不会挽留,她长大了,也知道即使是最亲的人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在一起,估摸着哥哥只是未料到细作之事,即便是离开也要闹到这样的地步。
这一回他们用的计谋闹了一出齐国和柔然并未谈盟的戏,应该能让吐谷浑和魏国降低不少防备。
年韵拿起了另一张纸,那张纸上却是这易容秘术的说明,年韵对照着纸,摆弄着那些瓶瓶罐罐以及磨具,其实那些瓶瓶罐罐大部分里只有一种粉,就是易容粉。这种粉是用柔然一种特有的植物,加水调和后,抹在脸上,便看不出痕迹,等脸上的易容粉干掉之后,再抹一层,就可以增加厚度。
而其中最小的一个瓷瓶里面,装的是一种棕色的液体,这种是调和肤色用的,肤色深就加一点。普通的易容粉,就是在脸上局部地方进行高矮的增加,如果要做一整个易容皮的话,就很麻烦,这里面也未留下方是,年韵只是个初学者,能得到这些已经满足了,她之前听宇文昊说了之后,去查了查,这柔然的易容秘术,最好的,不仅仅是一张脸,而是配合缩骨功,对于整个人的体型都有变化。
正好因为宇文昊刚离开,年韵也睡不着,便自己在房内鼓捣着这易容粉,欺雪来问了几回,最后年韵便让欺雪先去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欺雪来伺候年韵梳洗的时候,却发现,“诶,郡主,您的下巴怎么圆了一点?是奴婢的错觉吗?”
年韵一听,忙摸了摸下巴,咧嘴笑道,“可能最近长胖了!”
说来也奇特,这易容粉调和了比例抹到脸上的时候,竟然就变得和皮肤一样,除了不疼,没有知觉以外,触感和看起来也都和皮肤一模一样,因为她皮肤本来就偏白,所以也没有加褐水。
但是如常来的时候,却是看着年韵的下巴,好一会儿才道,“太子妃可是用了易容粉了?”
“如常师傅怎得知道?”年韵诧异,欺雪可都没有看出来,如常师傅不愧是江湖中人,见多识广,这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易容这等记忆,江湖中多有人研究,其中当属罗刹子最为通透,他喜欢玩一些歪门旁道,手上的易容术神鬼莫测,加上他的一身缩骨功,所以纵使与他再熟悉的人,站在他面前都不一定能认出来。”如常道。
“可是,易容不是柔然秘术吗?”难道这易容秘术,就这么泄露出去了?
如常想了想,“易容秘术最开始是由柔然传出,可是从传出道今日已经有了百年时间,这其中不少江湖人前往柔然只为学其秘术,纵使学不到精髓,可是总能模仿了七分。不过我却是不会的,只是江湖中精通人少,闻名的也不过一个罗刹子。我只是看你昨日与今日不同,一个人若非中毒,体态不会在一日之内就有如此变化,听闻前不久有柔然使臣到齐国,所以我猜测的。”
“师傅真厉害!”年韵这便明白了,看来这江湖中,果真厉害,“师傅,今日我们练什么?”
“练气,也被称为内功,其实气就是你身上的劲。从今日起,师傅会暂时住在东宫,教导你练气,太子说日头大,白日跑步会晒着你,所以晚上跑,睡觉时练气。”如常说的平静。
年韵却睁大了眸子。
这,这练功怎么白天黑夜都吗没个歇息了。
年韵想玩啊,可是梅花香自苦寒来,若是学有所成,不怕没有玩的时候。不过说是练鞭子,这练了大半个月了,也没有摸过鞭子。
晚上的时候,年韵跑完已经疲惫不堪,身上还带着沙袋简直累的很。
但是坐回床上的时候,如意却是守着她,让她盘膝而坐,气沉丹田默默的冥想,冥想之时绝不能胡思乱想,一直到感觉到身体内,丹田处,有气滚动。
如常就在年韵眼前守着她。
年韵静不下来啊,一会儿又忍不住睁眼,“师傅,难道你们练功都要这般麻烦?我观太子也会武功,但也未如此。”
“练气到最后,便是随心息,谈笑作息间随心而动。”如常解释后,冷声道,“闭眼。”
