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昊褪去外衣,就着方才筠见倒的茶水,喝了一口。
正准备写下,却感觉腹中蓦然升起了一股火,扯动衣襟扇了扇,却不想这火越烧越旺,并且压也压不下去,很快就反应过来。
顿时目光便一沉,径直开了门。
“太子,可需要奴婢伺候。”筠见目光一凉连忙上前。
宇文昊看也不看她,径直朝着偏房而去。
筠见哪儿能让他走,连忙抱着宇文昊的腰身,“太子,是皇后娘娘让奴婢伺候您的,您不舒服就要了奴婢吧。”
“滚!”
宇文昊一脚踹了过去,筠见便胸口闷出一口血,怎么都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宇文昊去了偏房内找庭溪。
目光中闪过一丝嫉恨。
太子这样都不碰她,可不见是对庭溪生有别的感情,等她回宫必然要告诉皇后娘娘。
第二日,庭溪艰难的从床榻上起身,望着身后的男人,眉头蹙了蹙。
太子于她而言,更像是弟弟,但是因为如意的关系,她不得不承他的恩。而宫女让太子以及皇上对其动心,更是死路一条,她只想活下去。
开了门,筠见站在门外垂眸间眼底都是恶毒之色。
庭溪只当做没看见,拿出几页纸,冷漠道,“这东西你交给小郡主,让她先背着,稍后我再去看她。还有,去外面抓一副避子汤。”
筠见没有抬头,只道,“是。”
筠见走后,庭溪回过头便看见宇文昊已经醒来了。
忍着身子的不适伺候宇文昊更衣。
“这一次是皇后娘娘的旨意,筠见没有完成任务,回去不好交代皇后娘娘自会惩罚。”太子毕竟只是太子。
“你在替筠见说情?”
“不是。”庭溪顿了顿,“庭溪是觉得太子做的不妥,这些年来庭溪靠太子和皇后的庇护才得以安然走到今日之位,但是庭溪更想活下去,太子这样反而是将庭溪陷入危难中。”
“你如此说,难道不怕本宫怪罪于你?”宇文昊本来因为筠见的事情就生气,想不到母后竟然为此事让筠见对他下药。
庭溪很聪明,太子愧疚于如意,就不会迁怒于她,“庭溪只想在宫中活下去……”她答应过如意。
沉默半晌,宇文昊阖了阖眼,“我会让你活下去。”
今儿个年韵也是早早的就起来了,章佳氏昨日有事儿忙就没有看,今日便陪着她等着,见来的是筠见,皱了皱眉头,“怎么,今日姑姑也不来?”
年韵知晓娘亲对庭溪有意见,遂没有吭声。
“王妃郡主见谅,姑姑昨日伺候太子累了些,所以一时半会儿还起不来。”筠见开口,果然见章佳氏眉头拧了起来,眼底闪过一丝阴狠,连忙拿出庭溪给她的东西,“但是姑姑让奴婢将这东西交给郡主,让郡主先背着,届时她会过来抽查。”
“想不到姑姑竟然这般辛苦。”章佳氏对庭溪越发不满,“让姑姑来教导韵儿还是委屈了。”
筠见微微打直了脊背,得意之色顿显,“姑姑的吩咐奴婢已经传达,姑姑还有别的事让奴婢去做,奴婢就先退下了。”说完便转身走了。
在章佳氏眼里,筠见代表的就是庭溪的意思,这么一看昨日对庭溪稍稍高看的那么一点印象瞬间崩塌,看着年韵还无辜的看着她,皱眉道,“韵儿,姑姑教导你的是规矩,你可以尊重她,但是同时她也是奴才,你有自己的身份,不可以太过于亲近一个奴才。”
“娘亲不喜欢庭溪姑姑,是因为方才那奴才的话吗?”筠见一心想改变章佳氏对庭溪的看法,便也敞开了。
“不止!”章佳氏恨铁不成钢道,“你只需要记着娘说的话,奴才就是奴才,不可太过亲近。”
“可是娘,如果日后我进了宫,身边的奴才都不亲近不信任,那我在宫中岂不是四面楚歌,无可用之人?”年韵看的门儿清。
“女儿是喜欢庭溪姑姑,而且相信庭溪姑姑不是恃宠而骄的人,她是受了皇后娘娘的吩咐来的,为奴者身不由己,主子说什么是什么,所以娘觉着她是来示威的,但是韵儿不觉得。”年韵开口,“娘因为方才那奴才的话而不喜庭溪姑姑,但是又如何不是因为娘亲被方才那奴才的表现给带走了,而对庭溪姑姑生出了偏见,从前爹一直教导韵儿,眼见为实,话传话都不足为信,娘今日也是被那丫鬟影响了呢。”
这番话说的章佳氏一时哑口无言,目光有些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突然就有些不认识了。一直以来韵儿都是在他们的保护下长大了,本来以为九昌郡王来王府闹的那一日韵儿说的话是误打误撞,但今日一看并不是。
心里突然多了一股欣慰,但是想到年韵即将去的地方,又有些舍不得。摸了摸年韵的头,无奈道,“果然是娘老了,道理说不过你。”
“娘只需要相信韵儿,韵儿会信该信之人,韵儿是小,但是韵儿又不是傻子!”年韵抱住了章佳氏,安慰她。
但是心底却是多了一丝疑惑。
这么多年了,不是她不知道这些规矩,而是即使她知道规矩她也更想任性的做自己,所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踩在规矩的底线上,对别人造成了她不谙世事的错觉。她和庭溪一起长大,在宫中度过了十年,看见庭溪眼睛的那一刻,她知道,庭溪还是庭溪,她相信她。
至于今日的事情,焉不是筠见刻意而为,想故意让她不喜庭溪?
