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鸾以为那灾民这不过是漏网之鱼,才有机会到京城告御状,只要他坚决否认,皇帝就无法治他的罪。可没想到那灾民手里竟然有州官与礼部尚书林丰的来往书信和送礼的账本。
而林丰又是个贪生怕死的,一口咬住是萧鸾指使,还有萧鸾一姬妾的证词。这还没完,去年黔州旱灾,萧鸾主理赈灾,因为州官没有“孝敬”,而导致灾情恶化,饿死的百姓横尸遍野。
这一旧账此时突然被翻起,也一共并案处理,萧鸾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棘手。尽管萧鸾再后知后觉,也知道这两件事并非偶然,但他此时光顾着应对皇帝和刑部,根本无暇分身去查幕后主使。
就在萧鸾忙得焦头烂额时,就在众人翘首以待萧鸾的后续结局时,边境传来消息:大历边防增兵三万。
慕容瑾在书房,听到莫东的禀报,不由地皱起眉头,“大历?”
萧衍闻言也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对慕容瑾说:
“我记得你说,在云城遇到的探子,是西凉人。而且那密函上,也能看出是西凉有所异动。”
慕容瑾点了点头应道:“那探子是西凉人没错,莲音检查过,他胸口有狼头刺青。”
慕容瑾当初在云城小客栈里遇到的那个探子,他身上的密函是西凉的军中密报,不会有错的。
萧衍并不觉得慕容瑾的情报会有错,而西凉以草原为生,信奉狼王,在胸口有狼头刺青,必定是西凉人无疑。萧衍心中也有疑惑,开口说道:
“所以我便派人密切留意,而这段期间,并未发现西凉军有任何异常。”
慕容瑾闻言不由深思起来,“难道那个不是西凉探子,而是叛徒?”
萧衍见慕容瑾眉头紧锁,便走到她身旁,抚平了她紧皱着的眉间,开口说道:
“不管如何,大历正月才与我军正面交战,并未获得好处。短短半年又再挑起战争,后勤资源应该有限,倘若拖上一些时日,也就不足为惧了。”
大历国土和各项资源都不及大萧的五分之一,虽然暂且不清楚大历国此举的目的,但是若是要打仗,大历国绝对吃力不讨好。
但是慕容瑾却不担心这个,反而深思片刻,然后开口:
“你还记得当初在峡谷的瘴气吗?”
萧衍想了想,当初他与萧懿都被困在裂谷之中,中了大历军的毒气,动弹不得。当时便觉得大历军胜之不武,实在卑鄙,幸好有慕容瑾。
萧衍想到当时还不知道慕容瑾就是沈瑾,因而错过了一次相认的时机,有些后悔。握着慕容瑾的手紧了紧,声音也放柔了些:
“记得,当时还是你救了我们!”
当时竺匀虽没有承认,但慕容瑾却已经有定论,“那毒气和瘟疫,皆出于西凉前天师之手。”
萧衍闻言眉头微蹙,声音沉下几分:“你的意思是,西凉和大历可能联合对付大萧?”
慕容瑾摇了摇头,刚刚被萧衍抚平的眉头有紧锁起来,“我未能确定,不过按照琉璃阁传来的消息,最近西凉境内,确实有所动作。”
卿夜离已经解了毒,回到了江南修养。离开西凉之前,他送来情报,说西凉正在征收壮丁,重整军队。
萧衍觉得此事有些复杂,一时半会儿确实不能断言,“西凉与大历之间是世代宿仇,要言和联手,可能性不大,不过也不能忽视,我派人去刺探一下。”
慕容瑾也深知如此,所以当初得知竺匀帮助大历军在战役中用瘴气,并没有怀疑到西凉国与大历国会联合。如今仅凭西凉探子的一封密函和大历国边境增兵也不能就说他们是串通好了的。
慕容瑾隐约觉得,这次有些与往常不同,心中有些不安:
“如今大历国只是边境增兵,虽说还没有挑起战争,但是挑衅意味很明显了。大历国这二十几年一直对大萧不断进犯,无论成败都从未停止,近几年更是猖狂,这次父皇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了。”
慕容瑾心想大历如此频繁进进攻大萧,恐怕这次大萧皇帝要先发制人了。
萧衍听出了慕容瑾的担忧,“我身为三军主帅,上阵杀敌是我的职责。再说,我还是大萧的皇子,为父皇分忧,也是我的本分。”
慕容瑾确实担忧,战场上有多险恶她是知道的,如果皇帝这次非要把大历制服,那么必定是一场恶战。慕容瑾犹豫着开口:
“我知道,只是这一战恐怕不易,在月夕之前是回不来了,你……”
月夕节,便是萧衍的毒发之日。这场战役十有八/九是不会那么快结束的,若是萧衍在边境毒发,情况就不大好了。
萧衍见慕容瑾如此担心自己,心中软得一塌糊涂,只得把慕容瑾揽在怀里,轻声说:
“放心,我带着解药,虽然毒发期缩短了,但好在解药还有效。”
慕容瑾这段期间也不断地查阅医书,研究西凉的蛊毒,但效果并不明显,“卿夜离说,师父已经和竺匀留在西凉,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但慕容瑾哪是会服输的人?虽然那是奇毒,但她也绝不会因为一时的失意而心灰意冷,否则她还算什么“女神医”?
萧衍心疼地吻了吻慕容瑾的额头,知道她为自己的毒费了不少心力,“你不用太担心,父皇征战的圣旨还没下来,战局也还未定。”
慕容瑾在萧衍温暖的怀抱里蹭了蹭,闷声道:
“我总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萧衍怔了一下,他何曾见过慕容瑾如此脆弱的模样?心里最软的那块肉就像被人掐过一样,又酸又疼,只好忍住,哑着嗓子说:
“没事的,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