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元图书网 > 都市小说 > 星辰之主 > 第十二卷 青春 第六百七十二章 因果链(上)
  “李维、李维啊。”

  何崇叹息式地念那个人的名字还重复了一遍然后又问:“你总是把李维高看一头为什么呢?”

  不等自家儿子回应何崇便自问自答:“也是二、三十年的老经验作祟。过去李维那家伙软刀子硬刀子捅进去拔出来终究是把你们给整怕了。”

  何东楼就看到自家老爹眼角抽动了一记不知是被爷爷言语刺激了呢还是真想到了某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很快何伯政就发言解释语速有些加快:“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必须要多方考虑。李维对一些领域的渗透已经是不可逆的程度便是夏城这里面多少人仰仗着他要做事根本绕不开。”

  何崇摇头:“你只说绕不开他可到头来他拿正眼瞧你们了没有?你们只不过是贪看他随时能漏些好处出来自己凑上去又被好处后面的面目吓倒”

  何伯政张了张嘴却终究没再开口。

  这基本上等于是默认了。

  在这样的情境中何东楼越发觉得难以忍受了。他并不是一个共情能力很强的人对于那些陈年旧事感受也不是特别深刻但生而为人特别是‘空天何’的人最起码的骨气总该有吧?

  就算没有变成一个冷血的政治动物一个纯粹的利益计算机也算对得起当前的家世和地位。

  可眼前这个中年人他的老爹难道在冷硬的外壳之下竟是塞进了一颗已经撒了气儿的猪尿泡吗?

  他想拍案而起然而本来就站着离茶桌也有一段距离最后只能猛拍自己大腿:

  “我说至于吗?那个李维我也知道确实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可现在里世界不是公认李维也超级忌惮罗南吗?既然他有怕的人那我们为什么还要怕他?”

  何东楼的逻辑感人但气势可嘉说顺了口干脆又翻出旧事:“咱们和李维那也是积年旧怨阅音姐一家等于是让他给毁了”

  何伯政冷剌来一眼但这可比早先完全无视的状态落了一层。

  何东楼胆气反而更壮嘴里越发地不把门:“你能当没个妹妹可我和东良还要这个姐姐呢!”

  何伯政眼角再跳这次是真将视线盯死在自家儿子脸上字句一节一节从牙缝里挤出来:“某些人自以为是毁了自己也毁了家。这样的事何家出一次就够了。这次等你过来是让你当眼睛、当耳朵要胡扯就出去!”

  何东楼就呵呵彻底进了状态:“谁自以为是谁自以为是就咱们这几个要不要现在投个票表决一下啊?”

  他看向自家爷爷也是现场最大的依仗:“何帅您说呢?”

  何崇看儿子和孙子顶牛倒是又笑起来:“不要找我我土埋脖子的人了便是真投了票怕是都撑不到换届改选那天。”

  他说的“投票”与何东楼所讲的本不是一回事。但结合何伯政当下的事业方向这话可有点儿重了。

  何东楼当下收声何伯政也深吸口气向这边一欠身:“爸我的意思是”

  何崇摆手:“我以为咱们早就沟通好了。把孩子叫回来让他多听听多看看再跑跑腿传传话把沟通做妥帖了。可现在看来别说对外面就是咱们爷俩儿沟通都不是太到位。”

  “哎哎?”

  何东楼脑子再转了两圈才终于醒悟过来:原来他一腔热血杀回家满心要当家族吹哨人、救世主到头来竟然成了眼前这两位盘算里的“工具人”。

  怪不得之前他们说话一来一回跟对台词似的恨不能把心路历程都交待出来何参谋长尤其如此。

  那么所谓的“跑腿传话”难道是要通过他把日光室里的私下交流传达给外面传给罗南?

  这特么地是什么套路?

  这下眼角、嘴角抽动的换成了何东楼。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羞愤得甩手而去。之所以还能留下全靠自家老爹同样尴尬难看的脸色支撑下去。

  反正丢脸的不是我一个。

  说好的戏码到最后都能上真火、演砸掉——何参谋长也算是糗到家了。

  何东楼就这样盯着亲爹本来还想看爷爷继续火力压制。哪知老人大约是说多了又进入补水状态日光室里就进入到一段长时间的难堪静默中。

  “那个我能不能问一下?”

  添水小弟何东良还是少年心性参与和表现欲望是很强烈的。在旁边听了好多消化了一些如今终于忍不住举手发言:

  “你们又说罗南哥又说那个李维可今天不是讨论洛元吗?大伯你和洛元私底下有勾当咳用词不当帮助理解意图啊我是说这种联系就算罗南哥忍下了、不计较李维又凭啥认下?就凭咱们主动给罗南哥添堵?”

