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阿呆挽着周遡的手臂走出学校礼堂。
这一切宛如做梦一般。
似乎鸡尾酒给她短暂的壮了胆子。
阿呆用着她磕磕绊绊的英语慢慢的解释, 满脸通红, 甚至脖子上也跟着泛起了一层粉色。
却无比的勇敢。
周遡看着站在他身边的阿呆,觉得她身上染上了一层晕黄的光。
她是一块璞玉, 需要人慢慢的打磨,才能显示出玉的清润。
等到最后阿呆讲完。
系主任不但给了她青眼,还说让她带上自己的作品去他的office给他看。
出来后。
忍不住的嘴角上扬, 眼睛也跟着眯成一条线。
“这么开心”周遡摘下脸上的面具,睨了她一眼。
阿呆咋咋唬唬的。
连带着这身丑到极致的南瓜造型,也变得顺眼很多。
但是她却忘了, 自己蹦蹦跳跳的样子配上这个南瓜, 简直就是个行走的人形笑料机。
而头上的丸子头也跟着她的动作一抖一抖的。
“真的很开心啊,”阿呆笑眯眯的,可是刚笑没几下,她就想起来了。
自己的作品。
她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啊。
“怎么了”
周遡单手插在口袋,他背过身去,点燃一根烟, “脸又垮下来了。”
软塌塌的。
跟皱起来的橘子皮似的。
阿呆是没开心几下, 就开始愁自己究竟应该拿出什么作品出来。
起先想的是画, 但是想到那样的艺术家看过的名画没有成千也有上百, 自己这样没学过什么正儿八经的画画课,画出来的东西也入不了人家大师的眼。
她迈着小短腿, 踢了脚地上的小石子, “机会是有了, 但是我却没有拿得出手的像样的作品。”
画画不行, 那么还能是什么呢
雕塑艺术品
说到底,艺术最重要的是有自己的创意。
艺术周遡不懂,不过没吃过猪肉还是看过猪跑的,“你不是会画画么,那就画画吧。”
他提议道。
他家里墙上挂着的几幅画,全是他路过世界各地的画廊拍回来的。
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喜欢。
看着爽。
“我又没学过画画,以前那些,都是自己随手画着玩的,”阿呆觉得自己走画这条路怕是行不通,“而且人家教授不知道见过多少学生的画,比我有天赋的,不知道多了多少。”
阿呆是见过ocad学生的毕业作品的。
那些摆放出来的画,无一不是万里挑一,随便哪个出来,都是达到可以开个展的级别。
相比之下,她的那些创意,不过是蜻蜓点水。
放出来完全不登大雅之堂。
“那怎么办,”周遡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她,“带你去艺术馆里转转”
现在去的话,还能赶上最后一场。
阿呆的眼亮了亮。
“好啊,”她现在最缺的就是创意。
说走就走。
周遡看着阿呆的小短腿,真的不自觉的笑了笑。
“走啊,看什么呢,”阿呆转过头,冲着周遡喊了声。
“来了,”周遡加快了脚步,没两步就走到了阿呆的身边。
然后牵起她白白嫩嫩肉乎乎的手。
唉,他的呆子,他的南瓜。
笨死啦。
周遡和阿呆看完展出后刚从美术馆出来。
便发现世界被蒙上了浅浅的一层白雾。
下雪了。
入目的地方,都是白色。
纯洁无暇、一尘不染的白色。
而走在雪里的路人,则一不小心,就白了头。
“哇下雪啦”刚从美术馆里走出来的阿呆双手紧握,雪花落下她的手心。
难言兴奋。
她捧着手心落下的雪花,炫耀似的给周遡看“阿遡你看,今年的初雪呢。”
今年的初雪,来的比往年都要早。
周遡低下头,看着他的南瓜。
雪花落在她披散在身后的黑色长发上。
路灯下,她的双眼亮晶晶的。
笑起来的时候,会弯成一道月牙儿。
像是倒映着星空的银河。
落在他的心上。
这时候。
阿呆昂起头,伸出舌头,傻乎乎的去吃初雪。
热气从樱色的唇瓣间飘然而出。
而下一秒,她便被周遡一把拥在怀里。
阿呆吓了一跳,刚想要张口,却被他的唇封住她红艳艳的嘴巴。
阿呆猝不及防的向周遡的身上扑去。
落了个满怀。
连带着发梢上扑扑的雪。
