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韵瞪了宇文昊一眼,“这不是小恩小惠,我爹说了,战士三千杀敌,功劳封赏是对他们能力的肯定,可爹爹心疼他们的努力和牺牲,敬他们一杯酒才是让他们真正感觉到被爹爹重视。”
齐孝帝一直以来赏罚分明,可是这样的话,倒是第一次有人对宇文昊说,一时之间,宇文昊竟难以揣摩出其中的深意。
年韵继续道。
“还有,我不是要收买人心。南若跟了你许久,为了办了不少事,这一路也是风尘仆仆,你既关心下属,也该关心关心他的日常生活,他的领口破了个洞,必是家中无贴心人照顾。我若是你,该赏个贤惠的夫人给他暖被窝。”
说完许久,也没听宇文昊说话,侧头看,只见宇文昊抿唇看着她,奇怪道,“你怎么不说话?”
不想宇文昊端正的面朝着年韵,两手向合,浅浅的作了个揖,温言浅笑道。
“夫人贤惠,说的极对。”
夫人。
两个字,让年韵的小脸倏的一红,不自在的转过头将涮好的肉夹给宇文昊,羞怒道,“快吃!”
见年韵面露羞意,宇文昊倒是心情愉悦。
二人用完了午膳,宇文昊便去书房处理政务,回味年韵所说的话,觉得年韵所说的有几分道理。也许,年韵并非仅仅如他想的那般,总是在一些时候能给他一些启发,他原本为难于如何让父皇知晓汾阳王之心。
现在年韵却提醒了他,赏赐和笼络人心不同,父皇从心里关心百姓,仅仅只是开仓赈灾,百姓心中只会觉得那是作为朝廷的义务,也不会念及父皇的宽厚,只会认为那是理所应当,所以汾阳王行事,才会让百姓感恩戴德。
也许,他可以另寻跷法,让父皇“无意中”知晓汾阳王掩着的心思。
宇文昊走后,欺雪回来向年韵复命,“小厨房已经按照郡主的意思给南侍卫备了饭菜,南侍卫就在小厨房用了。”
“嗯。”年韵是个想到就要做的人,吩咐道,“你去司衣局要了南侍卫的尺寸,让宫内的绣娘给他做两套贴身的里衣,到时候你亲自送过去。”
欺雪疑惑了,“这宫内是有份例给当值的人做官服的,南侍卫还会缺衣服穿?”
“宫内做的也只是官服,哪儿会顾忌里头穿什么,方才我瞄了一眼,南若领口的里衬似有破,必然是职位忙碌,自己无瑕打理。他跟随太子已久,一直以来都是尽忠职守,我现在是太子妃,自然有责任帮太子表哥体恤下属。”年韵眨了眨眼。
欺雪顿时便明白了,“奴婢知道了,就如同在南阳王府内的时候,王妃也会让奴婢们帮着,替王爷身边的随侍做些衣服。”
年韵点点头,“欺雪,近来你很有长进啊。”
“那是,绯玉总是在私下教训奴婢,说奴婢若是冲动,会给郡主惹麻烦……”欺雪提起了绯玉,年韵的眉头蹙了蹙,欺雪便连忙闭了口。
年韵有信在先,如今只希望绯玉能过的好,没有坏消息就是好消息。
“奴婢知道了,奴婢一会儿就去司衣局。”欺雪朝着年韵行礼,不过倒是想起了一事提醒道,“郡主,奴婢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你随我一同长大,竟也如此客套了?”年韵咧咧嘴。
“太子与郡主大婚已有两月,这两个月以来,早上太子上朝之时都没有吵醒郡主,可按照规矩,郡主应该是要早于太子之前起来伺候太子更衣的。”欺雪也不知自己说的对不对。
欺雪这么一提醒,年韵倒是头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欺雪提醒了她。
她也是被宇文昊给惯坏了,进宫的时候学的宫规都特么吞到狗肚子里去了。这段时日,出去要请安的时候,她都是睡到巳时才起,可是宇文昊辰时就要起来准备上朝了。
即便是在王府里,爹爹要去教场,娘亲也会起来替爹爹整理好衣冠,再处理王府公务。
小时候,她还贴在门边偷看爹娘,爹爹临出门前都会对娘说一声,夫人,为夫出门了。
娘亲会回,妾身在府中等着夫君安然归来。
寥寥两句对话,却听的年韵心头暖暖的,她前两世过的都是无父无母的生活,这一世年四重和章佳氏的相处之道给了年韵极深的印象,第一次接受来自父母的教导,年韵虽然有自己的固有观念,但是也会忍不住悉心听取,体会这来之不易的亲人关爱,偶尔冲动也只是因为别人犯了自个儿的底线。
这么一想,年韵觉得好像自己确实有些乐享其成了。
又或者,宇文昊于她是各种方面的原因对她溺宠,又或者是真的被她的性子所喜欢吸引,可是夫妻之间……
“郡主?”欺雪看年韵发呆,心头提了一提。
年韵回过神,“你快去吧!”
