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晨在旁哈哈大笑,说道:“阿秀,老六不是个会装假的人,既然老六愿意送你,你就收下吧!”
刘秀对老六制造的这副袖箭,真是打心眼里喜欢,他略微沉默片刻,再次向老六深施一礼,说道:“如此,恭敬不如从命,秀便厚颜收下了。”
老六闻言,这才喜笑颜开,亲自把这副袖箭戴在刘秀的手腕上,并向他讲解开启机关的技巧。
这套袖箭操起来没什么难度,很容易上手,在老六的指导下,刘秀很快就能应用自如。
用老六的话讲,这套弩箭并非完美无缺,它最大的弱点,不是连弩,无法做到连续发射,每射出一箭之后,都得重新装箭,才能再次发射。
早在战国时期,就已经出现了连弩,只不过当时的连弩体积都比较大,单兵根本拿不动,需要多人操作才行。
而老六能把弩机造得如此小型化,可以佩戴在人的手腕上,其制造手艺之精湛,锻造工艺之高超,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巧夺天工了。
刘秀一边把玩着手腕上的袖箭,一边问道:“老六,若要打造出五千支矛头,你都需要什么?”
老六面色一正,说道:“还需再建造九座熔炉。”
“这没问题。”邓晨接话道:“这笔钱由我来出。”
“还需三十到五十名有经验的工匠。”
邓晨琢磨了片刻,点点头,说道:“好,这些工匠,由我来找。不过我无法一下子全部找齐,需要慢慢挑选合适的人。”
老六继续说道:“我还需要两百以上的劳力。”见刘秀、邓晨等人都露出不解之色,老六解释道:“要锻造五千支矛头,需要大量的木材,好在附近就有山林,木源不成问题,关键是需要一大批能伐木的劳力,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熔炉可以不间断的熔炼
。”
让邓晨一下子找到二百名以上能信得过的劳力,也是挺困难的一件事。正在邓晨发愁的时候,刘秀接话道:“这件事,我来解决。”
“阿秀?”
“我手里没人,但我大哥的手里有很多弟兄。我可以给大哥写封书信,让大哥挑选两百精壮,派到新野这边来。”
听闻他的话,邓晨眼睛顿是一亮,抚掌而笑,连声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很快,他们便把锻造兵器的事情敲定下来。临走之前,老六还特意送了他们几件兵器。
刘秀和邓晨都有不错的佩剑,老六送给邓禹、严光、朱祐、龙渊每人一把佩剑,其锋刃的锐利程度,都与邓晨的佩剑不相上下。
而盖延善于用刀,老六特意送给他一把环首刀。
只是这把环首刀并非正规的环首刀,刀身更宽、更长,分量也更重,通体青黑色,锋利异常。盖延收到此刀后十分兴奋,爱不释手,向老六连声道谢。
他们这一趟算是都没有白来,皆收到一份不错的礼物。离开老六的铁匠铺,回到城内,刘秀立刻给大哥刘縯写去一封书信,将新野这边的情况说明。
邓晨派出心腹手下,将刘秀的书信连夜送到舂陵,当晚,这封书信便成功送到了刘縯的手里。
看罢刘秀的这封书信,刘縯可谓是喜出望外,当场便连赞了三声好,忍不住仰天长叹道:“阿秀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啊!”
这段时间,刘縯招收的人越来越多,很快他便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是己方手中没有武器。
真到了起事那一天,他总不能带着一群手持棍棒、锄头、镰刀的弟兄去和官兵打仗吧。
可若是大规模的收购武器,一是自己手里没有那么多的钱财,二是太招摇过市了,谋反之意昭然若揭。
但若自己去造,既没有私造武器的地方,也没有私造武器的人选。刘縯正为此事发愁的时候,恰好收到了刘秀的这封书信,当真称得上是一场及时雨,正好解决了刘縯当前最为头痛的问题。刘縯没有多做考虑,立刻找来亲信刘嘉、张平和朱云,将刘秀给自己的书信让他
三人过目。刘嘉字孝孙,是刘縯、刘秀的族兄。他身世比较凄惨,父母早亡,是刘縯刘秀的父亲救济他,把他拉扯大,还资助过他去长安上学。刘嘉与刘縯的关系非常亲密,虽是族兄弟,但和亲兄弟差不多,毕竟他
二人年纪相仿,在一起相处的时间更长。
后来刘嘉去了平林,并在平林成家立业,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日子过得很不错。
刘縯在舂陵决定起事反莽后,立刻便想到了刘嘉这位手足兄弟。
他给刘嘉写去一封书信,内容很简单,只寥寥数句话,先是说明他欲起兵反莽,而后问刘嘉愿不愿来舂陵助他一臂之力。
看到刘縯的书信后,刘嘉根本没有回信,当即便变卖家产,带着妻儿直接来到舂陵,毅然决然的加入到刘縯的阵营当中。
什么是兄弟,这就是兄弟,只需一句话,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都跟着你一起干,不问为什么,也不问成败于否,就是跟着你一起干。
刘嘉、张平和朱云看罢刘秀的书信,三人同是大喜。朱云抚掌大笑道:“将军,这次阿秀可是立了大功了啊!”