混着烟味的杜松,窜进她的鼻尖。
是她熟悉的味道。
阿呆闭着眼,任由他的唇在她的上肆意。
她的下巴被他的指尖轻佻的抬起。
他的唇舌沿着她的唇瓣滑动,接着趁着她张嘴的片刻,强势的叼住她的舌尖。
温热的。
炽热的。
可以立刻将漫天飞舞的初雪融化。
阿呆伸手拥住他的腰。
周遡的动作迟钝了一秒。
接着是更加猖狂的对待。
雪花就这样簌簌的落着。
偶尔传来路人的一声口哨。
以为这也是haoeen这个节日里,trick or treat游戏里的一部分。
怎么会呢。
她是他遇见的treat呀。
在黑暗的世界里。
她是他唯一光亮的存在。
然后时刻告诉他。
他没有被被这个世界所抛弃。
他还能勇敢的活在这个烂俗的世界里。
有所牵挂。
等到分开。
空中划过某种粘腻。
两人之间的气氛原本暧昧。
路灯下晕黄的灯光衬的阿呆眉目清秀,两颊绯红的。
她轻微的喘息声入了耳,周遡忍不住的伸手去捏她肥嘟嘟的脸颊。
只是暧昧还没过几秒。
阿呆就嘟起嘴巴,有点委屈的说道“不亲亲了,因为今天穿好丑哦。”
身穿着西装的周遡和穿着南瓜造型的她,一点也不搭。
“”周遡不明白。
穿的丑和接吻有什么联系。
阿呆却振振有词。
这么丑,她都不想和他接吻。
别人看到的,就是一个丑八怪和王子。
而她不想当那个丑八怪。
周遡一副用看智障的表情看着阿呆“”你怕不是个傻子吧。
可惜,阿呆还是闷闷不乐。
“那就改天穿美了再亲,”周遡又恢复了往常懒洋洋的模样,他浑身倦懒,连带着眉梢里,都是满足。
嗯。
南瓜的味道不错。
挺甜的。
要是烙成南瓜饼,就更好了。
那样就可以糯糯的,热热的,还能踹进兜里,随身携带。
阿呆却不满意了,她忍不住的嘟着嘴巴“可是今天是初雪呀,在初雪下的吻,才有意义嘛。”
就像是漫天飞舞着满天星的花瓣一样。
初雪,好浪漫哦。
阿呆忍不住的星星眼。
周遡“”
先是有枫叶,再是有初雪。
真不知道这笨蛋每天躺在医院里都在看什么肥皂剧。
他就不该给她看的。
智商已经这么低了。
再看下去怕不是要成为负数。
不过表面上。
周遡还是顺着她说“那就明年的初雪穿美了再接着亲。”
周遡抿了抿唇角,任由阿呆的胡搅蛮缠。
阿呆虽然傻乎乎的,但是这时候却敏锐的捕捉到了周遡话里的关键词“明年的初雪还要亲亲”
她开心的就像个三岁小孩子。
连带着头上的南瓜一甩一甩的。
“那要拉钩,”阿呆伸出小拇指,生怕周遡反悔似的“拉钩才作数哦。”
周遡觉得自己的智商可能真的要与日俱减了。
不过到最后,他还是依着她,伸出带着银色尾戒的小拇指“拉钩。”
阿呆踮起脚尖,勾在他的肩膀上,“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说完,还像是惩罚一般,刮了周遡挺拔的鼻梁。
“变了就是小狗哦。”
周遡懒洋洋的“嗯”了一声。
而他的心里想的却是
没关系。
为了明年的初雪亲的美,从现在开始就要每天的努力练习。
阿呆不知道周遡心里想的那些弯弯绕绕。
她心里想的只有一点初雪的吻唉。
就像电视剧里,女主在初雪时候吹蜡烛,鬼怪就是会来到她的身边。
他不是她的鬼怪,他是她的男朋友。
男朋友。
嘻嘻。
阿呆在心里忍不住的偷笑。
周遡走在前面,懒得理落在他身后的南瓜。
可是没走几步,就又放慢了脚步。
明现是在为了等她。
笨蛋。
什么明年的初雪还要亲。
明明是从今往后的每个初雪,他都会亲她呀。
日子过的飞快。
距离上次阿呆参加haoeen的arty,已经过了大半个月。
周遡也变得越来越忙。
每次赵柯和王冕来家里的时候,脸色都算不上好。
似乎收敛起脾性里与生俱来的吊儿郎当后,赵柯和王冕的确看起来还挺正经的。
只可惜之前的印象太过根深蒂固了,早已扎根在阿呆的脑袋里。
嬉皮笑脸,满嘴跑火车的。
不过周遡没什么变化。
不管是情绪上还是脸色。
他也没和阿呆多说什么。
说了也是徒增阿呆的烦恼。
她这样的单细胞生物,不太适合太过复杂的思考。
他不说,她就不问。
因为他对她说过一句话,那就是信他。
阿呆的心就落了地。
