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皖忍不住瞪了楚宴一眼, 他斜靠在书架上, 从她的角度恰好能看到他立体的五官, 他鼻梁挺直,下巴坚硬, 下颌线条凌厉, 察觉到她的目光, 他嘴角挑起一抹笑,悠悠道“放心,也少不了你的聘礼。”

  苏皖忍不住抿唇,对上楚宴略含戏谑的眼眸后,又有些无奈。

  苏妍眨了眨眼, 脸上荡出一抹笑,“姐夫的话我可记住了,我的嫁妆倒还好, 给姐姐的聘礼可不能少。”

  她不是养在深闺的贵女, 提起嫁妆时丝毫不见羞赧, 说起聘礼时还带着浓浓的打趣, 苏皖耳根微微有些发热, 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促狭鬼。”

  看她耳尖都红了, 楚宴眼中带着浓浓的笑意, 苏皖避开了他的目光,道“时辰不早了,王爷也该用午膳了, 我们就先回奉水苑了,今日的事又多亏王爷,大恩不言谢,王爷的恩情我定然铭记在心。”

  楚宴可有可无地颔首,“回去吧。”

  苏妍也冲楚宴道了别,苏宝连忙站了起来,“我也回去。”

  那语气就仿佛这里是什么龙潭虎穴,楚宴懒得理这个小没良心的,抬脚又回了寝室。

  回去的路上,苏皖耳根上的热意才逐渐退去,她忍不住对苏妍道“都还没成亲,妍妍喊什么姐夫以后随着我喊王爷就行。”

  苏妍纤长的眼睫忽闪着,语气好不无辜,“可是早晚都要成亲的呀,我现在就喊姐夫还能给王爷留个好印象,我出嫁前都要随着姐姐住在王府,可不能讨人嫌。”

  苏皖何尝听不出她话中的促狭,猜到她肯定是怕自己想起往事情绪低落,才有意调节氛围,苏皖心中滑过一丝暖流,也不忍心要求她什么了。

  苏宝一路都很开心,小嘴还不停地问,“娘亲,你什么时候跟爹爹成亲呀是不是以后就可以一直美美地陪着我了”

  被苏皖瞪了好几眼,他才绷起小脸,嘟囔道“知道啦,要喊奶娘。”

  小家伙皮肤白皙,一双眼睛乌溜溜的,像是被泉水浸泡过的葡萄,扬起小脸嘟囔抱怨的模样都说不出的可爱,苏妍越看越喜欢,伸手摸了一下小家伙的头发,果然跟想象中一样柔软。

  大抵是感受到了母亲对姨母的重视,苏宝也喜欢她的亲近,被揉了脑袋也不见生气,还抬头笑了笑,他生得好看,笑起来时更显得乖巧了。

  很快三人就到了奉水苑,瞧到苏妍时,小蕊跟玉灵皆愣了愣,面前的女子相貌虽普通,身姿却颇为动人,袅袅走来时,带着股儿说不出的韵味,颇有种让人惊艳的感觉,可惜了这张脸实在平淡无奇。

  苏皖笑着介绍道“这是我表妹,家里出了点事,来投奔我一段时间,我刚刚已经带她见了王爷,最近她会留在奉水苑,帮着照顾小主子,王爷已经同意了。”

  玉灵跟小蕊都是好相处的性子,玉灵还是个自来熟,闻言便笑道:“太好了,咱们奉水苑总算多个人了,只有咱们仨还是太冷清了,表妹远道而来,该累了吧方姐姐还是先带她去休息一下吧,正好也该用午饭了,一会儿我跟小蕊一并将你们的饭菜打来就行。”

  苏皖没跟她客气,道了谢,便带着苏妍来到了自己的住处,她被秦管家安排到奉水苑时,也有一间自己的屋子,只不过刚来到此处时,她怕苏宝一个人会怕,才住在了外间,晚上都是守着他,住惯了也没有搬,便让苏妍住在了自己的住处。

  用过午饭,玉灵和小蕊忙完手头上的活,就来苏皖这儿帮着给苏妍收拾房间了,其实房间内很干净,不过入住前,桌子和床肯定要重新再擦一遍。

  几个人边打扫卫生边闲聊,说到最后自然是绕不过今日发生的大事,玉灵一边洗抹布,一边道“也不知道是谁劫走了这位彩凤姑娘,听说安王气得伤口都裂开了,又喊了太医,安王妃倒是高兴了,还给身边的丫鬟婆子各赏了二两银子,她如此幸灾乐祸,可把方太妃气坏了。”

  陆太妃自然很生气,她甚至怀疑,是安王妃看不惯她抬举彩凤,有意跟她作对,才找人劫走了彩凤,安王也不是没有怀疑安王妃,还将人喊到跟前问了一下。气得安王妃不仅砸了他屋里的白玉茶杯,还一怒之下要回娘家。

  她身边的管事妈妈自然是劝了好久,整个安王府都鸡飞狗跳的。安王现在不仅有伤在身,还被禁了足,皇上才刚敲打过他,就算要找人也只能让暗卫私下搜寻,根本不能大张旗鼓的找,一天下来,一无所获。

  彩凤被当街劫走的事,也就当天引起了大家的议论,第二日便没人提起此事了,毕竟她连安王的姨娘都不是,关心她的还真不多。

  苏妍便这么在景王府住了下来。唯一遗憾的是不能日日睡大觉了,不过跟姐姐说说话,再逗弄一下小外甥儿也很不错,她孤寂的人生总算多了一抹色彩。

  苏皖当天晚上便提笔给三叔和哥哥各写了一封信,将成亲的事与他们说了一下,随后便等着他们的回信了。

  楚宴怕万一再出个什么意外,一直派人留意着奉水苑的动静,这封信自然是先落入了他的手中,见她字里行间并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反而夸他对苏宝还算上心,才放心合了信。