这么一想,年韵反而更心疼了庭溪,不知道这些年来庭溪在宫中是怎么过的。
“好了,娘知道了,韵儿有韵儿的主意,今日是娘武断了,娘相信韵儿的眼光。但是,如果韵儿遇见了难题,或者去了宫中被欺负了,一定要告诉娘,你在王府里没受过委屈,去了宫里也别委屈自己。”章佳氏温柔道。
“知道了娘。”年韵有些心酸,赶紧压了下去,“放心吧,表哥答应过太皇太后会照顾我的,有他在宫中谁敢欺负我!何况我还有秘密武器呢!”
章佳氏点了她的脑袋,“儿时哄你的话你还记着呢。”
“当然!天子一言驷马难追,天子的儿子也一样,他不能不认账的!”年韵咧嘴。
“那娘就先走了,中午娘让厨房给你做好吃的。”章佳氏彻底放下心来。
在章佳氏走后,年韵开始认真看庭溪给她的东西,东西其实不多,无非就是写了一堆未来太子妃要知道自己的责任,要叮嘱太子多为皇家开枝散叶。同时也提了齐国皇室注重血统,而她也要养好自己的身体,以后好好为皇室诞下正统嫡子。
说到底还是因为有太皇太后那一层,所以她本身也带着皇室血统,隔了几代现下和宇文昊所生的子嗣才能更为正统。年韵砸吧了嘴,心里有些不乐意。
算了不管了,左右还有好几年呢,走一步算一步吧!
筠见离开了南阳王府去了药房抓药。
“姑娘要什么?”药铺的老板问。
筠见目光一深,“来一幅助胎药。”
回了王府熬好了药,端到庭溪房里,“药熬好了。”
庭溪也不嫌烫,滚着喉咙就饮了下去,皱了皱眉头,“怎么味道和宫里的不一样?”
“宫里用的那都是上好的,自然和这民间的不一样。”筠见冷笑,也不知道庭溪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好事,就被太子这么看重。
庭溪并不想和筠见过多交流。
喝完了药就去了年韵的院子里。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年韵按照庭溪的要求安安分分的学宫内的规矩,一边和庭溪培养感情。转眼一个月过去,年也过完了,宇文昊也要走了,年韵松了一口气儿,宇文昊在这里她浑身不自在,跟他说个话都要小心翼翼,累的要死,早走早放心。
知晓年时雨要走,年韵也巴巴的舍不得。
可是为了自己三哥的未来,年韵又只能送年时雨一程,暗自将不满砸在了宇文昊身上,一声不吭就带走三哥,若不是三哥亲自来说,她现在还蒙在鼓里。
宇文昊走的那一天,年韵可怜巴巴的给年时雨送了好些东西,“三哥,北上很冷,一些东西是娘做的,一些东西也是韵儿做的,你千万小心,照顾好自己不要生病了。”
年时雨虽然有些心酸,但是男儿志在四方,现在有机会一展宏图,他又怎能埋首于府中,“小妹,三哥也给你做了好多玩具,都放在匠房里,你若是无聊了便可去找找,好长一段时间都不会玩腻了,到时候三哥做了新的再让人给你送过来。”
年韵抿唇点头。
宇文昊在南阳王府呆了那么久,南阳王府对他依旧很客气,甚至因为庭溪的到来更是有些不满,现在要走了,年韵送年时雨的态度和送他的态度可见一斑,从出了王府眼神儿都懒得往他身上丢一个,心有有些不是滋味,干脆的放下了车帘子,眼不见为净。
待年韵交代完毕,年时雨上了马车,帘子合上,车轱辘缓缓而行,离王府渐行渐远。
庭溪立在年韵身后,突然感觉胸口涌出一股恶心感,扶着墙呕了起来。
章佳氏是生育过四个孩子的妇人,看到这一幕目光霎时变得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