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是个名叫阿七的乞儿,呈张夫子收留,教我识字儿,在这升阳客栈说书,赚些银两谋生。有一天我说完了书,就在这个位置,喝茶休息。那一年恰逢太皇太后重病,藩王进都侍疾,浩大的队伍就路过这升阳客栈的楼下。”年韵说的委婉,朝着宇文昊翻了个白眼,“可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从二楼扔了个碗下去,砸的南阳王满头血。”
宇文昊一听,眉头皱了起来。
又听年韵继续道,“然后就有人上来捉了我,说我刺杀南阳王,二话不说就将我抓进了大牢,砍了脑袋。”
说着,目光死死的盯着宇文昊。
没错!就是这个杀千刀的!
宇文昊心头微滞,不知为何心头竟然有些发憷,摘下面具朝着年韵倒了杯茶,“那是不是还的谢谢那个杀千刀的,让你从这个梦里醒来。”
年韵顿时惊诧的看着宇文昊,见他面色不自然的瞥向窗边。
咬咬牙,笑道,“是啊,我连做了两个梦,若不是那个杀千刀的,我怎么会醒来成为南阳王府的幺女,万千宠爱的宁兴郡主,如今更是身份尊贵的太子妃!”
可是任谁无缘无故的死两次,那也很憋屈啊!
宇文昊不自在的握拳轻咳,他不怀疑年韵说的话,毕竟年韵知晓如意的一切,如意死后两年,年韵才出生,他已经觉得很诧异,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年韵没必要再编造这一出。
不过……
宇文昊转念一想,倒是看着年韵,“你做了两个梦都和这杀千刀的有关系,命中注定,你若是不嫁给这个杀千刀的,嗯……就得香消玉殒……”
年韵顿时瞪大了眸子,这是个什么歪理!
合着她憋屈的死了两回,就是因为没有嫁给他才会死!
咬咬牙,“那你怎么不说,我遇见那个杀千刀的都没什么好结果呢!”
宇文昊勾了勾唇,认真的盯着年韵,“说不定是你命中带煞,唯有嫁给那个杀千刀的,他才能护住你!”
歪理!
年韵气的鼻子都歪了,桌下就忍不住抬脚就向宇文昊踹去,“呸!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见我的都喜欢我,才不是!”
宇文昊动作极快的夹住年韵的腿,一手谈下去,握住年韵的脚踝把玩。
勾了勾眼角,笑着看年韵,“难道不是?”
年韵顿时脸红,要抽回脚,奈何宇文昊像是起了兴致,怎么都不肯松开,恰好店小二送了菜上来,宇文昊才松了手,年韵连忙将自己的腿收回来。
“不过……”宇文昊笑了笑,“你做了如此多的梦,为何醒来后,却还是这般如此不长进……”还是像个孩子似的冲动,正常人不是应该有所警惕吗?
若非她露出了破绽,从一个孩童到如今,仍旧保持赤子之心,难得,却也有些奇怪。
年韵眨了眨眼,抿着唇看着宇文昊,歪着头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
顶了回去,“谁说我不长进!那我梦醒了是南阳王府的幺女,我当然有嚣张的资本,我若还小心翼翼的活着,哪儿有我南阳王府的骨气!”
半晌后,年韵狐疑的看着宇文昊,凶巴巴道,“听语气,你似乎对我很不满意?”
早一些的时候,年韵还存着讨好宇文昊的心思。
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年韵抱着了宇文昊的大腿,胆儿也肥了,顺着大腿越爬越高,包括坐在他的肩膀上看星星看月亮。
宇文昊敛过眉眼,低声道,“我很满意。”
嗯,满意她不同于别人的鲜活,不同于整个皇宫的特别,是一个活生生的在他身边的人。
听到宇文昊的回答,年韵倒是说不出凶巴巴的话了,脸瞬时染上了一层红晕,看着菜掩饰道,“我饿了!”
送走南阳王和章佳氏的郁结已经消散,民间有句话叫做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大略就是年韵这种状态了,跟宇文昊在一起,就好像很多不开心的事情都可以忘记,不用担心,不用难过,在一起心情就很愉悦,很开心,很有安全感,不用惧怕。
吃完了饭,二人再次戴上面具,宇文昊牵着年韵逛了逛,而后才回到皇宫。
晚上宇文昊处理白日积压的公文,回到院子里的时候,房间里灯竟还亮着,推门就看见年韵坐在妆奁前拍着自己的脸,蹙眉道,“为何还不睡?”
年韵一回头,露出一张白的毫无血色的脸,让宇文昊心头一跳。
半刻,才反应过来,年韵脸上抹了东西。
蹙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这是珍珠粉,美白的。”年韵敷着面,脸上不敢有所动作,话说的含含糊糊,“我娘说了,女人要好好保养,否则以后年老色衰,没人喜欢!”