  果然深思熟虑后发言破坏力是不一样的言语中已经非常犀利了。

  何东楼也受了提醒思路一下打开忙不迭地道:“对呀要我是李维乐见其成不说在里面煽个风、点个火不香吗?让罗南和洛元斗起来与咱们家斗起来不就省事了?要是他真想使坏罗南脾气再好早晚有绷不住的那天话说他脾气真的好吗?”

  话说何东楼与罗南初次打交道的时候好像那位就出去杀了一轮起码两、三条人命在手——当时不知道后来从剪纸他们讲故事结合回忆当真印象深刻。

  何崇微微点头貌似对两个孙子的思路比较认可。他放下水杯也看何伯政如何回答。

  单只是两个孩子何伯政都懒得答理但再加上亲爹他不得不有所表示。

  也别说经过这一轮问询日光室里的尴尬氛围倒是有所好转。特别是在何伯政抑制住情绪放缓语速发言之后:

  “与洛元合作不是要说讨好谁、摆脱谁做事也不可能依靠哪一方的情绪喜好。这桩合作能成最重要的原因是:

  “洛元是个野心家。”

  “啥意思?”何东楼脱口询问。

  何伯政冷冷扫他一眼却是挪动茶桌上属于他的水杯与何崇刚放下的杯子形成一条平行于桌沿的“对线”。

  “现在李维和夏城这位已经差不多是扎营立旗、两军对垒只是战场还未明确。大把的兵阵、游骑既不是这一方也不是那一方都在游走侦察。看着混乱其实格局已成要理清楚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这种两超对峙局面肯定会影响到全盘夏城也休想置身事外。一旦对峙格局形成照着历史经验大家都要给逼着选边站队非此即彼。

  “与其等这种局面出现再绞尽脑汁找到辗转腾挪的空间不如现在就想法子施加干扰就算难以扭转大势能够缓冲一下也是好的。”

  咝这个好像是干货啊。

  结合着平日里与剪纸他们交流所得何东楼本能察觉到里面一串相对清晰的思路。但具体如何实施还没搞清楚。

  还好何东良替他发话:“这和洛元有啥关系?”

  何伯政答得倒也爽快:“洛元这个人以基因贩子的身份多年来就活跃在政商圈子边缘。他确实掌握着相当的技术还有一些势力、人脉。如果他想成为‘资本’早五年就可以。可他还是低调行事直到去年手里的技术完全成熟一飞冲天。

  “这样的人他一定是要做些什么:可以是改变也可以是毁灭但都无所谓。我们只要知道他具备短时间内快速膨胀的潜力以及支撑局面的实力的就可以了。”

  何东楼眨眼不太确定:“你是想让他成为第三极?”

  “哪有那么容易。虽然不愿承认想和那种站在世界顶峰的怪物对抗他还差一些。要补足差距单靠我不行何家也撑不起。”

  “那你还”

  “世界上难道就只有何家?”

  “”

  “再说了成不了第三极能够缓冲个几年也可以接受的世事难料说不定会有别的变数?”

  “呃”

  坦白讲这下子突然就容易接受了无论是从理智还是情感上。

  但很快何东楼又怀疑这是不是针对他这个“工具人”的剧本呢?

  “另外选择和洛元合作还有一点个人私心。”说话间何伯政将一直在手中把弄的软屏放到茶桌上给他们看。

  那是一组医学影像资料还有相应的诊断证明。

  何伯政直接挑明:“前段时间查出来我这里肝占位恶性。”

  何东楼吸了口凉气。

  何崇眉头皱了下却还冷静:“常人千难万难对你来说不过就是麻烦一些。”

  “但要有质量地活着活得尽可能长任性的长我还真需要洛元的技术——至少据他讲他的技术大概最适合没天赋也没时间的这类人只要有钱。”

  何伯政眉宇间是少见的坦然明朗:“爸说一句肺腑之言:我希望这个时代不要变了。

  “如我一般注定短视的人类城邦制的结构割裂的世界还有超出想象的怪物个体打碎了伟大集体意志再度成形的可能。

  “如果方向趋势不可违背时代轨道上的虫豸再怎么折腾翻转注定不会让道路扭转。与其做那些没有意义的工作不如想尽一切办法保持现状减少动荡存活下来。说不定还能熬到另一个故事发生的那天。”

  何东楼刚从诊断证明上回神有些恍惚他左看看右看看再次怀疑这究竟是剧本设计中的一幕还是真的肺腑之言?

  疑惑填不满胸腔倒是某种沉闷的感觉压了进去。细细思量就是那种似欲奋发偏又在天堑面前无能为力、无所适从的焦躁和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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