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喝完药, 继续处理政务。
她的皇朝, 是个千疮百孔的皇朝, 到处都是问题。
房止善写了会儿,看向萧遥,见她脸上的疲惫更深了, 忍不住道:“皇上,不如稍事休息?”
萧遥回神,问:“如今是什么时辰了?”听了房止善的回答,就说道,“朕小憩阵, 你且到外头去坐坐罢。”
说着,扶着红雀与枕心,出去了。
房止善看着萧遥走得极其缓慢的背影,再想到她从前剿|匪时的英勇与肆意飞扬,心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好似被棉花堵住了似的。
他到了御花园, 看着丛丛开得异常绚烂的菊花出神。
这里秋光很是不错, 不知道, 皇上有没有空到这里来赏花呢?
发现自己在想什么之后,房止善打住了思绪,板着俊脸, 身手摘了朵菊花,放在手上仔细端详。
皇上之于他,便好似他手上的菊花。
开得那般绚烂, 却叫他摘了。
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又想到了萧遥,房止善下子将手上的菊花扔了,然后快步前行。
走了不知多远,忽听道女声略有些谄媚的女声道:“千真万确,奴打听过,皇上最近的身体越发不好了。届时,我们贤王登基,娘娘便是太后了。”
道女声道:“噤声,这也是你可以说的么?快不许说了。”
房止善皱起了眉头,这声音虽然拒绝,但是语气里那种认同,却十分明显。
谄媚嗓音道:“是奴多嘴了。不过奴也只是为我们娘娘鸣不平而已,明明皇位是抢贤王的,皇上却不尊娘娘为太后。想必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使得她甫登基,便了毒。”
房止善皱起了眉头,手指动了动,很想上去将那嘴碎的宫女给掐断脖子。
什么时候,个小小的宫女,也配妄论皇上了?
她配么?
还有贤王的母妃,不过个宫女子出身的玩意儿,也敢妄想做皇上的太后?
想到正是因为自己下毒,才导致这些人心贪念滋长,以为有机会,他的心情久更焦躁了。
房止善闪身进了假山里,静静地站着,等个宫妆美妇人领着几个宫女经过时,手指轻弹,将些药粉弹了出去。
直到把这种药粉弹完,他才闪身悄然离开。
那是种能让人身上起红疹子且引起全身范围发痒的药粉,药效能持续个多月,是他用来对付袭杀于他的神秘高手的,这些天没遇着神秘高手,拿来对付这些女人,正合适。
也好让他们长个教训,皇上可不是他们可以妄论的。
萧遥小睡片刻,心里记挂政事,很快起来,回到御书房继续处理政务。
房止善已经等在那里了,见萧遥刚睡醒,本来苍白的脸蛋上,带了抹红晕,眸光不由得亮。
萧遥开始处理政务,待有需要时,才让房止善代笔。
约莫半个时辰后,大太监从外头拿了本折子以及几张纸进来。
萧遥拿过来看,目光顿时亮。
这是她早命人准备的报刊,如今总算弄出个雏形来了。
她粗略看了遍折子,便开始看手上的报刊。
报刊被弄成了个小册子,第版,是最近新颁布的政令——对鳏寡孤独的救济福利,各地方开辟处养济院,保障这些人的吃住,但可分派些任务给他们,让他们内部互相帮助。
其实如今的萧国国力不足以开设纯粹的养济院,可萧遥经过番计算,觉得提供吃住,让鳏寡孤独干点活——老小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年轻人则做点手工,基本上能自给自足,便还是力排众议颁布了政令。
第二版,则是各地方兴修水利的政令。到第三版,则是某地某官员带领当地百姓,做出了何等好成绩,第五版,是各地些短小的奇闻异事,最后第六至第十版,则是话本故事。
在封面最后,有约稿启事,声明各地奇闻异事可投稿,故事亦可投稿。
萧遥仔细读完,发觉严肃性与娱乐性都有了,便批了折子,将通过了这份几经修改的报刊雏形,责令其明日起开始发行,发遍全国。
除此之外,她又下令,报刊发行之后,当地须设读报人,于每日午时在集市上宣读第版与第二版的政令。
萧遥知道,这其实也有弊端,但是刚发起之际,便是有弊端也顾不得了。
处理完政务,萧遥开始在御花园散步,也当做是锻炼身体。
房止善跟在萧遥身后,跟萧遥提起报刊上的消息,点出养济院有可能存在的弊端——若地方官员坏心,极有可能将之当成是压榨鳏寡孤独的手段。
萧遥点头:“我自然知道,可先做事,弊端慢慢除。”
房止善又问:“皇上发此报的目的,可是让天下人知道政令,避免当地官员隐瞒百姓,私吞朝廷的拨款?”