年韵只能闭上眼,努力的吸气呼吸,突然,丹田一疼。
“哎哟……不行了师傅,疼疼疼……”
年韵连忙捂住了小腹,也说不上来哪儿疼,就是抽气的时候感觉很疼。
如常眉头一皱,连忙在她身上一拍,又顺着她的身前大掌一抚,气缓缓的顺了下来后,如常才道,“岔气儿了……”
其实如常觉得,年韵这个时候开始学武,已经有些迟了。
往往都是小时候,孩童时心思最干净的时候,敛气是最为好练的。
但是没有气,这鞭子在手,光有手腕的劲儿,鞭子也不过如同外物,只有有了内劲,才会得心应手,她欠了宇文昊一个人情,自然也要还的尽心。
遂对年韵的教导虽然严厉,但也是认真。
但是另如常有些诧异的是,年韵性子赤诚,十分单纯,没有那些个歪门的心思,这闹腾了两天,倒也能静下心来。
遂在半个月后,年韵终于如愿以偿的开始摸鞭子,但此时宇文昊的生辰,已经过了。
另一侧的宇文昊是带着人快马加鞭赶往隐雾山谷,珺玑一门,乃是寻找有天赋的弟子,为齐国研究军事战略。都言珺玑乃是军事家,殊不知珺玑并非是一个人名,而是一个名号,从师傅起,师傅身死弟子则成为下一任珺玑。而这一切是太祖皇在江湖中觅了知己,而那知己乃是齐人,当时齐国战乱有灭国之危,是珺玑造了弩车,在战场上,可以一箭发万箭射的武器,让齐国起死回生,太祖皇便意识到,除了人,武器,战略,利用地势以及当前局面最为重要,而普通的军将,只能随机应变,这种需要有人悉心专研才能眼中,而这种人往往都是手不能抬肩不能挑,脑子却转的极快的文者而非武者。
从第一任珺玑,到现在不过百年,但是却已经死了三任,所以齐国以为珺玑只有一人。但是这个秘密,只有齐国历任皇帝知晓,未曾告诉他国,一旦有战事发生,别人就会想方设法来杀珺玑,上一任珺玑被杀正是四十多年前,先帝与吐谷浑一战。
也许他国隐隐有猜到,却也没有明说,如今珺玑所在的地方就是秘密。
但是现在,西南边地的那座山头,不止炸了一次,而是炸了两次。
但是第二次,却是将山上的缅甸鹰王的人也炸伤了,所以无法确认这是否是刻意而为之,是未成形的新武器还是什么?
缅甸鹰王的人要拿下不再话下,可是那无人能猜测那是什么,所以要请动珺玑去看一看。
隐雾山谷,年时雨从地管内听到动静后便出来查看,见是宇文昊有些错愕,“太子殿下。”
宇文昊沉声道,“一家人,不必客气。”
年时雨笑了笑,“太子来的突然,茶庐还未准备妥当。”
珺玑一向只需要研究自己的事情,若无特殊,一般的下人也不知珺玑在何处,一切都是为了珺玑的安危。而若是没有皇令,也没有人能影响珺玑,若是发生了特别之事,珺玑会有特殊的方法传递出来。
“无恙,此事匆忙所以未曾提前告知,本宫才亲自前前来请珺玑出马,珺玑现在可在庐里。”
“在。”年时雨回。
茶庐中,年时雨进门后,拉响了门口的铃,铃一共响了五声,三长两短。
房屋内逐渐下沉,带着宇文昊等人进入暗室。
暗室中用萤石灯照亮,最里头的,亮的宛如白日,一名披头散发的男子,立于中央,对着一铁具看的认真,而室内的另一侧,有一巨大的地泥塑,若是年韵在便能看出,这地泥塑便是年时雨亲自所做。
在来见珺玑之前,宇文昊的人就带着年时雨去往了齐国各地。
这地泥塑像是一个缩小版的齐国。
这一任的珺玑其实才三十多岁,但是头上已经秃噜了一块儿。
宇文昊道明了来意,珺玑一听威力巨大,爆炸声响,霎时眼睛就亮了。
不过一个时辰,年时雨就为珺玑收拾好了行囊,宇文昊让南若亲自将珺玑送到边境,并且嘱咐一定要让珺玑完好无损的回来。
离开隐雾山谷,侍卫问道,“太子,咱们不现在去边境?”
“不,珺玑不会骑马,带着他要慢一些,我们先去栗仓郡走一趟,再去西南边地。”宇文昊沉声道,这里离栗仓郡不远。
自从二皇子离宫,他们之间一直是书信来往,有些事倒是要见面才能说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