张平亦是连连点头,说道:“其一,阿秀说服了伟卿与我们一同起事,如此一来,我柱天都部又多了一份强大的助力,其二,新野可以打造武器,正好解决了我们眼下的燃眉之急。”
刘嘉笑赞道:“小弟已愈发成才了啊!”
听闻他们都对刘秀赞赏有加,刘縯心情大好,喜笑颜开道:“当初我让阿秀去新野避难,现在来看,这一步还真是走对了,竟有如此之多的意外收获,哈哈!”
张平正色说道:“将军,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得拟定好名单,尽快把弟兄们派到新野,早去一天,就早做一天的准备!”
“嗯!”刘縯点点头,说道:“来来来,我们一起商量一下,看看挑选谁去新野合适。”
现在刘縯手底下的人已经不少了,上上下下已然超过六百人,从中挑选出两百精壮并不难,不过私造武器,事关重大,挑选出来的人,除了体力精壮外,最关键的一点是得能信得过。
他们四人几乎商议了一整宿,直至第二天天已蒙蒙亮,他们才算把名单拟定好,最后刘縯让张平负责,带着这两百名弟兄悄悄去往新野,找刘秀和邓晨汇合。
新野。
这天是阴丽华的生辰,刘秀随邓晨一同去往阴府赴宴,跟随他俩一同去的还有邓禹、严光、朱祐、盖延。
阴家的老爷子阴陆身体一直不太好,大半的时间是卧病在床,今日是爱女的生辰,可能是心情喜悦的关系,阴陆的精气神显得很不错。
他难得的来到大厅,亲自接待宾客。
刘秀和邓晨进入大厅里的时候,里面的客人已经有不少了,令刘秀有些意外的是,王瑾竟然也在其中。
看到王瑾,邓晨微微皱了下眉,对身边的刘秀小声说道:“阿秀,王瑾身边的那位,就是王璟。”
刘秀顺势看去,王瑾的左手边坐着一名中年人。这个中年人长得实在是不敢恭维,五短的身材,又粗又胖,一脸的肥肉,把本就不大的眼睛挤得更小。
王璟和王瑾走在一起,若让陌生人来看的话,无论是谁都不会猜到他俩竟然是父子。刘秀禁不住在心中感叹,如果王瑾真是王璟亲生的,那只能说明他的母亲当年一定是位美若天仙的大美人。
刘秀和邓晨走到大厅的里端,来到阴陆近前,双双躬身施礼,异口同声道:“阴公!”
在说话的同时,刘秀也偷偷打量着眼前的这位老者。
阴陆的年纪并没有很大,也就四十多岁而已,不过因为常年卧病在床,让他变得骨瘦如柴,整个人看上去也显得异常的苍老,仿佛有五、六十岁似的。
寻常的宾客前来见礼,阴陆根本不会起身,看到来人是邓晨,他难得的从厚厚的坐塌上站起,绕过面前的桌案,走到邓晨面前,含笑向他摆摆手,说道:“伟卿不必多礼。”
说着话,他目光一转,又看向刘秀,问道:“伟卿,这位是?”
邓晨连忙说道:“阴公,这位是伟卿之内弟,刘秀刘文叔。”
“哦,原来是阿元家的小弟。”阴家和邓家的关系一直很好,阴陆对邓家的情况也比较了解,称呼邓晨的夫人刘元,也是以阿元这样的昵称。
阴陆面带笑意,又向刘秀摆摆手,说道:“阿秀也不必多礼了。”
“谢阴公。”刘秀道了一声谢,挺直胸膛。阴陆仔细打量刘秀。无论让谁来看,刘秀都是位非常英俊帅气的年轻人,龙眉虎目,鼻梁高挺,唇红齿白,俊秀不凡。
虽说他出身卑微了些,只是在乡下种地的村夫,可难得的是,他皮肤非但不粗糙,反而还白净细腻,身上也没有粗人的俗气,反而有股读书人的书卷气以及修道之人的飘逸洒脱之气。
确切的说,刘秀的确是个读书人,在当时,能上过太学的人,也着实不多。至于修道之人的气息,那完全是出自于金液的功效了,与刘秀自身没多大关系。把刘秀从头到脚打量个仔细,阴陆暗暗点头,赞叹一声:是位不错的年轻人!他随口问道:“令兄近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