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宫后,年韵就让人去打探了消息,听到宇文昊和木湘云离开了皇宫后才放下心来,想想不过一面,应当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便暂且放下了心来。
辗转三个月过去。
今年过年宇文昊也不会回来,他要留在西南慰劳修筑江堤的工人。
年前,年韵用团绒的毛做了两个捂手,两个暖脖,让人给宇文昊送了一副过去。
年宴的时候,齐孝帝和皇后就年韵和宇文昊大婚的事情,专门找年韵谈了一谈,虽然年韵在宫中住着,可是大婚的时候,自然不能在东宫自行娶嫁,所以届时,齐孝帝会召南阳王与南阳王妃进京,在京都的南阳王府迎亲。
齐孝帝和皇后如此说着的时候,年韵只高兴着娘亲会进南阳王府,直到皇后命司衣局司珍房的人来为她量身制嫁衣,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是要和宇文昊大婚了!
年韵听绯玉报自己的尺寸,好奇道,“你怎么报大了一些。”
“还有半年,郡主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再过半年,说不定郡主就就长高了。”绯玉道。
说起来,倒是有一件事很让年韵难过。
那就是,这半年来,她压根儿就没长过!!!
“万一,我要是不长呢!”莹白的小脸,布满了忧虑之色。
说起来也奇怪,娘亲虽然身子娇小,但是爹爹魁梧啊!大哥,二哥,三哥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跟个竹竿子似的了,怎么到了她这里,快十五了还是个小萝卜头!
“呸呸呸,郡主可别这么说,郡主还小,再过两年,一定会长高的。”欺雪假装生气道。
年韵拍了拍胸脯,没错,她还小,一定会长高的。
抱着这种迫切长高的心愿,年韵胆战心惊的过了小半年,可是大略是因为她这一世命太好了,老天看不惯她!绒团直起脖子都能比她高半个头,自己硬是一点儿没长!
眼看还有一个月就大婚,嫁衣也做好了,但是年韵试嫁衣的时候,皇后在场,看到嫁衣大了一些,皱眉道,“这嫁衣,怎么大了?”
司衣局的人慌忙回,“奴婢们是按照东宫给出的尺寸做的。”
年韵一听,连忙道,“是当时我让绯玉将尺寸报的大了一些,免得我长高了,到时候嫁衣却小了。”
皇后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细细的打量年韵,眉头拧了起来,但是见年韵瞪着一双杏眸,可怜巴巴的,又不忍心打击,遂珍重点头道,“嗯,宁兴未雨绸缪,心思缜密,衣服可以改小,却不能再改大了。”
面对皇后的夸奖,年韵没有半点的高兴,反而是心头更为难过,没想到小半年过去,她竟然真的没长多少。
忙将喜服脱了下来,皱着眉头交给司衣局修改。
回到东宫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闷闷不乐的,嘴巴扁的像是小鸭子,绯玉连忙跪下,“是奴婢擅做主张,才会让郡主不高兴。”
“我,我没怪你。”年韵忙将绯玉扶起来,“我是气自个儿。”
这个子,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
绯玉和欺雪相互看了看,道,“明日,奴婢让厨房多给郡主炖些骨汤,都说女大十八变,许多女子都是到十六七才开始长个儿呢,郡主您别急。”
年韵重重的叹了一气,还能怎么办,她又不能让人头脚拉着她,将她拉长,只能再等等!
眼见婚期越来越近,宇文昊估摸着也快回来了,宫里却多了一些闲言碎语,倒也不是坏,光是一些玩笑话。
年韵牵着团绒去逛园子的时候,走开了一会儿,没有唤人,便听到有宫女太监私下叨叨。
“郡主好似从去年开始就没怎么长过个儿,这眼看着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大婚了,等太子回来若是和郡主站在一起,那画面我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奇怪。”一太监道。
众人背对着年韵,静默思考,半晌,一宫女兴奋道,“像不像老父亲带着小女儿?”
年韵懵了一下。
???
“太子怎么就成了老父亲了!”一太监听不下去了。
年韵点头,对!宇文昊可是要跟她成亲,若是看起来像她爹,这是个怎么回事!
