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距离年韵进宫的日子也越来越近,王府上下不敢掉以轻心。
年韵十二岁那一年来了葵水,紧接着身子骨就跟拔了苗一样的长了起来,胸前也鼓胀了起来,脸上还有些婴儿肥,好在五官是长开了,眉眼间清然灵秀,悦目佳人,含娇却不媚,加上皮肤白皙,属于越看越耐看的那种。
章佳氏欣慰却又难过,“韵儿长大了,很快也要离开娘了,真想时间过的慢一点,希望娘的韵儿永远都长不大,永远留在娘身边。”眼眶酸涩。
“娘……”年韵看着替自己梳头的娘亲,心里也很是难受,她也想永远都长不大,可是又哪儿能有那么美好的事。
“娘开玩笑呢。”章佳氏别过头,拭去眼角的泪,“韵儿,再有半年你就要进宫了,宫里会来人,到时候你二哥会亲自送你。对了,到时候你就带着绯玉和欺雪一起进都。”
“绯玉?”年韵诧异,“可是绯玉是娘的贴身丫鬟,韵儿怎能带走呢。”
“就是因为绯玉是我的丫鬟,她跟着你去我才放心。你从小性子欢脱,容易冲动行事,虽然你有自己的主意,但是宫内行事自是要万分小心,欺雪跟你一起长大她忤逆你不得,有绯玉在你就当娘在你身边,有些事情绯玉会帮你看着。且招新的丫鬟给你带走,用的也不放心。”章佳氏哪儿能不了解自己的女儿。
绯玉看着年韵,微微行礼,年韵便不再拒绝。
年时勋过来,摸了摸年韵的头,“你一个人去临淄哥哥也不放心,所以这一次哥哥陪你去,你也不是一个人。”
年时勋心底也十分不是滋味,自家养大的白菜,巴巴的就给送宫里,便宜宇文昊那小子了。
年韵微微一愣,年时勋俯下身子,在年韵耳边道,“娘忙着给我说亲呢,好妹妹帮个忙,哥哥跟你一起去临淄,这样爹娘就不会整天巴心巴肝儿的给哥哥找媳妇儿了。”
“噗。”年韵顿时忍不住笑出声。
章佳氏也听到了,责备的看了年时勋一眼,“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哥哥到你这个年纪准媳妇儿都已经相看好了。”
“娘,我才十七不着急,再说了好儿媳妇儿不得慢慢物色是不,咱们益郡好姑娘就那么几个,大哥捡走了一个,剩下几个都有了人家,我要遇见合适的我铁定写信回来告诉您和爹。”年时勋开口这意思年韵是听懂了。
“哥,你去临淄就不准备回来了?”年韵才反应过来。
“是啊。”年时勋笑了笑,“哥哥到临淄守着你,免得你被人欺负。”
年韵心底正感动呢,章佳氏嫌弃道。
“听你哥胡说,你哥啊是想经商,你爹没同意所以就借着送你的由头悄悄溜出益郡。”
“哦~原来如此。”年韵咧咧嘴,“到时候哥赚了银子,可别忘了分给我,就算是封口费吧!”
“你个小滑头。”年时勋无奈道。
九月下旬,宫内的马车就来了,刚好在年韵过完十三岁的生辰之后,一同而来的公公是宇文昊跟前的大太监古公公。
章佳氏红着眼,依依不舍看着马车逐渐远去,直到看不见才别过头伏在年四重肩头痛哭。藩王非召不得回都,就算还能见面,也是寥寥可数。
年韵从从车窗探出头,也是到看不见年四重等人后,心口闷闷的不舍,眼泪哗啦的止不住,好一会儿才强行抹了眼泪,看着欺雪和绯玉,脆生生道,“你们俩跟着我上都,若是以后有合适的,我定然会为你们俩指婚,总不能让你们俩都在宫里耽搁。”
欺雪摇摇头,“郡主,咱们这身份指给谁也都是做妾的,奴婢要一辈子伺候郡主。”
车外的马上的年时勋也是心情沉重,听到车内的话幽幽道,“养了十几年的大白菜,这要上赶着送到都给猪拱,哥哥也很是心痛啊。”
被年时勋的话逗乐,年韵掀开帘子,看着马车上身姿如玉的年时勋,笑了笑,“哥哥风姿不俗,在益郡也是惹的好多女儿家青睐,等上了京都,说不定要抢了那些公子哥儿的风头。”
年时勋是真的俊美,好多时候年韵都忍不住看呆了。
狭长的桃花眼轻眯,“那你得给哥哥好好物色,说不定日后你的二嫂就靠你了,未来的太子妃。”
年韵撇撇嘴。
一边的古公公,倒是觉得兄妹二人的话有趣,也忍不住抿嘴笑。
从益郡到临淄从东北方向一路往上,马车快的话大半个月就能到。出了益郡不久,年时勋派出去的探子却突然回来,眉头凝重道,“二公子,前面有情况。”
“怎么回事?”