萧遥点头,看向房止善:“房卿果然有大才。当初怎么就不肯为官,非要到各地转圈呢?”
房止善笑着说道:“当时年少轻狂,后来到各地走了走,涨了见识,才知道自己当初的可笑。”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逛了大半个御花园。
萧遥不得不承认,房止善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也是个令人如沐春风的人。
可惜偏偏是个野心极大的,时刻想着把她推翻了自己上位。
安公子、张公子等其他贵公子到御花园散步,看到萧遥与房止善有说有笑,顿时都警觉起来,马上走上前来,跟着搭话。
大家进宫的目的,除了成为皇夫,也有展抱负的目的,能在皇上跟前露脸,给她好印象,是所有贵公子的目标。
所以,他们是不愿意被房止善专美于前的,及时房止善真的很优秀。
萧遥被众贵公子围住,你言我语,虽然称不上聒噪,可她精神头不好,还是感受到了压力。
她想到历来皇帝宫都有后宫佳丽三千,忍不住好奇,真的不会烦人么?
诸如到御花园走走,起码能遇到几个妃子,你言我语,吱吱喳喳,这散心的目的,就彻底没了。
这样的日子,如何能忍?
这时话题不知怎么转到了各地有什么习俗与美食上。
萧遥对此感兴趣,便认真听起来,间或问几句。
贵公子们见她听得认真,便越发说起来。
这时,名贵公子笑着说道:“深宫寂寞,皇上若有了闲兴,也可到臣的故乡走走,品尝臣故乡的美酒美食。”
安公子听此话,心里头就是止不住的难过。
他马上看向带笑坐在菊花旁的萧遥,生怕她心里难受。
走遍天下,吃遍天下美食,是皇上的愿望,只是如今,却再也不能了。
她被疾病锁在了深宫,也被肩上的责任锁在了深宫。
房止善听,眸色瞬间变得幽深,目光下意识地看向萧遥。
他想起,那年上元节,萧遥放花灯时许的愿望——岁岁平安。
那时,他知道她了藕断丝连,是没办法岁岁平安的,所以心里涌起的,是对明媚少女的是怜悯。
可是现在想想,却忽然心如刀割。
萧遥笑道:“深宫寂寞,倒是谈不上,朕刚登基,政务极多,可顾不上寂寞。不过,各地的风景与美食,倒是朕十分向往的,若将来有机会,朕定然要走走。”
安公子听到前面,觉得果然是皇上会有的回答——她总是如此,很积极地生活着,即使没有风花雪月的浪漫。
听到后面,想到按照时间,她只剩下不到年的寿命,心里又难过起来,忍不住说道:“皇上定有机会走走的。”
说完这话时,感觉到喉咙里的哽咽,他便难过地抿了抿薄唇,垂下眼睑不再说话。
惯会说安慰话的房止善,这刻忽然失去了声音。
晚间,有宫人来报,说贤王的母妃并身边侍候的宫女们身上长满了红疹,据说还痒得得厉害,疑似生了痘疮,太医建议隔离治疗,贤王母妃宫暂时封宫。
萧遥得知,当即便命人将贤王带离其母身边。
而这时,太皇太后也传令过来,让萧遥不可去贤王母妃宫,此事由房淑妃与安贵妃处理则可。
萧遥知道,太皇太后此举,是怕自己体弱,去了被过了病,因此没反对,只着人去打听消息,并随时来报。
临要睡下时,安贵妃与房淑妃终于处理好贤王母妃宫之事。
贤王被带到太皇太后跟前养着,而贤王母妃宫则封了宫,应侍候的近身宫女,都留在宫,避免将痘疮传给宫其他人。
得知此事处理完毕,萧遥传下口谕,着太医们熬煮能预防的汤药,使所有宫人都能喝上,又须得好生注意贤王母妃宫,认真治病。
过几日,萧遥想到想到隆冬将至,或许各地又有灾情了,但是国库并不丰盈,怕是又要为钱发愁,当下便苦思冥想,决定半个赏菊宴,号召百官捐钱捐物做好事。
丞相与兵部尚书知道萧遥这打算,都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们知道国库虚空,可是皇上这么明目张胆地向百官要钱,也太不客气了些?
