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治朝,日本并沒有跟英法等国一样在北京城建立大使馆,因为大清在第二次鸦片战争之前,完全执行的是宗主国藩国的制度。
大清是世界的中心,其他国家都是附庸,只要你们上赶着來见我们那就理藩院的干活,什么是理藩院啊,就是管理藩国呗,反正在大清皇帝的眼中,其他所有的国家都是下一等的藩国,天朝上国世界的中心永远是大清。
结果两次鸦片战争给了大清两记响亮的耳光,圆明园一场大火,避暑山庄咸丰一条命,让满清彻底低头了,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英法俄美开始率先在东交民巷建立使馆,派遣常驻的大使。
后來根据协议,欧洲其他国家也纷纷开始建立大使馆,只不过时间都比参加过第二次鸦片战争的四国要晚一些了。
建立大使馆的一个重要前提就是承认国与国之间的平等,因为在外交规则里,使馆虽然建立在你们的土地上,但是却等同于他国的领土,拥有绝对的外交豁免权。
而且大使还有权申请见帝国的皇帝,并对两国关系进行探讨,显然满清和儒臣们是不愿意接受这种平等的,可是军队沒出息还打不过帝国列强,所以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当然了,在满清和儒臣的心中,这种建立大使馆的权力,只能赋予强者,欧洲列强谁也打不过,所以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但是象日本这些亚洲国家,满清是绝对不会赐予建立使馆的权力的。
这时候处理大清和日本外交事务的依然是传统的理藩院,这个地方位置在哪里呢,其实就是今天北京饭店的那个地方,紧挨着王府井。
从太学一路往南到理藩院这距离着实可不近,一百多名太学生盯着大风,喊着乱七八糟的口号就往南赶。
本來这些学生以为他们振臂一呼自然百姓群情激昂,到时候先围了理藩院甭管有沒有什么结果,先把爱看热闹的百姓给鼓动起來。
只有百姓多了,这些学子们就可以转头向西走,直奔到时候煽动百姓叩銮,不逼着朝廷宣战那就不算完。
小小日本都敢欺负到头上了,真是叔叔可以忍,婶婶就是不能忍了。
太学生们一个个信心满满,因为就在三个多月前,已经有人干过同样的事情了,那群八旗废物们居然聚集在一起,包围了恭亲王的总理事务衙门,那天夜里灯市口人山人海。
最后理藩院不也妥协了吗,京师卫生条例从此之后再也沒人敢违逆了,这不就是逼宫的功劳吗。
所以今天太学生们有样学样,既然你们敢逼宫,我们当然也敢,而且我们这是为了大清国的尊严,道理大过天。
今天就是一个好日子,早就有消息灵通的内线告诉了大家景山上的议事安排,朝中王公大臣还有二位太后都聚齐了,这不正是逼宫的最佳时机。
“宣战……宣战,撮尔小国日本居然敢侵犯大清的尊严……呸呸呸,怎么一口的沙子……”
“四九城的父老乡亲们,同去理藩院……咱们去问问那些大老爷,皇帝到底怎么样了……哎呦。”啪的一声不知道哪里飞來的梧桐叶拍在了他的脸上。
开始还有百姓被鼓动的上街看热闹呢,但是抬头看了看黑沉沉的天,还有越來越大的旋风,所有人又都缩了脖子了。
“这群学生要上书啊,怎么不挑一个好日子,这大暴天的要是冷热一激弄个热伤风那可不得了……回家回家,要看热闹明天再说吧……”
太学生们根本就不懂,游行示威这种事情得讲究一个气氛和气场,尤其是头三脚得踢响了,只有裹挟了第一批群众,然后才会有第二批第三批,最后等到群体性狂热之后,哪怕天上下刀子都这群人都不会离开的。
可是今天这个破天气,已经把头一批跃跃欲试的百姓给吓跑了,人数越少人们就越觉得这群太学生象个小丑,最后除了一些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半残闲汉们跟着他们满街跑之外,还真沒多少百姓跟随。
要不怎么说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呢,百姓再狂热,至少本性还是良善的,他们不会安心眼的去害人,可是那些让肖乐天砍掉大拇指的半残闲汉们,经过一年的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早就成了京师的一大毒瘤。
他们成天吃着八旗皇粮,满街坑蒙拐骗去,哪里有热闹绝对少不了他们,而且绝对把事情往不可收拾里折腾。
等到理藩院之后,本來一百多的太学生却被两百多半残闲汉们给裹挟了,剩下不到一百人才是真正爱开热闹的老百姓呢。
理藩院门口的士兵一看这架势赶紧关大门啊,嘴里还高喊“大人们都不在,这里沒人,一个人都沒有……”
“我呸,沒有人,沒人你算什么东西……”就在这群半残闲汉准备往里冲的时候,靠近理藩院的胡同中闪出了三个身影,仅仅是一露头然后扭头就跑。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一帮闲汉抬脚就去追“快看啊,是日本人,丫的这衣服我认识,就是日本人穿的衣服……”
被围困的正是慎太郎和他的随从,这家伙其实根本就不是日本官员,他真正的身份是一名日本商人,由于日本和大清之间的外交关系并不密切,隔着大海都是各过个的日子,有限的联系也都是靠商人完成的。
有时候德川幕府有什么外交事宜需要和大清沟通,就临时认命一个商人当个临时的小官,回头把信送过去,然后再把大清的回执带回国内,这任务也就完成了。
反正两个国家都是奉行闭关锁国的政策,相互之间的交集少的不能再少了,有时候一年都派不了一名外交官。
今天这还是因为肖乐天带着同治帝突然來到日本,为了怕出现误会所以紧急认命慎太郎当这个联络官。
由于同治帝遇刺的事件突然发生,让原本计划住十來天就走的慎太郎沒法离京了,也不知道究竟要逗留多久,所以慎太郎不敢常驻旅馆,就在理藩院南边的胡同租了一间房子,准备常驻北京城了。
可是谁都沒想到,号称礼仪之邦的北京城,却成了慎太郎的丧命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