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吴书鱼便意识到糟糕,忙转过头,只见吴家人神色错愕,万万没想到他们信任的吴书鱼会是这么一个人,懦弱、自私、阴险。与大伙儿期待的族长完全相反。
魏家人只觉得一股怒火喷涌,吴书鱼把他们当成了傻子。
因魏宁和突然当上族长一事,魏家人在与吴家人争吵中始终落于下风,而自家小族长身子骨又虚弱得很,他们如何忍心责备,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气,憋得心里发慌,吴书鱼明知内情,居然一句话没说过。
但最委屈的,还是小族长。
在场魏家人看着魏宁和,小小一团窝在椅子上,脸蛋还没巴掌大,瘦瘦弱弱,只觉得心疼。
从小就没了娘,后来又没有爹,被吴家父子俩联手欺负,被吴家上下近百口人逼迫
越想越可怜。
于是,坐着椅子的魏宁和只觉得别人看她的目光越来越慈爱,越来越怎么了这是
“吴书鱼,吴家人该好好看看,这就是你们的好族长”
吴书鱼额头冷汗直冒,捏紧了拳头,想把魏宁和也拖下水“魏宁和,你做族长有一年,可曾对两家人存过私心。”
“有过。”
吴书鱼哈哈大笑“原来,咱们的族长也不是大公无私啊,谁能不存私心,我的私心是希望能有更多时间为魏水村做事,而族长的私心,却是以权谋私,偏向魏家人”
不愧是混官场的人才,吴书鱼几句话,局势陡转。
吴家人脸色很不好看。
“哦”魏宁和趁他高兴,问“若你当了族长,怎么对待魏家人”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吴书鱼想也不想说完,十分狂妄。等反应过来,冷汗涔涔,“我不是,我都是为了大家好”
魏家人脸色铁青。不敢想象,如若让吴书鱼当上族长,他们魏家人的下场。
“大家都知道了,我纵然存私心,却从未偏袒哪一家。吴书鱼,你这个思想,就忒可怕了。”答案出来,魏宁和身上长久以来被泼的脏水全洗干净,顿觉神清气爽,她给苏隽一个赞赏的眼神。
苏隽回她一个勉励笑容。亲耳听见吴书鱼回复,方知当年内情。成亲以后,阿宁不愿回想那段日子,他便不问,原来那段时间,她遭受了那么多事。
他摸向龙侯剑,心绪逐渐稳定。
吴家人“”
吴书鱼脑门冷汗直冒,几乎拔腿想逃,可眼角余光瞥到一抹雪白衣角,又生生顿住。苏隽,魏宁和,两人联手给他设了个大坑如果,如果能拆散两个人
“魏宁和,你是否对苏隽一心一意”
魏宁和瞄了眼苏隽,想着苏隽会不会砍死她“不是。”
吴书鱼得意大笑“苏隽你看到么”
“我知。”苏隽冷冷打断他,“阿宁是族长,心中牵挂着族人,我从未介意。夫妻之间,理当彼此理解包容。”
魏宁和松口气,呵呵笑出声,扬眉道“苏隽也想出去惩恶扬善呢,我也没介意,非但不介意,反而支持他。大伙儿说,对不对”
吴书鱼气得浑身发抖。
魏宁和问“吴书鱼你与猫狗邪灵是何关系。”
吴书鱼脸色煞白,一个“没”字死活吐不出去,有倒是顺畅无阻,“猫狗灵乃我亲、手所杀剥下、皮毛,囚于火、笼,日夜折磨。他们就变成邪灵,让村里鸡犬不宁”吴书鱼老好人的形象一点点崩塌。
再也说不下去,“魏宁和你害我”
魏宁和冷漠“操纵邪灵为祸村子,吴书鱼,你好大胆子”
吴书鱼浑身发抖,没想到他聪明一世,居然掉进他向来瞧不起的人的坑,简直奇耻大辱。他蹲下身,看村民不可置信的眼光,不多时就化为失望、恐惧、愤怒这下,吴家人也不再支持。
凭什么怎么会这样
一时间,他也说不清,究竟面皮被揭、丢失民心更让他羞恼,还是吴家人脱离控制更让他愤怒
他阴鸷地盯着魏宁和,仇恨几乎化为实质“是你逼我,是你逼我喵”
一声凄厉猫叫,吴书鱼就要扑到魏宁和。
苏隽冷哼,拿剑挡在魏宁和身前,龙侯剑嗡鸣着将吴书鱼撞飞出去。吴书鱼落地后,眼珠阴恻恻盯着人群,突然桀桀怪笑,朝最近的一个魏家小孩奔跑而去。
小孩吓呆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小海”
电闪火光之时,苏隽抛出龙侯剑,一剑化十,堪堪在吴书鱼接触到魏如海前拦住了他,十剑插地,如十根铁柱,圈地为牢困住了吴书鱼。