宇文昊忍不住失笑,这小小年纪怎么就惦记着自个儿年老色衰了?
“时辰不早了,还不快洗洗睡了!”
“我娘说,要敷够一炷香的时间!否则就浪费了这上好的珍珠粉!”年韵指了指那一边的香,后道,“你先睡吧!”
案几上,金色的香炉里一根檀香才刚过三分之一。
古义伺候着宇文昊梳洗,也被年韵的脸吓了一跳,但见自家主子,眉头紧蹙,也是摸不清太子妃这是鼓捣个什么。
宇文昊洗漱完毕,躺在床上许久,年韵还在哪儿端坐着,阖眼,半晌睁开,盯着案几上的香炉,眉间有些不悦,想了想起身,站到案几前,薄唇轻启,热气微吐,香面红光微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烧。
半晌后,宇文昊轻声道,“时间到了。”
“这么快?”年韵诧异回头,方才香还有一半呢!
果然见香已经燃尽了,年韵便唤了欺雪倒水进来洁了面。
宇文昊在窗外头躺的端正,年韵只能手脚并用的从他身上爬过去。
大手一揽,直接半路截货,将年韵摁在自己胸口,一手十分自然的捏过年韵细嫩的面颊,“已经很白了。”
“我娘今天还说我黑了呢!”年韵对章佳氏的话深信不疑,伸出自己的白皙的手臂,“你看!”
宇文昊伸出自己的手臂,与之对比,古铜色的肌肤就像是抹了灯油一般,年韵一巴掌拍在宇文昊的手臂上不客气道,“不能跟你比,你这个大黑炭!”
其是宇文昊不黑,于男子来说,这样的肤色充满了刚阳之气正好。
宇文昊听她语气中的嫌弃之意,翻身就将年韵压在身下,口鼻抵在她的颈脖间呼气,“你很嫌弃?”
一道掌风凌厉而过,灭掉了灯笼中的烛火。
黑暗中暧昧的声音窸窣而过,听的隔间的古义心头一阵发麻。
年韵被宇文昊亲的也是浑身发麻,可是最后宇文昊仍旧止于剥掉她的亵衣,抱着光了半个身子的年韵,亲亲她的额头,“睡吧。”
两个字中带着微不可查的不满。
太小了,抱起来就跟小崽似的,生害怕一个用力就给捏碎了,亲都不敢用力,再长大些也牢固些。
反是年韵,心跳的砰砰作响,久久难眠。
没过几日,朝堂上传来消息,威远侯府被削了爵位。
欺雪出去了一趟回来便告诉年韵,“郡主,威远侯府倒了?”
“倒了?”年韵蹙眉,“发生了何事?”
威远侯府凭借祖上荣耀,屹立不倒许久,便是上一回邹惜然的事情,也只能让威远侯府降爵,现在却突然削了爵位,必然是发生了大事。
“说是威远侯府纵亲放贷迫害百姓,还逼死了人。”欺雪回想道。
年韵心头一跳,下意思的就想到了张尧和阿七,难道二人没有逃过丘家的手掌心,所以被害了?
毕竟是自己的第二世,纵使不相识,也希望过得好。
在宇文昊回来后,年韵就提着小厨房的糕点去找宇文昊打听,可是政事并非是后宫可以轻而易举打听的,纵使宇文昊宠她,年韵也知道分寸,遂只能撑着手,坐在宇文昊旁边,眼巴巴的看着宇文昊,宇文昊处理公文她就一动不动的盯着。
盯得宇文昊脊背发麻。
抬眸道,“若是有事,便直说。”
年韵的小身子不自在的扭动了几下,问道,“那个我听说,威远侯府被罚了?”
宇文昊拧了拧眉头。
年韵连忙解释,“我没有要打听政事的意思,我只是听人说,担心是不是……”
宇文昊挑了挑眉,他也没有怪她,只是他没想到朝堂之事这后宫竟然传的如此之快,他才下朝没多久,回来用了午膳到书房,凳子都还没有坐热,年韵就过来了。
不过年韵的意思他也明白,失口否认,“不是,张尧夫妇没事。”
宇文昊这么一说,年韵更好奇了,“那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威远侯府的根基不浅,这突然就让父皇大怒,削爵,言官也不敢有异议,是有人临阵倒戈了?”
年韵只能猜测,是威远侯府自己出了问题,被人给告发了。
说到此事,宇文昊却是浪声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欣赏,“这张尧是个人才。”
提到张尧,年韵下意识道,“当初在书塾张尧是最聪明的一个,大家都道他以后是状元之才!”
原本是欣赏,但是在听到年韵夸赞之后,锋利的墨眉味可不查的挑了挑。
“你很欣赏他?”若是他没记错,当初的年韵,现在的阿七,可是嫁给了张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