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声音响起的一瞬间,施堰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错愕。
旋即他有些失态地站起身来,险些就直接撞到轿子上,在最后一刻,他死死僵直了身体,缓缓又坐了下来。
是了,他说过,他要行动了。
人群里,众人纷纷好奇地望着,然后退出一个空旷的道路来。
路的尽头,一个身穿兜帽看起来风尘仆仆的身影一点一点走近,邢锋刚看出来这是一个男认,就注意到了,堂下的施夫人死死掐着她的指甲。
怎么回事?
这个人,是施夫人认识的人?
下一刻,答案就被揭晓。
身穿兜帽的男人直接摘下了他的兜帽,露出一张十分年轻,又让邢锋觉得有些熟悉的脸庞来。
“这是谁啊?”
“不知道啊。”
“那他怎么跑来阻止大人办案?”
“可能是跟案子有关?”
“咦,我为什么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啊。”
脑子里忽然划过一道灵光,邢锋有些失态是喊道,“你是施禹!”
那个被赶出去的,曾经的施家大少爷!
“施宇?不是这个才是施宇吗?”
“大人在说什么啊?”
“啊!天啊我知道了!是施禹啊!不是施宇,就是以前,那个施家大少爷,被说是假的那个!”
“什么?那他过来干什么?”
“谁知道?”
围观的老百姓们都纷纷震惊起来,连忙盯着石曲打量起来。
不过他们多数都是没有见过石曲的,倒是邢锋,他自然是见过这个石曲还是施禹时期时的样子的。
那时候的施禹还是施家大少爷,施堰常常将他带在身边,只要稍微有些走动过的人,其实都能认得出来,毕竟石曲和当初年幼时的模样想差并不大。
“许久不见了,邢大人。”
摘下兜帽走到另一旁,石曲和邢锋打了个招呼,便感觉到侧面有一道目光如同火烧一样,死死灼烧在他的身上。
这么多年不见,她倒是不比以前了,性子变得没有那么有城府了啊。
殊不知,此时此刻,施夫人惊得差点没直接昏厥过去!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施禹怎么会在这里!
他难道,不应该已经死了吗?
她的人和施宇可是亲眼看着这个人已经死了!他应该已经变成了那河里的一具浮尸才对!
不知道为何,她的心头忽然一紧,总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经脱离了她原先的预想,一切,似乎都要变天了。
“好久不见,我原本还以为你……”
邢锋华说到一半,忽然住嘴了。
“以为我死了是吗?”石曲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大人。”
他忽然正色道。
“何事?”邢锋心里咯噔一声,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妙的感觉。
“今日之事,并非如此简单。施宇真正的杀人目的,我知晓是为何。”
他语出惊人,这话一出,立即像是一碗冷水泼入油锅中,炸得众人头皮发麻。
“这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啊,但是这个人不就是以前那个被说是假的的施家大少爷吗?他怎么知道这个真的施家大少爷为什么杀人?”
“我总觉得,这里头,还有什么惊天大秘密。”
“就是,今日还好我没去上工,不然,就要错过这么精彩的案子了!”
围观的人们都是在衙门附近的住户,自然也不是第一次看邢锋办案了。
他们立即就嗅到了一股不寻常气息,这案子,似乎很有看头了!
“你如何知道?”
邢锋也觉得这施禹这时候出现,必然不简单,但是他依旧开口问了下去。
今日这案子,必须要有一个结果了。
“很简单。”
石曲转过身来,看着瞪着他一言不发的施夫人,“夫人,你是不是看见我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觉得很震惊?当初你为了杀人灭口,让施宇亲自带人追杀我的时候,是不是不曾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
“哄!”
几乎是刹那间,整个衙门门口都混乱了起来。
“什么什么?他刚才说什么?”
“他说施夫人和施宇大少爷要杀他灭口!”
“砰!”惊堂木狠狠拍下,邢锋只觉得手都在隐隐作痛,却来不及顾忌,震惊地开口。
“你方才所言……”
“邢大人,此事还请容我一五一十禀告。”
石曲拱拱手,邢锋下意识点点头,石曲便走到了施宇的身边,缓缓开口。
“我要说的,是一个被隐瞒了数年的大秘密。数年前,施夫人忽然与施老爷子说明,说我并非施家真正的嫡长孙,她的亲生儿子被人给掉包了,我是个假货,而她真正的亲生儿子,却流落在外。”
施宇在地上哆嗦起来起来,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件事情,想来整个西北应当没有几个人不知道。”石曲站在堂下,腰背笔挺,风度翩翩,谈吐间一种松竹之雅韵仿佛环绕在他身边,与那跪在地上一身狼狈,脸上尚且带着烟花之色的施宇相比,一时之间,不少人纷纷在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这么一看,这个施禹才是真正的施家嫡长孙?这一身的气度,这个施宇怕是拍马也赶不上的。
“确实。”邢锋在堂上点头,事实上,当时这件事闹得很大,不过当时掌权的施老爷子毕竟大权在握,所以并没有什么人敢质疑,所以狸猫换太子这一件事,很快太子和狸猫各自归位了。
只是当时说是那施禹是一个穷苦人家所生,但是在换回来之后,却没有人再见过施禹,也是事实。
“而这件事情,并非当真如此简单!”
