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最终还是未能阻止宁辰接受萧衍那战书。
离四月二十只有两日,要在这短短两日内休整军队,制定作战计划,还要选一个替代陈东的将领……
青衫光是想想便觉得头疼,公子千叮万嘱,让他务必控制好宁辰,而如今,无论是宁辰还是场面,都已经失去控制了!
然而,北宁对公子的计划很是重要,他只好暂时压下心中的怒火,沉下心来与宁辰分析战况,制订应对的战术。
而此时大萧军营驻地亦然,虽然萧衍的这个命令有些突然,但是好在他们平时训练有素,只要稍微休整便可迎战。
萧衍一从北岭山回来,发热也顾不上休息,写了战书给宁辰后,便立刻与萧懿,容祈和蒋振楷商议要如何打这场战。
一直到深夜,计划基本成形,蒋振楷才强制打断他们。
毕竟他们三个还都是伤者,而两日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这两日就应该多加休息,养精蓄锐才是。
然而待众人都散去,萧衍却没有立刻熄灯歇下。
而是坐在案桌后,闭上双眸,担心漏了那些重要细节,于是把事情从头到捋了一遍:
宁辰是在宁灵嫁给萧鸾年后回北宁的;回去之后,发现他的母妃被人杀害;接着大王子宁奕被禁足,宁辰拿下北宁王宫禁军统领这一职位;而后说服皇帝出兵入侵大萧……
思及此,萧衍便睁开了眼皮,深邃的眼眸里透着亮光,心里不由疑惑:宁辰怎么会突然想要带兵征战?
是因为他早有打算,还是因为他母妃的死,亦或是……因为那个青衣男子?
想到那个青衣男子,萧衍眯缝了眼睛,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宁辰身边的?
而此时,有将士出声禀告:
“王爷,姜禹歌醒了。”
萧衍收回放在跳跃的烛火上的视线,应了一声便起身。
因为他那脱臼的脚腕刚接上,还不能用力,所以此时走路的姿势有些诡异,缓慢地向军医的营帐走去。
一进门,便能看到正坐在床边换药的莫北,他一见到萧衍,立即站起身来行礼:
“王爷!”
萧衍见他浑身缠着的纱布,皱了皱眉,语气缓和道:“嗯,好好养伤!”
莫北何曾听过萧衍对自己说过这样直白关心的话,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鼻尖微微发酸。
然而萧衍却没有发现莫北的异样,而是径直走到姜禹歌所在的床铺旁。
姜禹歌见到萧衍并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只是扯了扯苍白的嘴角,算是打招呼。
萧衍也并不在意,而是单刀直入地问:
“飞镖是你的?”
姜禹歌闻言微怔,应了一句:“是!”
听到他肯定的回答,萧衍周身忽地笼罩了一层寒气,连同语气也变得冰冷如霜:
“为什么抛向阿瑾?”
姜禹歌不明所以地挑眉看着萧衍,见他神情冰冷肃然,这才想起,他说的是,二月二十八慕容瑾生辰那日,自己往瑞和楼雅阁传消息时,把飞镖跑向慕容瑾一事。
还以为萧衍会问他关于宁辰以及他此次入侵的目的计划之类的,没想到他一开口问的竟然是两个月前发生的事情,不由轻笑一声道:
“手滑了。”
姜禹歌漫不经心的语气使萧衍眼底渐渐蒙上一层冰霜,他冷笑一声道:
“那怎么不滑向卿夜离?”
姜禹歌闻言便笑了出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问萧衍:
“燕王殿下觉得呢?”
萧衍见姜禹歌如此猖狂,居高临下地睨着他,沉声道:
“本王此时可没耐心听你绕圈子!”
姜禹歌渐渐敛了笑容,眼里带着嘲讽看向萧衍,一字一句问道:
“换作是你,你会将飞镖滑向燕王妃吗?”
萧衍闻言微怔,随后深深地看了姜禹歌一眼,回想起当时慕容瑾与卿夜离站着说笑的情形……
原来,是这样。
萧衍收回视线,即便如此,他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想要伤害慕容瑾的人!
于是他语气愈发冰冷回道:
“呵!本王说过,若是被本王遇到,便不会手下留情!”
姜禹歌见萧衍听懂了之后竟然无动于衷,一时怔住了。
好一会儿才发觉萧衍依旧用冰冷的眼眸盯着自己,还有他那句要挟人的话,不由耸了耸肩道:
“无所谓,反正我也算死过一次了。”
昨夜他被中伤之后躺在地上,雨水带着泥土冲刷着他的时候,他便以为那将会是他临死前看到的景象了。
漫天的大雨,仿佛在为自己送行一般,若是那样死去了,也好。
萧衍闻言用深不可测的眼眸看着床上气色苍白,嘴角挂着嘲讽笑意的姜禹歌,冷哼一声道:
“哼,阿瑾救你必有她的用意,本王暂时不会动你,大可放心在这养伤。”
姜禹歌嘴角的弧度慢慢扩大,却无力反驳。
萧衍说的没错,若不是慕容瑾恰好遇到,让怀化将军把被涂了蝰蛇毒液的匕首刺伤的他带回军营治疗,那他便会在北岭山上淋一夜雨,结局就是必死无疑!
思及此,他那垂下的双眸充满杀气,开口说道:
“袭击我的,是个青衣男子,燕王殿下应该见过。”
又是青衣男子!
萧衍闻言不由眉头紧皱,这个青衣男子究竟是何人!
姜禹歌见萧衍苦恼的神情,想来也对这个青衣男子很是头疼,于是继续说道:
“这世间,还没有琉璃阁查不到的人。无论身份多隐蔽,藏得多紧实,但凡琉璃阁想要查,怎样都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若是琉璃阁连这点都做不到,那也不配称为天下第一情报组织了。
不过这次也碰到了对手,
姜禹歌想起昨夜那青衣男子偷袭自己,差点让自己命丧北岭山,与其便不由地变得冰冷:
“可这个青衣男子却仿佛凭空冒出来一般,没能找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而像他这样如鬼魅一般不存在这世上的人,可能吗?”
不存在?
萧衍猛地抬眼,眼神复杂地与姜禹歌对视,看到了他眼底的某种猜疑和试探,心中隐隐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