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二,皇后终于等到了半月之期,一大早便起驾回宫。其他人自然也没有留在安昭寺的理由,纷纷前后脚离开。而慕容瑾却并不着急,而是等所有人都下了山,用了午膳之后再启程。
等回到了京都市内,已经天近黄昏了,慕容瑾的马车缓缓而行,往燕王府的方向驶去。离燕王府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慕容瑾决定闭目养神一会儿,而就在这时,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随即便听到赶马车的莲音说:“王妃,容世子求见!”
容祈?
慕容瑾朝着小凌撩开的帘子看去,马车已经驶入巷子,巷子此时并没有什么人。而容祈一脸严肃,身上是一身盔甲,风尘仆仆的模样,难道是从北营驻地巡防回来的?
那么此时拦下自己,是军中有情况,亦或是前线有情况?
慕容瑾立刻定了定神,对莲音说:
“请容世子上马车再说!”
莲音应下然后跳下马车,帮容祈牵过战马,而容祈四周查看一下,然后上了马车。
容祈利落地上了马车,见到马车内的慕容瑾和小凌,毕恭毕敬地对慕容瑾行了个里:
“见过燕王妃!”
慕容瑾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回道:
“容世子有礼了。容世子这是巡防归来,要去宫里跟父皇述职?”
容祈看了慕容瑾一眼,垂眸应“是!”
小凌立刻反应过来,对着慕容瑾和容祈说:
“我就在外面守着,请王妃和容世子放心谈话!”
说完便掀开帘子,坐在车儿板子上了,小凌一坐下,赵非也跟着坐在了旁边。小凌见状脸红了几分,慌乱地看向莲音,只见莲音牵着容祈和赵非的马,把自己当了个透明。
马车内,慕容瑾收起了和容祈演戏的那套,秀眉微蹙,问容祈:
“前线有军报?”
容祈点了点头,刚刚脸上的笑意被敛了起来,换了一副严肃的神情,低声说道:
“具体密函我不能给你看,我简单地跟你说一下。正如你之前所担忧的,西凉趁着我军与大历军交战,突袭我军。还好蒋大将军有所防备,才没有让西凉军得逞。”
容祈刚刚接到这军报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于是便带着军报马不停蹄地从北营赶了回来。刚进城门便见到了燕王府的马车,料想一定是慕容瑾,又跟着她来到这偏僻小巷,才敢拦下马车。
慕容瑾听到“突袭”二字,眸子皱缩,想了一下问:
“但是损失不小,对吗?”
容祈看着慕容瑾皱起的眉头,也跟着她皱了皱眉,继续说道:
“嗯,毕竟大部分兵力都放在了与大历的对抗上,蒋大将军是率领了三千精兵布防。不过后来燕王殿下及时赶到支援,虽然艰难,但总算是守住了。”
慕容瑾听着容祈平静的阐述,三言两语概括了当时的情形。但是慕容瑾知道,当时的情形,绝对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西凉趁其不备,大萧又奋力抵抗大历,腹背受敌。
艰难,恐怕先是比说出来的这两个字,还要艰难!
慕容瑾吞了吞口水,“他……有受伤吗?”顿了一下,才问出口。
容祈看着慕容瑾身侧微微收紧的手,眸子沉了一下,随即说道:
“暂时没收到这方面的消息,应该没事,你也不用太担心。”
慕容瑾听到容祈这么说,不知为何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此战凶险,不可能完好无伤,但如果军报上没有,那必定不会很严重。
慕容瑾稍稍放心了些,然后看着容祈似笑非笑的神情,又问:
“还有呢?”
容祈颇为惊讶地看着慕容瑾,竟然连他还有话没说完都知道,敢情在安昭寺待了半个月,得到了清远大师的真传?
慕容瑾见容祈不说话,挑眉询问,容祈这才回过神继续说:
“什么都瞒不过你。大历军在西凉军偷袭后,与祁王殿下带领的将士苦苦厮杀一番,双方伤亡都惨重,最后还是我军小胜。而大历太子却在两日后迅速撤兵,一点也不恋战,撤了个彻底。”
太历军的行为实在太过诡异,虽然说这一战输了,但双方都不讨好。若是按照往常,大历军肯定还要再纠缠一下的,不至于两日之内便撤军。
慕容瑾想起在云城,在那个西凉探子身上见到的那封密函,声音放低了说:
“看来这次,真正像入侵大萧的并不是大历,大历只是个幌子。”
容祈觉得也是这样,否则西凉怎么会在大萧和大历对阵时,匆忙出兵。虽然匆促,可不得不说,这一险招,却是是他们占了先机。
想来慕容瑾之前说西凉境内有异动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碰巧得到了风声,“幸亏你之前的提醒,他们才留了个心眼,不至于措手不及。”
慕容瑾扯了扯嘴角,虽然如此,但是西凉和大历两国的仇比大萧与大历更甚。这次若不是他们两国联合起来,大萧怎么可能会吃亏?这个主意,当真是西凉或者大历一方想出来的吗?
容祈见慕容瑾心思重重,也没有再开口。这次大历军第一次交战“点到为止”,第二次“速战速跑”,如果说这两国没有合作,傻子才相信呢!
慕容瑾回过神来,看着还在马车内的容祈,笑着对他说了句:“多谢!”
按照规定,军报在呈给皇帝之前是不能有半丝泄露的,但是容祈却在进宫之前告诉了自己这个消息。慕容瑾知道,那是容祈对萧衍,还有自己的情谊,所以她是真心实意表示感谢。
容祈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便被掩盖了去,勾起好看的薄唇,反问:
“你我之间一定要这么生分吗?”
慕容瑾捕捉到了容祈眼里那丝黯淡,扯了扯嘴角说:
“时候不早了,你得趁宫墙未落锁之前进宫。”
容祈闻言敛了敛笑容,认真地问慕容瑾:
“你要离开京都是吗?”
按照他对慕容瑾的了解,这次战争如此凶险,慕容瑾绝对不会坐视不管,更何况,萧衍在那里。
慕容瑾一点也没有被看透的窘迫,好像早就猜到了,而是淡淡地说:“需要去趟江南。”
容祈疑惑地看着她,但一想到东海那一役,洛神处帮了不少忙,于是便明白了几分。抬眸问慕容瑾:“什么时候?”
慕容瑾如实回答:“明日。”
容祈点了点头,随即说道:“明日我要上朝,就不送你了,路上小心!”
慕容瑾笑了笑,“好,再会!”
容祈颔首,然后便跳下了马车,接过莲音手中的缰绳,与赵非一起策马向皇宫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