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慢点,看着晕。”苏云站在郑仁右侧,下意识的吹了口气,说到。
“还好,没多快。”郑仁切除左肝,一个病理标本盆出现在左手边。
满是包虫的左肝放到盆里,密集恐惧症患者只看一眼就会犯病。
谢伊人招呼巡回护士,小心翼翼的连盆带左肝都扔到黄色垃圾袋里,避免污染无菌区。
直到满是包虫的左肝消失,谢伊人才长出了一口气。
拿这种肝脏……真是吓人啊。
与此同时,郑仁把病肝移出后,迅速从门静脉灌入uw液。
uw液是器官移植时,用来保存供体器官的液体,主要含有乳糖酸,是主要非渗透性阴离子,分子量相对较大。
它能减轻冷藏时细胞的肿胀,并含有棉糖、羟乙基淀粉和腺苷。
那面,门脉切除、人工管道修补也已经开始了。
郑仁分出一半的精力去盯着血管外科的手术,见那面阻断、切除、缝合很顺利,便放了心。
苏云毕竟是做过心脏移植的医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白鼠的心脏移植,难度绝对要比人类的心脏移植更大。因为血管直径细,缝合需要用显微镜。
而切除含有包虫栓子的门脉段,用人工血管代替门脉,缝合的难度和心脏移植不能比。门静脉硬度比较高,缝合起来的难度较小。
郑仁知道苏云肯定能行,在系统手术室里,相关的步骤并没有详细训练。
原本他想自己做个替补,预防万一而已。然而苏云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和包主任配合的特别流畅。
切掉了被肝包虫侵犯的肝脏,患者剩余的肝脏小的可怜。
“术后会长时间的肝衰竭吧。”看台的医生有人憋不住了,问到。
“肝脏体积是原来的1/3,大概率会出现肝衰竭的。”
“那这台手术的意义在哪?”
是啊,这台手术的意义在哪?下台后,必然会肝衰竭,患者生存下来的几率小于5。
还有必要手术么?
即便是正常人,切掉这么大体积的肝脏组织,怕是也受不了。更何况这个患者右肾段切,肺段切除,心包部分切除,上腔静脉切除并改道……
这一系列的手术,创伤打击是十分巨大的。
再加上术前患者就有感染性休克……
即便是912,诸多外科教授面对如此情况,心里也都凉了半截。
杨教授心里和后面小声议论的同事们是一个想法,但他根本停不下来。
对面的助手冷静的像是ai一样,自己全神贯注都跟不上,更不要说和其他人讨论术后的问题。
最重要的是——手术虽然已经经历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却还没到最关键的步骤。
自体肝移植,能解决同事们的疑问。可是自体肝移植又是最难的!
如果不算排斥反应,只论手术难度的话,自体肝移植的难度远远超出普通肝移植。
普通肝移植只要吻合大的血管、肝管就可以,手术难度……其实也很大。但是在杨教授做过肝移植的手术,他完全能拿得下来。
患者送来的时候,他首先考虑的是肝移植。可谁成想患者急诊出现包虫囊壁破裂,导致感染性休克。
根本来不及等肝源,只能做自体肝移植。
一想到自体肝移植,杨教授心里就泛起绝望来。
大大小小的肝管、血管……
这种高难度手术,杨教授也尝试过。虽然成功了,但是他对自己的表现并不满意。本来还打算磨练一下手艺,然后再次向肝胆外科最后的壁垒冲击,没想到天上掉下来一例自体肝移植里难度极高的手术,把他逼到手术台上。
“杨老师,切肝八段,您看怎么样?”郑仁一面给苏云搭了把手,趁着间歇期,客客气气的说到。
杨教授手是麻的。
切肝八段,的确是现在最好的选择。根据病情判断,八段肝属于完好却并不是最重要的肝脏。如果能成功做自体移植,成为肝脏左叶,手术可以说是大获成功。
然而……
因为肝脏所剩无几,肝功能受损严重,手术时间必须控制在2个小时以内。
这个和普通的自体肝移植还是不一样,比那个难度更大,大到不可想象。
杨教授活动了一下手,叹了口气,问到:“郑老板,您有把握么?实话实说,我一点把握都没有。”
听到杨教授这么说,手术室里又一次沉寂下去。
手术难度,大家都看在眼里,没人会因此说杨教授水平不够。患者病情太重,人力总有穷尽的时候。
只能一声叹息了么?
这么精彩的手术,要是最后没有成功,那可是太让人失望了。
“八成的把握。”郑仁看苏云那面已经开始阻断上腔静脉,要切除并改路缝合了,便淡淡的说到。
八成……这个高么?
杨教授有些不解。
他抬起头,颈椎因为长时间的保持一个姿势,发出让人牙酸的咯吱声。
顾不上活动一下颈椎,杨教授看着郑仁的双眼,想要看出这是不是一句玩笑话。
“一会做术中胆道造影,吻合胆管是没问题的。细支的毛细胆管也能吻合。”郑仁一句话,把杨教授彻底砸晕了。
一般来讲,自体肝移植吻合胆管,只是粗大的胆管,剩下的毛细胆管会自我闭合。术后要引流,避免感染等并发症。
可是自己听到了什么?
术中胆道造影?然后要吻合毛细胆管?!
这……这种术式杨教授听说过,可是只有泰斗级的人物在证明自己能做的时候,才会做一次。
理论上,是行得通的。但是,这种情况下,会有人能做到么?
“郑……郑老板,您没开玩笑吧。”杨教授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
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个玩笑。
“切肝八段,准备移植吧,患者生命体征不是很平稳,我们没时间了。”郑仁瞄了一眼心电监护,说到。
“您来我这面?”杨教授又一次说了这句话。
“您先来,一会造影之后,我来协助您做自体肝移植。”郑仁眼睛眯了一下,似乎是在微笑。
手术台上,被抢了术者的位置,是奇耻大辱!
然而,杨教授听郑仁这么说,心里猛然一松。
他敢这么说,想必能做到的可能性会很大吧。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年轻大夫,杨教授早就把他哄下去了。
可是他对面站的是诺奖提名的医生,诺奖的光环笼罩,又面对如此情况,杨教授也只能选择相信了。
“好!”杨教授咬牙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