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唯章是的雷厉风行的人,既然范氏愿意大义灭亲在公堂上指征范铁和范青,他当日下午便再次提审了范铁,并且让兄妹三人在公堂上对峙。
范铁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自己的亲妹妹竟然会出面指证他,范青更是恨的咬牙切齿,要不是有人押着,他早上去将范氏打一通了。
门外看热闹的人很多,吴家除了吴昊天其他都来了,亲眼看到范铁和范青被定罪并裁秋后问斩,他们才终于觉得这口恶气出了。
尚还不知情的老百姓们,在听闻对范铁和范青的罪行陈述后,都才后知后觉的害怕,他们吃的米,几乎都是从吴记米仓出来的,有些人更是吓得直奔附近的医馆去检查。
廖唯章当即就贴了告示,说明了京中并未出现霉米,只是偏远的乡县地区才有,其中又以罗家村受荼害最重,安抚京中的百姓不要讹传更不要惊慌,若有任何人讹传此事,一经发现,直接下狱。
告示一贴,果然老百姓们都渐渐平静下来,虽说私下里讨论不可避免,不过总算是没有传的离谱夸张。
吴家这会子也站出来,先哀痛大家的遭遇,又自责吴家识人不清。用错了人事小,害了大家事大,为表心中愧疚,特在吴家大院外布棚,凡地处东部的人户,都可凭花名册去领一袋米和一包药。
老百姓心中本多少都有怨怼,却因吴家这决定,顿时就翻转了,一个个儿都跑去吴家大院领东西,一时间吴家大院门外门庭若市,而吴家也成了老百姓心中的善户人家。
外面热火朝天,阳山书院却一副与世隔绝的模样,除了突如其来的病灾,两日过去,生徒们又开始生龙活虎了,尤其是明日就要休沐,眼看就要过年,街上早就热闹开了,生徒们都盼着能下山好好玩耍一番。
而一个人在思过门闭门的姚肆就显得要孤寂许多,她那日从金菊苑回来后,便没再出过思过门了。倒是罗氏总让桃儿来看她,还送了各种吃的用的,实在是照顾有加,让她怀疑自己根本不是来受罚,而是来享福的。
天渐渐暗下来,姚肆进屋点了灯,又将火盆给烧起,然后关门关窗,在火堆边儿坐下。
罗氏送了很多点心,姚肆有事儿没事儿就吃一块,根本不见饿,不过她依旧嘴馋,又在火堆边放了几个红薯,这样冷的天儿,吃红薯才是滋味,甜甜软软的,还特暖和。
火苗被风吹的一阵晃动,片刻后又安静下来,姚肆头也未抬,见怪不怪的道:“东西在桌上,自己拿。”
等了片刻不听后面有动静,她回头一看,见驹童正拆开了看,又扭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驹童走到她旁边将纸条摊开道:“只有一个字。”
“我写的我当然知道只有一个字。”姚肆看着驹童有些犯愣,不觉好笑,嘴角微扬,她承认自己是故意的。谁让这人每次出入她房间都那么随意,她非得找回点面子不可。
驹童不依,“看不懂。”
姚肆又瞄他一眼:“你看不懂无所谓,你主子能看懂就够了。”
“不行,你直接告诉我是谁,你写一个头字,谁知道是什么意思,万一主子问及,倒是我办事不利,况你以为主子是你随便就能拷问的吗?
主子还说了,直接给个答案还不行,你要说出个前因后果才行。”
姚肆仰着脖子酸,从后面推了张凳子,“坐下说,要前因后果,这一时半会儿三言两语说不完。”
驹童哪儿知她是故意为难自己,只是道:“那你就长话短说。”
姚肆心情好,就很乐意跟他绕弯子,存了心的想戏弄他,耸了耸肩,“我长话短说你又觉得不行。”她朝驹童手中的纸条扬了扬下巴。
驹童语噎,盯着姚肆久久不说话,姚肆差点就以为他要这么走了,那多无趣,兴头还没开始就没了。
哪知驹童顿了片刻,竟然拉开凳子在她旁边坐下,一本正经的看着她道:“你说,我听着。”
姚肆一个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忽然觉得这人也没那么讨厌了,就是生活常识低了些。
她在火堆里刨啊刨,刨出一个烤熟了的红薯,“吃不吃?要吃自己拿,别客气,我这里什么都没有,就一袋子红薯多的吃不完。”
驹童显得有些不自在,盯着红薯只看了一眼,又问:“为何写个头字?”
姚肆白他一眼:“头不就是首吗,你还不懂?”
驹童略一反应,眼里恍然,颔首道:“懂了,为何是他?”
“你当真不吃?”姚肆自己拿起一个红薯,烫的她左右手换个不停,一边吹一边问:“可别说我吃独食,我可是请了你------要不你也吃一个尝尝,不然你看着我吃,我觉得怪怪的。”
驹童又反应了一会儿,才终于弯腰,火柴棍在火堆里刨啊刨,刨出一个大的,正要伸手拿,姚肆却阻止道:“拿小的,大的还没熟透。”
他又默默将大个儿的红薯推进炭里,磨磨蹭蹭的翻了个小个儿的拿起来。
姚肆剥开红薯皮,小心的咬了一小口,满足的笑弯了眼,“其实我也是颇费了些神才知晓的,你看我整日被关在这里,你知道我为了出去一趟,费了多大工夫么?”
驹童也吃起来,边吃边道:“你在这里过的很好。”
姚肆无奈望天:“我这叫苦中作乐。”兴许是闷了几天的缘故,她说起话来没完没了,将自己如何烧树又如何爬墙出去,如何去了金菊苑,如何旁敲侧击的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驹童听的入神,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似乎觉得这一切都不像是一个女子能做出来的事。
不过转念又一想,十年一见的女生徒,与这相比,她做什么都不应该觉得匪夷所思。
“所以啊------你想想,书院出了这种事,第一个脱不了干系的就是监院。他不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将消息放出去,甚至会隐瞒,至少也要等他想好应对之策再说。
可罗氏话里的意思,却是首辅已经知情。娄屈在惊慌之下,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自己的后台,因为他想寻求帮助和庇护。”
驹童总算是想明白了,接过话道:“首辅最先知情,所以你断定,是娄屈给他暗里通了消息。”
“没错儿。”姚肆露出一个赞许的笑,想了想,问他:“你要不要带点回去吃?”【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