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
年韵眨眨眼,这么快就端上来的茶这得多烫啊!她傻呢才会自己找手烫。可是她身边又没有刻意放茶的地方,瑾瑜又端着茶站在她跟前,很明显这杯茶她不得不接。
遂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手拢进袖子里,隔着几层衣衫才接过茶盏,然后快速的放到自己的腿上,甜甜笑道,“多谢表姨母赐茶。”
即便如此,滚烫的茶盏还是逐渐透过薄衫,传到了嫩肉上,年韵便忍不住松了松,而后又换了几转小心翼翼的捏着茶盏。自以为动作小心,却被皇后看在了眼底,规矩是不错,就是不知道能忍的多久。
谁知下一刻年韵就连忙道,“宁兴的爹爹也喜欢喝茶,越是好的茶越要滚烫的水泡过几道才香,可惜宁兴年虽小,品不来这茶中苦涩,劳表姨母费心赐了好差,宁兴却是怕糟蹋了这上好的茶叶呢。”
在场的嫔妃如何看不出这一场考验。年韵在此时搬出了南阳王府,却是机灵了。
而面上,年韵的笑容依旧清透干净,望着皇后也不胆怯,这位正在考验她的可是她未来的婆婆。
半晌,眼见年韵就要坚持不住,皇后才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便撤了郡主的茶。瑾瑜,给郡主备些甜牛乳吧。”
这性子倒也忍的,心思也通透,知晓借用南阳王府的势力,皇后也就自然而然的放过了年韵。
“是。”瑾瑜开口,这才端走年韵手中的茶。
年韵松了一口气儿,小心翼翼用手指捏了捏自己的耳垂,解了些烫意。
见到这个小动作,苏贵妃主动道,“郡主小小年纪规矩便如此得体,可见南阳王妃教的好。”
“谢贵妃娘娘夸赞。”
年韵也没客气的接下了。
一旁的嫔妃连忙应和苏贵妃的话,“是了……”
如年韵所料,大家都看在南阳王府的势力上,为她松活氛围。相互都对年韵赞赏了一番,年韵都谦虚的受着,抬眸看着皇后,只见这位未来婆婆面上带笑,没有带着丝毫的不满,对大家的赞赏似乎也是十分认同的模样。
但是口中却道,“好了,时辰不早了。今儿个你们一大早就来向本宫请安,想必也未休息好。本宫想和宁兴说说贴心话,你们都退下吧。”
瑾瑜也换了一杯温温的牛乳过来,年韵这才放心的接过。
众位嫔妃退下。
皇后一个眼神便让周围的宫人也退下了,大殿内只余年韵和自己未来的婆婆对视。
这下,心头才微微紧张了起来。
“先前九昌郡王告你放狗咬了九昌小郡王,本宫和皇上对你有所误解,后来昊儿回宫为本宫和皇上解释了一番,想不到你小小年纪便懂六郡和睦的道理,倒是让本宫有些惊讶了。”
年韵心头一跳,果然就提到了她放狗咬章平升的事情。
“父亲护卫西南一方,常常教导哥哥们只要大齐团结和睦,便是外敌入侵最好的防御,所以宁兴不敢因为宁兴自己的过错而致九昌郡王对父亲心生隔阂,让父亲难做。”年韵连忙认错。
“怎么,宁兴是觉着自己做错了?”皇后倒是笑了,当时九昌郡王一封奏折言之凿凿,将宁兴仗狗欺人的情形描述的十分逼真。若非太子出手,那件事指不定会闹到什么程度。
“当年宁兴年幼,性子未定,所以冲动了些,后来想来,确实是宁兴的错,所以宁兴也随哥哥亲自向九昌小郡王赔礼道歉。”年韵乖巧的回道,但是心底却是有点窝火。
皇宫里就是这般,抓住了一点错处就不放,而自己这个未来的婆婆别看表面大方,但是实际心里将规矩摸的门儿清,就等着用规矩拿人。
霎时间,心头便觉着有些累了。在南阳王府的十几年,她都是被宠着的,做了错事,爹娘哥哥转头就能给她盖个一干二净,现在才进宫第一日,便要如此小心翼翼,往后的日子得多难熬啊,也不知道宇文昊在这宫里怎么过过来的。
听到年韵的话,皇后眼底才满意了一分。
“你虽然还未正式册封,但是实际上已经是昊儿的妻子,册封不过是一个仪式。所以从下个月起,本宫会让女傅前来教导你,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你以后会是齐国的国母,所以课业也不能疏忽,每个月本宫便会抽查你的学业,和太子一般,若是学业不过关,一样要受罚。”
“是。”年韵心头忍不住腹诽,自己这未来婆婆真的是很严格了!