石曲眉眼一凝,看着施夫人咄咄逼人。
“我当日被施宇带人追杀,一度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穷追不舍,而后来,我被推进那冰冷彻骨的河水之时,听了他得意的一句话,我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施夫人立即发了狠地望着地上跪着的施宇,施宇不敢抬头,瑟瑟发抖,他如何知道,如何知道,这个人居然还能够在那河里活下来!
那可是冬日里冰冷彻骨的冰水!这小子怎地就这么好命!居然还能活下来!
石曲不顾他们二人如何姿态,只一字一句地说道。
“当时,这位施宇施大少爷,亲口和我说,”他弯下腰,脸上勾出一个讥讽无比的笑容,与那天施宇望向他时,一模一样,“他说‘施禹,你其实就是个蠢货,听说你喊了我阿玛十年的阿玛?怎么样,没想到,你其实是施家真正的大少爷,但是没办法,谁让你那个爹,没用,那么早就死了呢?’。”
说完他看着施宇,嘴角渐渐还原。
“我想施大少爷大概是没有想到,我能逃出生天来,有朝一日,将这些话,一字一句的,再说一遍。”
他冷笑一声,不等众人吃惊,继续朗声说道。
“我被害之后,心有不甘,便悄悄开始查清楚这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约莫是十七年前。
那一年,施府喜添丁,施夫人诞下一子,施堰亲自取名,名为施禹。
而事实上的真相却是,这个孩子并非出自施夫人的肚子,而是她房中一位据说得了恩典出去嫁人了的婢女所生。
施禹的父亲早年间在战场上损了身子,于那事之上并不热心。
而这个婢女,则是一次他不小心之下,中了药才有了孩子。
那药很是歹毒,没多久,大夫就言明,让施堰为他办身后事了。
当时的施夫人却忽然站出来,表示自己有了身孕,让老爷放心去。
施堰得知了这个消息,也算是觉得不那么遗憾了。
自此,他便日日让人好好照看施夫人,施夫人哪里来的身孕?正好那真正有孕的婢女被发现有孕了,她便心生一计,每日大夫来把脉的时候,其实都是那婢女在帘子后。
施夫人就这么大胆的瞒天过海,直到孩子‘生下’之后,施堰把孩子抱到身边去教养,她才顿时觉得有些慌了。
那孩子根本不是她所处,她又如何能够愿意,让这个婢女所生的野种得到施家的一切?
于是,施夫人便开始与人偷情。
说到这里,听的人已经全部一脸麻木了。
这、这施夫人也太胆大了?这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石曲并不停下,继续说下去。
施夫人很幸运,她才与人偷情不久,便也有了身孕。
因着那婢女的缘故,她倒是知道怎么注意调养身子,也正好施堰当时所有心思摆在施禹身上,根本不关心她,所以她才偷偷在府里成功诞下一子。
施宇生下之后,施夫人数次想要将孩子掉包,然而,施宇和施禹长相想差太远了。
邢锋:……。
可不是?施禹身上既有他父亲的英雄气概,又有他祖父的儒雅之风,面若冠玉,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而那施宇,长得也不知道像谁,国字脸大耳垂,看着很有福气的长相,但是那一双小眼睛便透露了他肮脏的内里,与施堰老爷子当真是没有半处相似的地方。
也是因为如此,施夫人才不得不出了这招。
她将一切布置完毕之后,才去找施堰说施禹并不是她亲生儿子。这并不是谎言,她哭得撕心裂肺,很快,施堰便相信了。
坐在轿子里,听着石曲一点一点撕开这件让他觉得不堪的事,施堰的心却一点一点变得轻松了起来。
这道没有痊愈的伤,终归是要划破脓水,才能够治愈的。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石曲说,大家也能猜到了。
施夫人为了杜绝后患,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对真正的施家大少爷下毒手要灭口。
只可惜,施禹大难不死,还反过来拆穿了他们。
“这位所谓的施宇施大少爷,就是因为喝多了,不慎将这话说出了口,让那花楼里的姑娘知道了,这才打算灭口。”
石曲一点一点说完,最后长长吐出一口气。
“邢大人,在下现如今要状告施夫人还有施宇两人杀人之罪!”
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话音刚落,围在外头的百姓,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都叫唤了起来。
“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邢锋眯起眼睛,手里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却显得有些犹豫。
施夫人冷着脸,却死死盯着他,像是手中有什么十足的把握。
石曲这时忽然悄悄向前一步,用只有他和邢锋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我能得救,乃是南城风大人大发慈悲。他已经查明,今日西北之乱,与施夫人勾结摩罗,大有干系!”
勾结摩罗!
邢锋瞳孔一缩,猛地站起身!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更~
好了,这里差不多就要完了这段剧情。
不过不知道小可爱们看出来没有【容我剧透一吓。
接下来会开启新地图的!
虽然,有点久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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