她难道就不担心,后世历史怎么写她么?
缺钱皇帝,但凡处置百官必抄家,登基第年拖延百官的饷银碳敬,第二年号召百官捐钱——这不管哪个,都很不好听吧?
这时户部尚书站出来:“皇上此举甚妙。臣建议,百官捐款的前十名,登在报刊上,让天下人公知。”
萧遥露出正该如此的神色,道:“多得爱卿提醒,这为民做好事之事,不能单面向百官,这样罢,下期报刊刊登朕口谕,民间捐献前十者,亦可刊登于报上,且于各赈灾地立碑记名,记下这大功德。”
户部尚书马上附和:“皇上高见。”
丞相与其他几位尚书:“……”
当他们看不出,皇上与户部尚书这是故意唱和千方百计从百官与大富豪身上薅钱么?
但是这些钱都用于各地赈灾,他们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不然口大帽子扣下来,再被史官记下来,他们可就得遗臭万年了。
于是大家商量番,很快确定届时捐款事项。
三天后,萧遥邀百官携其夫人小姐进宫赏秋菊。
因为这次是要钱的,所以萧遥既往不咎,给蓝府也发了帖子。
蓝时迁作为蓝府的嫡长子,自然要出席的,而他出席,肯定得带上席幻景。
对此,蓝大老爷与蓝大太太心里烦恼得厉害。
蓝时迁与席幻景起出现在皇上眼皮底下,真的好么?
真的不会让皇上想起旧日受到的羞辱,再次打压蓝家么?
虽然京野心家不少,但是不管如何,目前皇上的皇位还是坐得稳稳的,他们作为臣子,根本没有资本跟皇上对着干。
可是特地不带蓝时迁与席幻景出席,皇上见了,会不会认为他们特地如此,让百官记起前事,然后恼羞成怒。
最终,蓝大老爷头疼地做了决定——到时多捐点钱,让皇上高兴点。
到了赏菊那日,萧遥主持开宴,很快将场子交给了户部尚书以及礼部尚书,由他们体面地将赏菊宴的目的过渡到广大灾民需要帮助,希望大家踊跃捐款上。
户部的人都很惆怅,可是想到旦有钱,他们就不用再为钱发愁,顿时又不惆怅了,马上开始行动。
高位官员们消息灵通,早有准备,所以听了不吃惊,低位官员也得了上司的暗示,此时听到,也平静接受。
于是捐款开始,丞相与几位尚书并国公们很上道地以身作则,站出来说自己府上捐多少,犬子某某也特地捐多少,他们开口,接下来就好办了。
庶吉士们拿着纸笔,陪同户部的官员们,到百官面前个个登记认捐多少银两。
百官们也都十分上道,捐款比上司低,但是比下属高,横向对比与同级别的官员差不多。
认捐很快结束,萧遥没有看庶吉士与户部官员们登记的账目,也知道定然不会少的,因为丞相带头捐了万两,而国公们作为老牌勋贵,捐的是两万两,尚书们比丞相略低,捐的是九千两,至于其他官员,肯定在不超过上司的同时,为保住体面略减些捐上。
萧遥让大家赏花,并随意走动,自己则端坐着与坐在近旁的太后以及太妃们说话,又招了些大臣家的千金上前说话。
昔日曾招待萧遥完的名门闺秀们,心情都有点复杂。
从前,她们觉得自己琴棋书画无不精,在家被娇宠着,与逍遥公主相比,那也是不差的,可是如今,才发现彼此之间的身份差距,变成了鸿沟。
她们再优秀,将来出嫁之后,也不过是个后宅女子,被人在族谱上写上某氏,成为个默默湮灭在历史的人物,而逍遥公主呢,她是皇上,她登基之后做得不错,将被史官浓墨重彩地记录。
在这刻,她们心忽然升起种深深的羡慕之情。
若她们也可以入朝为官就好了。
她们相信,自己不比男儿们差的。
萧遥跟京贵妇与名门闺秀们说了会儿话,有些乏了,便住了话头。
这时太皇太后的娘家兄弟上前,跟萧遥与太皇太后请安之后,提起了择皇夫事,说道:“皇上已年满十七,适合择皇夫了诞下子嗣了,不知太皇太后可有什么打算?”