探子附耳在年时勋耳边道,“属下看着像是汾阳王世子,就在路边等着呢。”
“他又想做什么?”
年时勋眉头一皱,满眼不悦。
刺杀太子,若非太子和齐孝帝留有情面,他早牵连了南阳王府几次了。
瞥了一眼马车,心中又担心生出意外,便扯动马缰,和那探子一同先离开了队伍,古义看到这一幕,眉头皱了皱。
在益郡前往临淄的必经关口处,宇文志目光沉湎的看着下方缓缓而过的队伍,握紧了拳头,正准备调转马头,却被年时勋堵住了去路。
“汾阳王世子别来无恙。”年时勋目光微敛,两年前汾阳王世子脸上的情绪都无法掩饰,但如今一双眸子却宛若敛尽了所有的光芒。
“二公子。”
宇文志微微颔首,他也猜到他来此见年韵必然会受人阻拦。
“汾阳王世子来此想做什么?”年时勋警惕道。
宇文志目光微敛,“我想再见她一面。”
“不可能。”年时勋冷笑,“汾阳王世子是什么身份,有什么目的大家都知道,但是如今韵儿进宫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汾阳王世子还是不要再做挣扎。”
“若我真的只是别有居心,退而求其次一样我可以达成目的。”宇文志深吸了一口气,“汾阳王世子所需,并不是非她不可。”
“既然如此,汾阳王世子又何必执着与此。”年时勋皱了皱眉头。
确实,大齐有三大藩王,除了南阳王可还有一个西蜀王。
宇文志没有说话,只是从袖口中掏出一物,递到年时勋面前,“还请二公子代为转交。”
年时勋没有接过,而是细看那木雕娃娃,俨然是年岁十一岁的模样,她侧着脸伸着手仿佛在点着什么。木雕上深一块浅一块的痕迹,不难看出是血迹。
心头微微有些复杂,见宇文志不达目的是不罢休,他也只能无奈接过,但是没有答应转不转交给年韵。
宇文志敛眉。“多谢二公子。”说完调转马头离开。
侧目而去,宇文志的背影十分落寞。
这小子,对韵儿还当真有几分真心。
只是……
摇摇头,收起了心头的些许怜悯。,将东西收到怀中,只当一切没有发生过,神色如常的回了队伍中。
年韵正探出头来,好奇道,“二哥,你刚才去哪儿了?”
年时勋面色不动幽幽道,“小解。”
切!
年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鬼才信呢!
队伍依旧继续,侍卫来报,“二公子,汾阳王世子还跟着呢。”
“不管他。”年时勋蹙眉。
行了一天,马车刚好在日落时分到达了宁州,古义看了看天色道,“这个天气只怕晚上要下雨,不如我们就在宁州歇息一日,明日再启程。”
“公公安排便好。”年时勋颔首。
一行人便在宁州寻了客栈住下。
宁州与益郡只隔了一个关口,但是宁州与益郡风俗不同,绯玉和欺雪伺候着年韵沐浴完毕,换了一身衣衫,年韵便跳着去找年时勋。
谁知年时勋并不在房间里,顿时有些奇怪。
正准备离开,便看见桌子上摆着的木雕娃娃,目光一亮,“诶!这不是我吗?”
拿过娃娃仔细看了看,该不会是三哥做的吧?可是这么粗糙,不像是三哥的手艺,手微微一僵。
“韵儿,你怎么来了?”
吩咐完布防的年时勋回来,看见年韵拿着那还没来得及毁尸灭迹的木雕娃娃,忍不住给自己一巴掌。
“啧啧,二哥你竟然藏着我的木雕!”年韵阴险的笑了笑,“难不成二哥对我……”
说完连忙戏精的拽紧了胸口的衣襟,大声摇头道,“不行啊二哥!我们可是兄妹啊!”
年时勋顿时头疼,点在年韵头上,“美的你,脑子里都想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东西啊,就是二哥闲来无事雕的,你也知道时雨做这些东西被太子看上,带走了。二哥就想看看,二哥有没有这天分,快还我……”
“我不!”年韵咧咧嘴,将东西备在身后,“这是我的了!”
说完便一溜烟的跑回房将东西藏了起来,然后再回去找年时勋,拖着他上街,“难得离开益郡,出去玩玩嘛。”
兄妹二人带着侍卫去逛了逛宁州的夜市。
不远处,宇文志藏在墙角,看着年韵的笑颜,心中苦涩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