吴书鱼发狂一般狠狠砸着牢笼,口中猫叫声越来越大,瘆人诡异。突然他蹲下来,身子高高拱起,惨白的脸忽然转过来,狠戾阴森。
魏宁和“不对劲。”
说着,吴书鱼骨头咔咔咔,七窍流出血来,他不断惨叫,可后来叫着叫着,声音成了“喵喵”,痛苦折磨半晌,吴书鱼变了,变成一只猫一只血淋淋的、被剥皮了猫。
那只猫盯着魏宁和,扒拉着剑牢要扑上来,苏隽丢下一个笼子,笼子张开铁门一吞,将猫吞入笼中。
吴书鱼在笼中挣扎,死寂地大叫着。
利用邪灵修炼,固然便利快捷,可世上哪有那么多捷径可走。吴书鱼着急想除掉她,虐杀猫狗不计其数,受到反噬,罪有应得。
再看吴家人,魏家人,全吓傻了。
“你们先回去。”魏宁和吩咐下去,村民留在此处无济于事,只会吓得不轻。其中有小孩,有上了年纪的老人,吓出个毛病可怎么好。
村民恍恍惚惚散去,过了很久,有人过来道“唉,唉他都已经这样,族长可能放过他”
说话的人是一个吴家人,毕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哪怕犯了错,如今看他落到这地步,终究心有不忍。
半晌,魏宁和闭上眼睛,道“若他悔过,可。”
吴书鱼是老爹的学生。
那年她十五岁,正是猫嫌狗憎的年纪,拒绝学习女红,总想着跑出去与苏隽捉鬼玩耍。那一次苏隽师门有命,不得不回去,两人约定下一月再见。她也被亲爹召回去,老爹当时突然重病,魏宁和忙前忙后照顾他。
记得老爹去世那天,强撑一口气,把她叫到床前“阿宁,以后,你帮阿爹照顾好村子”
魏宁和奇怪,吴书鱼上手管理村子有几年了,虽然那家伙一向看不惯她,但村子的确管得井井有条,老头再担心什么。
魏梧州苦笑,许久才道“他,靠不住”
当时,魏宁和还不能理解,这个靠不住,是怎么个靠不住。
魏梧州不久暴毙,他死以后,需要少族长扶灵,将棺木送到鹿吴山顶,顺便与山神重新定契,完成新旧族长交接。
就在这时,吴书鱼腿摔断了,无法走路。眼看着魏梧州尸身腐烂,再不入葬恐怕要变成孤魂野鬼。魏宁和心急如焚。
她去吴家求吴书鱼,愿意推着轮椅,可吴书鱼只摇摇头,无动于衷,后来握着她的手道“阿宁,要不,你去扶灵。外面的世界都是这样,父母逝世,子女扶灵。”
“你知不知道,我去扶灵意味着什么。”
“知道,可是我的腿,唉”
吴保人在旁边一脸慈爱“宁丫头,族长可等不了了。”
吴书鱼不急,吴保人不急,他们多的是时间。可魏宁和等不起。
她只好扶灵,魏梧州入葬,她以身祭祀,从一个活蹦乱跳的野丫头,变成病怏怏的短命人,一夕之间,人性格也安静了。
之前没有人教过,她手忙脚乱处理魏梧州后事,处理村里的大小事,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然后村里又有流言,说她为了当族长,故意谋算吴书鱼。魏吴两家关系本就差劲,那一段时间,她抱病忙碌,忙的焦头烂额,还要应对身上泼的脏水。再见到苏隽,已经两个月。
那时,她是真的快要死了。
笼子里的吴书鱼疯狂地撞门,喵喵尖叫,“魏宁和喵你会有报应的喵”
魏宁和嗤笑“我不欠你,吴书鱼。”
收起笼子,魏宁和甩甩昏沉的脑袋,苦笑“我想睡一会。”
苏隽抱起她,转身走向卧室。
魏宁和“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心里难安,还会有事发生。”脑中灵光一闪,她陡然睁眼,“邪灵一事元凶抓住,可那魔修并没有露出踪迹”
苏隽“嗯”了声,放下帘子“他就在今日魏吴两家人中。”
魏宁和十分懊恼,光顾着处理吴书鱼那档子事,居然没留意魔修。
苏隽看小妻子嫌弃自己的模样好笑,俯下身捏她的脸,道“别担心,我找到了他。”
魏宁和捂住脸,也顾不得瞪苏隽了,慌忙问他魔修是谁,“他恐怕会在今夜动手,万一再伤害族人”
床上有什么东西咯得难受,魏宁和手伸进去,捞出一张四四方方信封。
鲜红如血的颜色,凶煞恐怖汹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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