萧遥有点反应不过来,这当着她的面提及择皇夫,会不会有点不适合?
她却忘了,她登基为帝,便不是普通女子,她择皇夫事,既是她的家事,也是萧国的天下事。
太皇太后含笑看向有些反应不过来的萧遥,说道:“的确适合了,只是如今还未出孝,且等出了孝期再做定夺罢。”说完想到萧遥也不知能不能活到出孝,心凄然,便垂下眼睑,遮掩了眸的悲伤。
太皇太后的娘家兄弟笑道:“这是自然,只是择皇夫可不简单,如今忙起来,到出孝那天,也就差不多了。”
太皇太后笑着点头:“这倒也是。”又笑看向萧遥,“这得看看我们皇上的意思了。”
安公子耳力好,听到这话,心跳剧增,可是想到萧遥还不知能不能活到出了孝期,又悲伤不已,几句跳动的心脏,也慢了下来。
他远远地看向坐在高座上的萧遥,很想冲上去告诉她,他想做她的皇夫,不管她能活多久,他定会让她每日都过得很开心的。
房止善凝视着被簇拥着的天下之子,忽然转身,向着那人烟稀少之处快步疾走。
走出了不知多远,忽然听到道讶异带着惊喜的嗓音:“止善?你亦出来寻个安静的去处么?”
房止善回神,见是席幻景,她此时正站在几盆开得绚烂的菊花跟前,脸上的伤感还未退去,当即便明白,席幻景又开始于繁华寻寂静了。
若是从前,他会觉得她这样富有诗意,可是想到那个带病仍然处理政务,怎么也不肯休息,努力想融入热闹的萧遥,他忽然觉得,席幻景这般,其实就是穷极无聊强行说愁。
房止善揉了揉眉心,说道:“我就出来走走,正要回去。”说完迫切想看到萧遥那张有着苍白脸色却又有刚毅延伸到脸。
席幻景有些失望,但见房止善副要走的样子,也不好留他,便点点头,让他去了。
房止善回到赏菊宴,听到的,仍旧是为皇上择皇夫事。
太皇太后的娘家兄弟勤国公已经说到皇夫以及四妃的人选了,端的兴致勃勃。
房止善看就知道,这其实是太皇太后的意思,只是她不好主动提,才让娘家兄弟提及。
他远远地坐着,看着端坐在上首的萧遥含笑听着,心里的焦躁与不快越来越汹涌。
她真的那么想迎回个皇夫,并且迎回四妃么?
她难道不能像从前那般,深深地喜欢个人,然后嫁给他么?
当天夜里,房止善做了个梦。
在梦,他身大红的新郎装束,在众人的笑声掀起新娘的红盖头。
红盖头下,是张苍白带着红晕的倾城脸庞,她明亮的眸子含羞带涩,看向自己时,含情脉脉。
房止善清晨醒来时,仍然感受到心里那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感。
他坐在房,怔怔地出神。
萧遥得到房止善告假的消息,心不由得戒备起来。
房止善有野心,却突然请假了,或许有什么阴谋也说不定。
当即,她就命人联系暗监视房止善的人,让他们密切注意着房止善的举动,若有证据,即刻来报。
然而三天后,却得到消息,房止善直不曾出门,而是在家。
且这三年,也没有官员前去拜访——从前,几乎是每隔天,便暗有人去拜访房止善的。
萧遥觉得房止善可能是关在家密谋什么大计,便叮嘱大家注意些,别漏了消息。
果然,第四天,监视房止善的人,终于传回消息,兵部侍郎去拜访房止善了。
兵部侍郎听到房止善的话,很是高兴,但高兴之余,又有些担心:“当真要尽快行动么?不等年后了么?”