欺雪见年韵并无生气什么的不妥,才点头退下。
欺雪走后年韵才望着窗外,脑海中倒是想到了方才宇文昊唤她的那个词,夫人……
她是太子妃,是宇文昊的妻子。
可是她做过宫女,做过乞丐,做过郡主,唯独没有做过妻子,更不知道怎么做好一个夫人。
章佳氏临走之前倒是对年韵说了许多,只是掺杂着房事,年韵羞愧都听的是一半一半的。
可是,年韵自然是想做一个好妻子了,让宇文昊喜欢也让天下人喜欢,年韵虽然不会,可是这学习最简单的方法,便是模仿。年四重和章佳氏,就是年韵最好的例子。
遂,第二日古义来唤宇文昊的时候,年韵也在霎时睁了眼。
兴许是因为前一日心头有所想,所以年韵睡的并不深,现下纵使宇文昊有意轻了动作,年韵还是睡意懵懵的坐了起来。
“今日不是请安的日子,我可是吵着你了?”宇文昊有些诧异。
“按照规矩,我应该伺候你更衣的。”年韵迷蒙抬头看着宇文昊,顶着一头鸡窝发,小脸上还贴着几搓,看起来白白嫩嫩,可爱的紧。
“伺候?”宇文昊挑了挑眉,“你想怎么伺候?”
“太子,可是起了?”门外古义没有听到召唤的生意,再次敲门问道。
宇文昊这才开口,“进来。”
古义端着朝服进门,第一眼自是看到年韵的小身子,今儿个太子妃竟然醒了?倒是稀罕。
“东西放下后便退下,今日暂且不用你伺候。”宇文昊道。
古义微微一愣,而后道,“是。”
古义退下后,宇文昊才看着年韵,“你不是要伺候我更衣?”
年韵才回过神,连忙起身,穿鞋。
手上倒也伸手去拿朝服,宇文昊背过身,伸手,等着年韵伺候。
年韵忍不住嘀咕,倒是真不客气,虽然没有伺候过人,但是年韵也是被伺候过的,没吃过猪也见过猪跑,垫着脚伺候着宇文昊穿好朝服,立在他跟前系着盘扣,系的认真倒是没注意到宇文昊的动作。
腰身上,一只大手蓦然将她捞近,小脸直接埋进宇文昊的胸膛。
“我观着,你好似长高了些。”
听到这话,年韵顿时高兴的抬头,发现看宇文昊的角度也不一样了,他垂头看她,她都不用垫脚了,立刻笑道,“真的!”
那笑容灿烂的和小狐狸似的。
以宇文昊的视角往下,白皙的颈脖和微微起伏的胸口,甚至可以看见浅浅的沟壑,顿时,喉间涌出一抹干涩,像是渴了许久。
最近忙,晚上也没来得及检查,小丫头不仅是长高了,也长大了。
心动了,手也不自觉的动了。
年韵就感觉宇文昊的目光骤然变得炽热了起来,腰间大掌越缩越紧,顿时脸呼吸都不敢呼吸了,只见宇文昊的脸在自己跟前放大,年韵抓着他的肩膀,既期待,又紧张,他们每回都是关灯亲亲抱抱,这大白天开着灯,感觉就不一样了!
咚咚咚!
“太子可是收拾好了?就要上朝了……”门口的古义等了许久,猜到今日是太子妃要伺候太子,便道,“可需要奴才进来帮忙?”
太子妃也是个精贵的人,哪儿会伺候太子?
古义是这么想的。
不一会儿,就见自家太子黑着脸出来,目光冷厉的睨了自个儿一把,看的古义透心凉心飞扬,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了太子,但见自家太子一身穿的好好的,古义就只能低着头,默默的跟在自家太子身后。
宇文昊前脚刚走,欺雪就进来伺候,但见自家郡主衣衫不整的坐在床上,特别是红唇娇艳欲滴好像刚被蹂躏过似的,欺雪也跟着红了脸,这大早上的太子怎么就这么不正经呢?
年韵是彻底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
宇文昊临走的时候说了一句快了,她大概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让欺雪伺候着起了床,正准备用早膳,凤仪宫就来了人。
“奴婢参见太子妃,尊皇后娘娘口谕,邀太子妃到凤仪宫用早膳,商议今年的礼单。”
瑾瑜进了院子,见年韵已经收拾好了,心下满意,看来太子妃虽然年龄小,也未曾懒怠。
自上回过后,年韵都是每过三日主动去凤仪宫请安,有什么事请安的时候就说了。
而这回,是近两个月以来,凤仪宫第一回主动派人来请年韵,也只能说年韵运气好,若是被发现太子上了早朝,年韵却还在睡觉,少不得又要被皇后苛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