  他在边疆名声一向不错,前段时间又刚打了胜仗,都无需他弄虚作假,就算苏三叔跟苏翼想打探他的事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他便没再管此事,不过真要成亲的话,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从定亲到成亲快则需要三个月,他不想拖太久,便将秦管家喊了进来,直接着手准备聘礼了。

  秦管家知道此事时,震惊的下巴都要掉了,根本没料到他们王爷竟然想一出是一出,要娶哪个姑娘还没有着落,亲事也没定,竟然就开始让人准备聘礼了

  清楚他是说一不二的主,他也不敢质疑什么,当即便命人下去准备了,王爷都说了,他要迎娶王妃,需按最高规格准备,他自然不能马虎。

  就在楚宴让秦管家准备着聘礼时,苏皖却收到了魏贞垣让人递来的口信,他这几日一直在想法给苏皖联系,重金之下,买通了厨房的烧火丫鬟,让她给苏皖递了个口信,约她明日下午安星阁一聚,不见不散。

  安星阁离织新阁不算太远,名气虽比不上飘香阁,却胜在环境幽静,很多贵人想要协商个什么事时,就喜欢去安星阁,魏贞垣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苏皖喜欢此处的景致。

  安星阁并不在主街上,与主街隔了三条街道,后面有个揽月湖,岸边种了不少柳树,旁边的小池塘,不仅有许多鱼儿还种了不少荷花,打开窗户,便可看到如画的美景。

  苏皖第一次来安星阁时,是与魏贞垣一起来的,当时她就夸这里环境幽静,魏贞垣没过多久就将此处买了下来,想起往事,苏皖神情有些复杂。

  她自然不想去,宁远侯府的人,她如今只挂念外祖母,她外祖母年事已高,知道宋氏所做的事后,一怒之下还吐了一口血,如今更糊涂了,这些年都不曾清醒过,苏皖还曾偷偷看望过她,她笑容天真,犹如稚子,因丫鬟伺候的尽心,过得也算舒心。

  还没见面,苏皖便已经猜到了魏贞垣会有多自责,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懊恼也于事无补,她不想往后看,然而她却清楚表哥的固执,他既说了不见不散,只怕会一直待在安星阁等她过去。

  苏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决定去见他一面,说到底,他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从小到大,他待她都是极好的,当初为了扳倒二叔,他也没少奔波。

  宋氏是宋氏,他是他,若是连她都怪他,他又何其无辜她确实也需要出府一趟,莫羽离京前,她需要再交代他一些事,索性一并见了吧。

  下了决定后,苏皖心中便稍微轻松了些,第二日她便去了凌霄堂,跟楚宴说了一下她想出府的事。苏皖尚且记得楚宴跟表哥之间好像存在一些问题,她便只说了想去织新阁一趟,有些事想吩咐一下莫羽他们,没提魏贞垣。

  楚宴很是大方,他却有个要求,“卸了妆重新化一个再去。”

  摆明了是怕魏贞垣的人盯上她。

  苏皖本想说无需如此麻烦,不过对上他漆黑的眼眸时,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苏皖顺从地卸了妆。

  她卸妆时,见他将画笔拿了出来,以为他是闲得无聊了要作画,苏皖也没有放在心上。她卸妆的速度并不快,卸好,将脸洗干净时,她才发现这次竟忘记拿手帕了。

  苏皖抿了下唇,忍不住瞄了楚宴一眼。

  他一身绛紫色直襟长袍,腰束云纹缀珠宝腰带,鸦青的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他五官俊美,眉眼深邃,侧脸轮廓很是鲜明,哪怕是作画的姿态都十分懒散。

  见他还在画,苏皖没敢出声打扰,打算等脸自然风干后,再上妆。谁料男人明明没有抬头却似多长了一双眼睛,“怎么了”

  说完,他便抬头看了苏皖一眼,她已经卸好了妆,眉目如画,肌肤胜雪,脸上湿漉漉的犹如刚被雨水洗涤过的芙蓉,端得是清纯惑人。

  他手中的笔下意识顿了一下,突然又觉得她生得这般美,天天遮挡住,着实太可惜了。他又扫了一眼才发现她的窘迫,“没带手帕”

  苏皖咬唇,有些不好意思,她平日里会随身携带一条,今日本来也带了,早上苏宝在院子里玩时,却弄脏了手,她给苏宝擦完手便放到了木盆里,洗好就搭了起来,忘记拿新的了。

  楚宴有时会直接在书房休息,书房有他擦脸的布巾,见状,他干脆绕到里间,将他的布巾拿了出来,直接给了苏皖。

  苏皖一瞧便看出这条布巾曾被人用过,上面还带着他身上惯有的味道,淡淡的清香钻入鼻端时,苏皖脸上莫名有些发热,只觉得手里的布巾都有些烫手。

  她最初看向他时,确实是想让他帮着找一条干净的,却没想到他会将自己的拿过来。共用一个擦脸布巾,只是想一想,就让人觉得羞耻,这太过私密了,苏皖连哥哥的布巾都没有用过,这个时候,自然有些下不去手。

  见她拿着布巾,不仅没有用,神情还有些难为情,摆明了打算还给他,楚宴斜飞入鬓的眉微微挑了一下,他神色懒散,似笑非笑地扬了下唇,腔调拖得有些长,“难道想让我给你擦不成嗯”

  作者有话要说  呜,有些晚,遁走,为了补偿大家,第二更会粗长些睡前发吧,十一点见,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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