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外,有能化腐朽为神奇的神通与法门,小镇却反了过来,有着化神奇为腐朽的力量,呆的时日愈久,修为愈高,削弱便越加明显。
老妪呆了几年,其实每一步的前行都如同踩在刀锋上步履艰难。
没有长生树的庇护,今不如昔,太正常了。
而别说是修为了,就连肉身,也一步步被削弱着,只剩下一二分。
好在这座小镇,各种修士都有,以武入道的却寥寥无几,是以,就算只剩下一分,强度仍比肩灵器,这也正是她仅剩一口气,却仍有着自信的缘故。
只可惜,纵然是强度堪比灵器的肉身,面对三道充满了诡异的弩箭,也不免被克制了。
活了三千多载,老妪眼光何等毒辣。
这三道弩箭却非此前寻常的青铜,而是小镇这千万年的光阴里遗落下来的残次品可纵然是这些无人问津的残次品,运用得当,完全足以给她造成致命的伤害
老妪自知大限将至是一回事,万念俱灰又是另一回事,却到底不愿死在这一刻。就是死,也必须是要在处理完陆青山尸体,将宁幽顺利送出小镇谋划好一切之后
宁家这位老名宿饱经太多风霜,这千余载的休养生息,水磨工夫,一颗道心早就打磨的近乎无暇,只可惜,牟家老名宿那“神来的一笔”,使其道心蒙尘,一步之差,便失了先机了。
古井无波的心湖忽然涌动一股波澜。
老妪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被这般步步紧逼了。
眼神忽明忽暗,怒意横生。
“好,好好”
被逼至此,老妪再多谋算也失了做用。
决定出手前,老妪余光有一瞬掠过干枯的手掌,其中拇指上,有一道细微痕迹,若宁无心见到,必能够一语道破个中玄机。
一切算计,不过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转眼,弩箭弩针皆杀到了身前。
滂沱雨幕下,老妪纵是怒,依旧无比从容,每一个举动都自然而然流露一股浑然天成的宗师之态。可就在老妪自以为能情况已不会比眼下更差之时,沉如深潭的姿态赫然破碎
老妪浑然天成的势态被打破,整个人的速度在这一瞬间迟缓了下来。
一股诡异的力量陡然笼罩。
原本以老妪的力量速度,至少能够避开其中两道弩针,然这一变故的到来,一丝丝的差距,顿时将其逼至了绝境,别说两道了,就是一道也难
这股力量来得快,去的也快,一瞬之间,却令局面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
“嗖嗖”箭声落下。
老妪对于疼痛早已麻木,可看着悬在半空,距离咽喉只隔了不到一尺的手臂之时,沟壑纵横的一张面庞,立时冷了下来尺长弩箭贯穿手臂,箭尖更划破她褶皱的咽喉,抵在其中。
此刻,她与死亡,仅一寸之遥。
除此外,眉心还有一道由下而上的血痕,雨水一冲,血色便沿着沟壑流淌下来。
整个场面险之又险。
所幸千钧一发之际,老妪终究凭借少有人能与之比肩的战斗阅历及身法,躲过了一道。到了此刻,饶是老妪身经百战,也不禁为刚才极为冒险的举动而后怕,太过冒险了。
不敢想象,但凡有一丝差池,她这把老骨头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而刚才令她行动为之一缓的力量到底是什么呢
老而浑浊的目光,忽然浮现莫名之色,也许是愠怒,也许是兴趣。
也许,还萌生有一缕连老妪自己都觉得可笑的战意。
高大古树下的人影逐渐清晰,雌雄莫辩的熟悉面孔与她遥遥对视,不是“宁幽”还能是谁
“阿幽,这就是你给祖母的惊喜”是觉醒某种天赋故而恢复了记忆
老妪声音不大,听着就似是被大雨淹没了,却很凑巧,传到了雨幕的对面。
嗓音低哑,有一丝怒极反笑的意思。
纵如此,老妪到底没有拔下贯穿手臂的弩箭,似是为了记住这场惨烈的教训。
但实际上,是利用这股刺痛,反制弩箭中的药力。
老妪不是以医术入道者,可对于药物,不论是凡俗中的,还是修真一脉的,皆颇有涉猎,药味,药效,有时候只轻嗅一丝,便了然于心了。即便是雨幕下,也掩盖不住。
这箭上抹了药,一种麻药,不至于棘手,只是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老妪的行动。
老妪忽然就忍不住赞叹宁幽的这些小伎俩。
伎俩虽小,然有时候,正是这些看似无伤大雅的细枝末节,往往能成为胜败的关键。
老妪岂敢不重视呢
如果说,此前,因为道心蒙尘使得老妪无法窥探隐藏的杀机,可如今宁无心等人已经暴露,给予他们的先机,在老妪看来便是荡然无存了。
自根骨遭到侵蚀后,这位宁家老名宿便浸淫武道,只可惜根骨不存,收效甚微,所幸她悟性高绝,武道不通,便锤炼肉身与武技,不说一日千里,可千载下来水磨工夫,早就达到某个极境。
若非小镇道法禁绝,若非没有长生树的庇护,老妪敢言,莫说一个牟家的老名宿了,就是两个,她也不放在眼中,这几个小辈,更是抬手就能抹杀,当然,眼下这些都是空话了。
但这不意味着,在这小镇中,就全然被动。
灵台境修士即便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也绝非这些小辈能算计的。
就算“宁幽”觉醒天赋与记忆
但,瘦死的骆驼终归比马大。
且,她离死,还差那么一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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