她不再去想那些周家的事情,因为她知道,有些事情是想了也不会明白的。
索性她干脆每天该上班上班,该作画作画。
将自己彻底的充实起来,她才不会胡思乱想。
除去美甲店朝九晚五的工作,阿呆卯足了劲在收集别人废旧的易拉罐。
可乐的,雪碧的,canada dry的,还要各种各样说不上来名字的汽水易拉罐。
五颜六色攒了一整个地下室。
就是为了做出她满意的作品。
不过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出什么样子的作品。
连周遡她也不告诉。
不但如此,她还每次进出地下室的都锁上门。
生怕周遡打开偷看。
一切弄的神神秘秘的。
不过这阵子周遡太忙了。
忙到根本无暇顾及太多。
这天陈生来家里找周遡。
周遡刚忙完店里的交接回到家,就被陈生拦在门口。
他说“阿遡,我们谈谈。”
周遡让阿呆拿了东西先进去。
阿呆顺从的进了门,却偷偷的拉开窗帘的缝隙。
虽然她很信他。
但是却还是忍不住的想要知道陈生来找周遡,究竟是为了什么。
只听见。
站在庭院里的周遡,两手插袋,他站在台阶上,从上往下的俯视陈生,满脸的冷漠。
“我说过,游戏不玩到最后,谁输谁赢还真的说不准。”
只听见陈生怒斥着周遡“阿遡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这是在玩火”
“玩火”周遡挑眉,仿佛听见了一个笑话“与其说玩火,不如说是你们没有预料到而已。”
任周家的任何人,都没想过,周遡会把这场游戏的局做的如此之大。
大到每个人稍稍有一丝的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陈生怒意不减“是我们是没有预料到,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做的这些布局,拉拢的那些股东,就是在将你的继承权,一点点的拱手让人”
周遡居然凭借着自己这些年经营的人脉资源,压低股价,做空周氏集团,鼓吹股东重新举办股东大会,选择新的周氏集团的掌权人。
这无异于玩火。
原本板上钉钉的继承权,周遡居然想要拱手让人。
“那就让,没什么好稀罕的,”周遡根本不在意,说到底,他根本就不屑去拿,连动个手指都懒,“谁喜欢谁拿去。”
不过是一堆烂摊子。
“周遡你真的太让人失望了,”陈生真的是恨铁不成钢,“我教了你这么多年的本事,你居然都反用在了这些地方。”
玩弄权术,鼓吹股东,压低期望,暗仓低价买入高价卖出。
周遡玩弄资本市场的手段,在这些天的争斗中,让他彻底看了个明白。
却也让他这个老师情何以堪。
他悉心教出来的学生,终于胜于他了。
却是以这样的方式。
而依旧处在静养状态的周老爷子,更是终于认清了。
当年,是他养虎为患了。
他低估了一头猛虎,更低估了猛虎的野心。
以前,他以为自己拿住猛虎的软肋,只是没想到,终有一天,他会被反之咬一口。
还是连皮带肉,被撕咬的鲜血淋漓。
白骨涔涔。
“周遡,收手吧,趁这一切都还来得及挽回之前。”
陈生劝他。
可惜周遡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收手了他就不会逼我回去了么收手了我的弟弟就能回到我身边了么。”
覆水难收,周遡始终相信这一点。
陈生叹了口气。
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一头一意孤行的狼的。
“周老爷子托我给你传话,让你好自为之,”这是陈生走前的最后一句。
只是到最后,他还是忍不住的告诫周遡一句“周老爷子不会善罢甘休的。”
吃一个闷声的哑巴亏。
不是周老爷子的作风。
周遡明白,他太懂周老爷子的手段了。
也许因为,他骨子里,依旧流的是周家的血。
但是他还是那句话“我说过,游戏不玩到最后,谁输谁赢还真的说不准。”【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