年后,若皇上驾崩,五岁的皇弟即位,随便找个理由,说皇弟的母妃为了皇位,毒杀皇上,故皇弟没资格坐皇位,他们就能打着为先皇报仇的名头顺利起兵。
房止善说道:“让皇上毒发次,我们顺理成章举兵。”
“只是让皇上毒发么?既要行动,不如……”兵部侍郎觉得,房大公子有些太仁慈了。
房止善的眸光下子冷了下来:“我需要的是名正言顺……届时,我将迎娶萧遥为皇后。如此来,想必反对的百官不会多。”
兵部侍郎顿时吃惊:“迎娶皇上为皇后么?可是皇上——不,皇后的寿命不到年了,何必由她占据了这宝贵的后位?拿着后位,起码能拉拢个家族——”他说到这里,见房止善的眸光冷得如刀般,忙住了嘴。
只是,他看着房止善的神色,心忍不住嘀咕起来。
房止善说道:“迎娶萧遥为皇后,能让百官停止反对,比拉拢个家族强许多。”
兵部侍郎没有说话,良久才看着房止善的眼睛,问:“公子,你可否给我句真话?你要迎娶皇上为后,是为了让百官不反对,还是因为,你想迎娶她为后。”
这些日子,他已经看出,房止善并不喜欢听到皇上驾崩的消息,他总是很焦躁。
而前几日赏菊宴,众大臣提起皇上择皇夫,房大公子的神色就很冷,之后三日不上朝,在第四日,忽然就召他过来,商量提前行动,并点出要迎娶皇上为皇后。
这切的不对劲加在起,他若还看不出是什么意思,也没脸当个兵部侍郎了。
房止善看向兵部侍郎,淡淡地道:“我想娶她为后,你满意否?”
兵部侍郎见他承认,松了口气,说道:“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公子为皇上心动也正常,毕竟皇上乃世间罕见的奇女子,能定国□□,武能带兵平天下。只是老朽希望,公子勿要为美人而丧失理智。”
房止善淡淡地道:“自然不会。”
萧遥发现,房止善自从告假回来之后,总觑着机会出现在自己跟前,有时还跟人调班,多占了出现在她跟前的机会。
对此,她警觉起来,马上命人调查愿意调班的贵公子,想确定他与房止善是个派别的。
为了不惊动房止善,她表面上仍旧与房止善虚以为蛇。
这时,曾经逃走的北戎二皇子称王,并带兵南侵,劫掠了最北端的几个村庄。
萧遥顿时大怒,发令命当地驻军出征,赶走北戎二皇子。
因想到圆球乃秘密武器,所以最终没有动用,只是命人在押送粮草之际,带上了可以用热水泡了吃的干面。
捷报在半个月后传来,北戎王行人被打得窜逃。
萧遥收了捷报,命人赏北边的军队。
渐渐地,冬天来临,纷纷扬扬的雪花开始降临。
萧遥了毒,身体极弱,到了这隆冬之际,到底扛不住了,不得不到城外的温泉庄子上去住着,时不时泡泡温泉,之余住的地方,则烧起了炕。
为了到时能在宫继续处理政务,她又命工匠在宫也修暖炕,省得自己冷得受不住,要到温泉庄子上住着避寒。
因为起草诏书等都需要庶吉士,所以所有庶吉士都跟了来。
大家就都看到,皇上的身体极为畏寒,几乎不能出现在没有地龙的室外。
而且,皇上的脸色更苍白了,身体更是消瘦得厉害。
即使在温泉庄子上住着,她也总是感染风寒,每日喝的汤药比饭还多。
安公子看得受不住,自己也吃不下饭,跟着瘦下来。
日,他看到萧遥病得厉害,没办法起来处理政务了,难受得抓了把雪搓到脸上,又对着株大树不停地捶打。
树上的积雪簌簌落下,打在他身上,也打在刚刚走过来的房止善身上。
看到房止善,安公子轻声说道:“止善,我很难过,我宁愿毒的是我,而不是她……”他的眼圈与鼻子都泛红起来。
从前不曾历经苦难与挫折的他,第次明白,原来生命,居然有如此叫人无力又无奈的事。
房止善没有说话,他刚偷偷避过宫人,进去看了萧遥,看到她了无生息地躺在床上,好似已经没有了呼吸,他没有办法描述那刻,心跳几乎要骤停的绝望感。
安公子颓然地坐在地上,抬头看着仿佛洗过的蓝天,问道:“止善,你有没有深深地爱上过个人?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日比日少生息,徒劳地等待着迎接失去她的命运?”
房止善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才问:“申和,你有没有做过后悔的事?”