不想,那太监继续道,“太子年轻,身形英武,怎么着那也是个年轻的父亲。”
年韵:“……”
半个时辰后,年韵郁郁寡欢的离开了御花园,并且至此后再不带团绒出去逛园子,最多就拉着团绒在东宫溜溜。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宇文昊提前回来了。
没有跟着大队伍同行,所以先一步到达皇宫,也不知道小丫头如今长成了何种模样,见着他回来会不会惊喜。便没有让南若提前来报,而是先去了御书房面见齐孝帝,汇报情况。
齐孝帝看着面前近一年未见的太子,“昊儿,辛苦你了。”
人瘦了点儿,但是也更为成熟了。
齐孝帝十分满意。
宇文昊沉眸,齐孝帝很少叫他的名字,恭敬回道,“父皇是为了让孩儿体会百姓疾苦,才让儿臣亲自操办本次事宜,此去一行受益良多,儿臣不苦。”
“哦?”齐孝帝看向宇文昊,示意他说说看。
“儿臣以为,若要了解百姓疾苦,就不能只听百官片面之言,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想来这便是父皇多年来,始终坚持让儿臣亲自查探的目的。”宇文昊回。
齐孝帝点点头,“为父从生下来起,便在这位置上,是第一次做皇帝,也是第一次做父亲,这些道理也是太皇太后在的时候,择了先帝的事迹讲来教导为父,但是为父却从未真正的离开这里过。直到你出生,为父便觉得你像是为父的一双眼睛,替为父去看这齐国的土地上,发生着什么。”
目光悠远而又深沉,让宇文昊心头微触,齐孝帝极少与他说这等贴心话,这几年说的格外多,像是某种预兆。
“儿臣是父皇的儿子,自要为父皇分忧。”这话,相比起齐孝帝的交心倒是客套了。
“嗯。”齐孝帝罢手,说起了另一件事,“朕准备将恣怡赐给木兮,你觉得如何?”
宇文昊蹙眉。
西蜀王妃身体不好,早年被大夫诊断极难生育,为此才将自己的丫鬟抬为妾侍,给西蜀王绵延子嗣,便生下了木兮,西蜀王并不甚喜欢,所以也未曾操心过木兮的身外事宜。后来西蜀王妃调养身子,终于怀孕,西蜀王宝贝的紧,生下木湘云后西蜀王妃再不能生育,西蜀王才格外宠爱木湘云。
现下齐孝帝准备将恣怡赐给木兮,不想也是为了让汾阳王和西蜀王彼此生出隔阂。
思及至此,宇文昊道,“西蜀王不喜木兮,只怕会委屈恣怡。”
“为夫听闻过那木兮的为人,除了身世不好,但是人倒是不错。恣怡是公主,她会承担起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齐孝帝不置与否,“你担心自己的手足,倒也是好心一片。”
宇文昊没有说话,皇家的孩子,多是如此。
顿了顿,过了好一会宇文昊才道,“儿臣另有要事禀告。”
“说。”
“酉河阳郡修筑江堤,河渠从酉河阳郡开始,延伸至北,横跨千里之远。儿臣监督江堤竣工,却无暇分身河渠之事,二皇弟主动为儿臣分忧,未让儿臣告知父皇,儿臣慎重思虑,还是决定告知父皇。二皇弟忧国忧民之心,不亚于儿臣。”
宇文昊说完,齐孝帝的目光就变了,身子往后仰了仰,“苏丞相你如何打算?”那三百万两银子已经查出了去向。。
苏元不仅仅贿赂朝臣,还贿赂各地持兵郡王。
宇文昊道,“苏家是苏家,二皇弟是二皇弟,儿臣以为,二皇弟心中清明应该知晓何对何错。”说到底,苏元不过是想让宇文旭登上皇位,以为有了这层关系,更能行己之便。
齐孝帝对宇文昊很满意,但是对于二皇子宇文旭的人品也看在眼里。
两个都是他的儿子,都是他的心头爱,只是立嫡长为太子是祖制,若是追究苏元,那么二儿子也会戴罪,说到底也是心疼自己的儿子。苏元想逼二儿子坐上龙椅,但是二儿子生性纯良,颇有智慧,也不是任人拉扯之辈。
倒是那些个郡王,却是要掌握证据,等到削藩削爵时,他们知道有把柄,自己才会闭嘴。
“你既然有此思量,朕自是支持,若你信得你二弟,日后让他成为你的左右手未尝不可。”齐孝帝乐的见兄友弟恭的景象。
离开御书房后,宇文昊就前去凤仪宫给皇后请了安,之后,才回到东宫。
一进门就看到边上的太监宫女,全数一本正经的躺在地上,正觉得奇怪,便听院传来年韵趾高气扬的声音。
“坐下!”年韵背对着宇文昊,叉着腰,逼团绒跪坐下,“脖子缩回去!”
团绒又将长脖子压低,头低过年韵,年韵才将玉米棒子给它。
“怎么回事?”宇文昊觉得有些奇怪,团绒他是从年韵的信中知道了,是年时勋送来的羊驼,可是这大下午的小丫头这么欺负一只羊驼,还让一堆宫人躺下,是做什么?
“郡主……郡主最近见不得别人比她高,所以极少出东宫,即便是自己出院子,也让咱们躺在地上,不许比她高。”
生有七尺的小太监躺在地上十分委屈的回,这,长得高也不能怪自个儿,怎么还就有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