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诗婧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忍不住悄悄瞪她一眼。
就她鬼精灵。
柳笙笙的脸色更加难看,暴怒之下正要说些什么,却被身旁站着的柳娇娇拉了下袖子
柳娇娇给她使了个眼色,又盈盈一拜,轻声道:“臣妇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倒是个能忍的。
宁诗婧饶有兴趣地打量她两眼,倒不至于为了少年时候几分争执为难她,不在意地道:“柳二小姐……哦,不,蔺少夫人,免礼。”
柳娇娇眼底闪过暗光,片刻后才道:“谢太后娘娘。”
宁诗婧并不答话,只又笑吟吟地转头看向柳笙笙,叹息道:“瞧瞧,这蔺少夫人还是很知书达理的嘛……哀家习惯了……还当柳家是名不副实呢……”
她没说习惯了什么,那目光轻飘飘地在柳笙笙的脸上刮了一圈,不言自明。
柳笙笙猛地攥紧了拳头,恨不能抠出她那双带着三分嘲笑三分讥讽的眼珠子。
柳娇娇也不禁暗暗皱眉,怎么都没想到在闺中时候自诩端庄清正的宁诗婧,如今竟然也会这样含讥带讽地挑拨关系。
倒是长进了。
心中转过几个年头,她的脸上却不见丝毫异样,反而温柔一笑道:“柳家教女向来严苛,臣妇的规矩还是当初姐姐教的,当不得娘娘的赞赏。”
柳笙笙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精明的厉害。
宁诗婧在心底里暗暗地下了个定论,面上也不过是无所谓似的低笑一声,捏着花剪将方才看好的那朵牡丹剪了下来,发出轻轻的“咔哒”一声。
柳娇娇莫名觉得后背一冷,险些失态地打个哆嗦。
偏偏那边宁诗婧仿佛什么都没察觉,素白的纤手捏着牡丹花枝,垂眸浅笑着将那花儿搁在了花篮里,一举一动都美的像是可以入画。
柳娇娇咬紧了牙关,自觉在她面前被压了气势丢了面子,心中不甘又怨愤。
曾经在闺阁中她尚且可以跟宁诗婧势均力敌的争斗,如今嫁了人反倒要给她行礼,心中怎么可能甘心。
不过是个守了活寡的,她凭什么依旧活得这样舒心?
眼中的晦暗越发浓郁,柳娇娇笑着上前一步,也俯身仔细打量着那丛开得极好的牡丹花,感慨道:“这花儿蕴养了一个冬日,好不容易才能展现自己的美……娘娘何苦将它们剪了下来?”
“蔺少夫人又不是花儿,怎麽知道它们不愿意被哀家剪下来?”宁诗婧微微一笑,挑衅似的又挑了一朵开得葳蕤的牡丹剪下来,道:“说不定它们积蓄营养长了一冬,就为了被哀家剪下来呢?”
“娘娘也不是花儿,又怎么知道它们愿意被娘娘剪下来?”柳娇娇抬起眼,那张娇弱的脸上带着冷光。
“蔺少夫人又不是哀家,又怎么知道哀家不知道呢?”宁诗婧笑了起来,垂眼道:“既然咱们都不知晓,又何必擅自为花儿争执?”
柳娇娇一哽。
她在闺中也是闻名天下的才女,怎么可能不晓得再继续争执下去也不过是个死循环,根本没有必要。
只是心中实在是不甘,她攥紧了拳头,才冷声道:“臣妇与娘娘年轻气盛时候,总想争个高低长短。娘娘入宫之后,臣妇才察觉到独自一人的寂寞。”
她笑了笑,眼中带着恶意看着宁诗婧:“臣妇身边有小姐妹相伴尚且如此,娘娘孤身一人在宫中,冷枕空房,怕是更要甚于臣妇吧。”
位置再高又怎么样?还不是夜夜孤枕难眠?
宁诗婧平静的抬起眼,看了她一眼。
那张娇美可人的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怀好意,眼底是居高临下的怜悯。
宁诗婧……忍不住笑了起来。
柳娇娇一愣:“你笑什么?”
“哀家笑蔺少夫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宁诗婧脸上的笑意扩大,指尖捏着花剪上前两步,用花剪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
柳娇娇只觉得,那带着微微凉意的花剪轻柔地落在她的脸上,不疼,却比掌捆她更让她觉得难受和屈辱。
而带给她这份屈辱的人,却满脸的不在意,嘲讽地道:“哀家贵为一朝太后,别说蔺少夫人,就算是你那个姐姐贵太妃,见了哀家也要行礼,哀家让你们跪,你们就得跪。哀家让你们笑,你们就不能哭。”
“哀家要找你们的麻烦,比碾死只蚂蚁还要简单。谁给你的勇气,来怜悯可怜哀家?”她嗤笑一声:“哀家不像蔺少夫人,枕边缺了人就难以安眠。独占一张床,哀家欢喜的紧呢!”
柳娇娇的脸色,刹那间变得很难看。
宁诗婧笑意更甚,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同样脸色铁青的柳笙笙一眼,又道:“贵太妃,哀家若是没记错的话,你今儿见了哀家还没行礼吧?”
柳笙笙的脸色一白,看着柳娇娇望过来的眼神,咬牙切齿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哀家就是要欺人太甚,又怎么样?”宁诗婧挥了挥手中的花剪,露出几分不耐烦:“哀家还等着要回去插花,贵太妃不要耽误哀家的时间。”
“宁诗婧。”柳娇娇咬紧了牙关,满含着屈辱和愤怒,冷声道:“你不要太得意!”
“大喜。”宁诗婧的脸色一沉:“掌嘴。”
赵大喜毫不犹豫地往前一步,扬起手来就要落下去。
“你敢!”
“你凭什么!”
“啪!”
伴随着两人的惊呼声,赵大喜没留情,一巴掌把柳娇娇的脸打的都侧了过去,面无表情地恭恭敬敬退回了原位。
宁诗婧冷冷的看着这一对姐妹花儿惊怒交加的模样,勾了勾嘴角:“哀家的名讳,也是你能随便称呼的?”
“你不过是仗着自己现在坐在太后的位置上耀武扬威。”柳娇娇捂着脸颊,气红了眼睛,不复娇弱的模样,脸色狰狞道:“你以为,你能永远都安坐在这个位置上?”
“朝堂上下,谁不知道你这个位置是怎么来的。你在我们面前再张扬又怎么样?”她眯了眯眼睛,露出几分疯狂:“讨厌我却还要给我添妆的感觉,不好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