可是面上也是惯用的欺人眼目的乖巧。
皇后看了看天色,这才道,“时辰不早了,今日你便留在本宫宫中用膳吧。”
“是,姨母。”年韵颔首,总算松了一口气儿。
随之宫女便上来为二人布菜。
宫膳自然是好吃的,可是年韵憋着,不敢对喜欢的多吃,而不喜欢的也不吃,所以动作极慢极慢,吃的憋屈极了,年韵就忍啊忍,自己未来的婆婆不怎么喜欢她,必然不会每天和她一起用膳,所以她要忍忍忍,忍过这一顿就好了。
期间皇后也问了年韵一些问题,年韵也都小心翼翼的回着,一顿饭安然的过去。眼见皇后放下筷子,年韵也不管自己的肚子是否已经被填饱,连忙放下了筷子。
就在此时,外头有宫人匆匆而来。
“皇后,不好了。”
“什么事情如此慌张,半分规矩也没有。”皇后蹙眉。
那宫人连忙到瑾瑜耳边对瑾瑜耳语,瑾瑜又转头附在皇后耳畔,随即皇后面色一变,立时起身,“什么?”
见此情况年韵起身,正准备起身行礼退下。
皇后的态度却突然一变,主动执起了年韵的手,温柔笑道,“宁兴可是吃好了?”
年韵倒是没吃饱,可惜她不能说,只能点点头,“多谢姨母款待,宁兴已经吃好了。”
“嗯……”皇后点点头,“既然如此,姨母便带你去见你表姨父。”
宁兴一愣,直觉告诉她有诈!她能拒绝吗?当然不能!
遂只能跟在皇后身后去了御书房,一路上心情都有些忐忑,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自己的未来婆婆突然变了态度。
“宁兴,你觉得你太子表哥如何?”皇后陡然提起了宇文昊。
年韵没有丝毫犹豫的回道,“表哥很好,宁兴很是喜欢。”
“嗯……”皇后笑了笑,“也不枉你表哥先前为你说情……”
皇后只是平静的说了这一句,年韵敏感的察觉到其中的意思,猜测方才让自己未来婆婆脸色大变的事是与宇文昊有关的,是宇文昊犯了什么错事惹怒了齐孝帝,所以自己这位未来婆婆想让自己为宇文昊说情?
这么一想,小脸就拧巴了起来,先不说她不知道宇文昊做了什么事惹怒了皇上,即便是知道,贸然求情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严重。
心思顿时便翻腾了起来,眼见离御书房越来越近,心头反而越来越冷静。
为今之计,只有见机行事。
御书房内,宇文昊后背血迹斑驳,可见齐孝帝是真的发怒了。
“你到底说不说。”
宇文昊抿着唇,承受着齐孝帝的惩罚,不肯开口。
“你告诉朕,那个人到底是谁!”齐孝帝怒不可遏。
闷哼一声,后背又被齐孝帝重重的打了一棍,鲜红的血逐渐了出来,饶是宇文昊身强力壮,几鞭子下来,也忍不住有些白了脸。
一直以来宇文昊都让齐孝帝十分满意,无论是规矩还是课业以及朝政的处理上齐孝帝都从未失望过,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一次会传出如此严重的消息。
“皇上,皇后娘娘带着宁兴郡主来拜见皇上。”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消息。
书房内的氛围才骤然一松,齐孝帝本想说不见,但是想到了年韵身后的南阳王府,又只能暂且放过了宇文昊。
将打龙棍扔到海公公手中,对宇文昊道,“你若是一日不说出他是谁,就一日不准离开东宫。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到底是要护住你自己,还是护住那个人!”
“滚下去!”
齐孝帝见宇文昊眼中无波,忍不住怒道。
宇文昊才被海公公扶起来,“太子,您先回去歇息吧,奴才这就去给您叫太医。”
“不准叫!”
齐孝帝没有消气,一贯以来太子都让他很满意,却不想如今会传出这样的消息,眼见宇文昊离开吩咐道,“从今日起,撤下东宫所有的太监……侍卫也不能留!”
海公公只能道,“是。”
随后书房门便被打开,同皇后一同站在门口等着年韵抬头,便看见面色苍白的宇文昊出来,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宇文昊抬眸与她对视,眸中情绪有些不分明,但是很快的就别过了头,转过身,露出一片血迹斑斑的后背,年韵怔住。
想过是宇文昊犯了错惹怒齐孝帝,但是没想到齐孝帝会如此惩罚宇文昊,难怪皇后会让她过来,可是宇文昊到底犯了什么样的大错。
“进来。”
书房内传来的声音极具威严,年韵只能强行收回自己的目光,忐忑的跟着皇后进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