安公子点头:“有啊,我后悔我不早点了解她,让她爱上我,我后悔我从前不了解她时,曾经取笑过她胸无半点墨……我后悔的事,通通都与她有关。”
房止善再次沉默下来。
安公子也不说话,过了许久,他忽然道:“止善,你素来足智多谋,你有什么办法,让我成为皇夫么?即便无法成为皇夫,成为四妃也好……我希望,我的名字,能与她的名字放在起。”
他就这个卑微的愿望。
她或许就要消失于天地间了,他没有法子陪她到老,只能希望名字能与她的名字出现在起,让世人知道,她曾经是属于他的,或者说,他曾经,是属于她的。
房止善摇了摇头。
安公子看向房止善:“你会有办法的,你好好想想,好不好?”
房止善转头,看向安公子,直视他的眼睛:“不可以。因为,我也想让她的名字与我的名字并列在起。”
安公子顿时大惊:“你怎么也……”顿了顿,忽然又释然说道,“是我傻,皇上那么好,你会动心也不奇怪。”
房止善在用完晚餐时,找了个借口去求见萧遥,却得到皇上已经歇下的消息。
他没有马上就走,而是问枕心:“皇上的身体如何了?饭食可能多用点?”
枕心摇摇头,眼红红的,声音难掩哽咽:“比午时时又差了些,饭食基本吃不下。皇上努力吃,可是吃完之后,吐了出来,之后只用了些清汤……”
说到最后,捂着脸低低地呜咽起来。
房止善听了没有说话,又在殿外站了会儿,看着庭前的积雪,默默无言。
过了许久,天空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
他才仿佛回过神来般,冒着雪出去了。
到了夜里,他还是忍不住,偷偷地进了殿,仔细看萧遥,伸出颤抖的手指探近她的鼻子,感受着极浅的呼吸,这才心安起来。
她还活着,真好。
离开萧遥的寝宫之后,房止善回到自己的房,可是心神还是大乱。
他便开始练字。
每逢心乱的时候,他便练字,旦练字,心情便会平复下来。
他下满了张纸之后,低头看,满满都是“悔”字。
他放下毛笔,伸手轻轻地摸着纸上的“悔”字,心涌上股痉挛般的难受,十根手指也跟着抽痛起来。
是的,他后悔了。
看到她那样瘦弱难受,他后悔了。
可是,在当初,家族谋划了三代的情况下,在他作为被寄予众望的嫡长子的情况下,他在清风寨那挂飞瀑旁边,如何知道,有天,他会对坐在飞瀑旁边那挂彩虹前的她那么在意呢?
在意到,他深深地后悔了。
他后悔亲手将藕断丝连下在自己得意的泡茶手艺里,亲眼看着她毫不怀疑地将那断肠药喝下。
萧遥其实是能感觉到房止善突然出现在自己房,并试探自己鼻息的,她的身体对自己的敌人,总是格外警觉的,只是因为收到密保,房止善有行动,所以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睁开眼。
她担心,旦自己睁开双眼,房止善见了,要杀人灭口。
身体虚弱又正好生病的她,或许不是房止善的对手。
三天后,萧遥得到消息,有人秘密赶往温泉庄子。
到了夜里,他还是忍不住,偷偷地进了殿,仔细看萧遥,伸出颤抖的手指探近她的鼻子,感受着极浅的呼吸,这才心安起来。
她还活着,真好。
离开萧遥的寝宫之后,房止善回到自己的房,可是心神还是大乱。
他便开始练字。
每逢心乱的时候,他便练字,旦练字,心情便会平复下来。
他下满了张纸之后,低头看,满满都是“悔”字。
他放下毛笔,伸手轻轻地摸着纸上的“悔”字,心涌上股痉挛般的难受,十根手指也跟着抽痛起来。
是的,他后悔了。
看到她那样瘦弱难受,他后悔了。
可是,在当初,家族谋划了三代的情况下,在他作为被寄予众望的嫡长子的情况下,他在清风寨那挂飞瀑旁边,如何知道,有天,他会对坐在飞瀑旁边那挂彩虹前的她那么在意呢?
在意到,他深深地后悔了。
他后悔亲手将藕断丝连下在自己得意的泡茶手艺里,亲眼看着她毫不怀疑地将那断肠药喝下。
萧遥其实是能感觉到房止善突然出现在自己房,并试探自己鼻息的,她的身体对自己的敌人,总是格外警觉的,只是因为收到密保,房止善有行动,所以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睁开眼。
她担心,旦自己睁开双眼,房止善见了,要杀人灭口。
身体虚弱又正好生病的她,或许不是房止善的对手。
三天后,萧遥得到消息,有人秘密赶往温泉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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