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立即警惕了。
“你打我自己那罐子的主意?”
他自己可还要吃的呢!
杨真看他这反应,梗了一下,然后又想到,也是,在这船上那肉酱现在就是新鲜的吃食,谁不想要啊?
不过,他当真是不想再吃那鱼了,再这么下去,他怕是京城到了,他人也没了。
寻思了一会儿,杨真还是忍不住说道。
“胡兄弟,你看,你那里还有那么多货,你到时候买上一两罐也是没问题的,兄弟我当真不要多,三两,你那陶罐里剩下的分量,我现在三两银钱就拿走,不占你便宜,你看怎么样?”
他这可当真算得上是下了狠手的,那一罐子也不知道被吃掉了多少,他这三两银钱砸下去,怕是就砸个水花响。
老胡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舍得,沉思了一会儿,哈哈一笑。
“算了,钱就不用了,但是偷偷分一些给杨兄弟还是可以的。”
这杨真的身份他已经打听过了,别看他馋嘴,但是就是因为他这个人馋,才正适合他打的鬼主意!
杨真一听,脸上一喜。
但是他做行商的,自然不会这么不会做人,当即说道。
“不不不,钱还是要给的,或者胡兄弟可有什么要帮忙的,我能帮便帮上一把?”
“哪里来这么多的事,我也分不了多少与你,来,是男人就莫要叽歪了。”
老胡拍了一把他的后背,把人推进了船舱里。
杨真跟着他穿梭在不高的船舱里,这里头什么味儿都有,比他那边的情况要差得多了,不过到底也是走南闯北的人,他也早就习惯了这股子味儿。
跟着老胡进了他们船舱,杨真一打眼,就看见那一排排整整齐齐被擦得程亮的陶罐,他的眼睛顿时一亮。
“这些就是……”
他刚想凑过去看几眼,守在陶罐附近的几个大汉就围了过来,面色不善。
杨真这才回忆起,这些可都是重要的货物,有人守着自然很正常。
“杨兄弟莫看那边了,我几个兄弟都是死心眼,整日里就不肯没人守着的。”
老胡在另一头喊了一声,杨真又忍不住看了几眼,才转身离开。
看样子,这肉酱,当真是精贵得很了。
守着的几个弟兄对视一眼,眼底流露出一丝笑意,很快又板着脸继续守着。
反正这在船上也没事,就在这里守着肉酱,感觉就和看着银子的感觉一样快乐,让他们走开?他们还不情愿呢!
老胡找了一下,翻出一个小巧一些的罐子,这本来是他用来装糖的,不过十几个大男人的,这么些天下来,自然也已经吃完了,洗净擦干净,就打算拿来给杨真装点肉酱。
他在这头刚打开陶罐,杨真就立即出现在他的身边,紧紧盯着那陶罐。
按照林汐他们的嘱咐,用无油无水的干净勺子一点一点打出带着红油的肉酱,一股咸香的肉香味立即钻进了杨真的鼻子里。
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口水,杨真死死盯着那陶罐。
肉!当真是肉!
这看起来,竟然还是鸡肉!天啊!
杨真看着那实打实的肉配着油被装进小罐子,总算明白为何这么一陶罐竟然要价如此之高了,这玩意儿,居然要用到这么多油和肉?
老胡很快就打满了一小陶罐,他刚打算停手,想了想,绷着脸皮又从小陶罐里头往回打了一勺。
杨真一看,急眼了,“这怎地还往回倒呢?”
这么一小陶罐的,压根不够他塞几口牙缝的。
老胡抬起头来看他,那脸皮子也是厚得很,“这我刚才手抖了给你打多了,我估摸着我们剩下的有点不大够吃了……”
他一边说,那勺子一边继续往小陶罐里头伸。
杨真一看,一急,干脆把那小罐给宝贝似的抱在怀里。
“胡兄弟,你这可就不厚道了,我这里头就那么一点,不能再少了,不能再少了。”
他迭声说着,还一边把那罐口给堵上,很明显不想再让老胡从里头抠唆了。
老胡瞪大着眼睛看着他,两个人对视了好一会儿,都默默转过眼睛去。
“那就这样,杨兄弟拿回去尝尝,我这里,也不多了。”
这下换做老胡把那陶罐抱得死死的,看着杨真的表情带着一丝肉疼。
杨真摸了摸鼻子,“那我就先谢谢胡兄弟了。”
说完,他立马就自己钻了出去,拿到了肉酱,还有啥好说的?当然是赶紧回去尝尝啊!这都多少天没有吃过肉了!
看着他的身影远去,老胡松了一口气。
从船舱里头绕出来,张老三也看着杨真离开的方向,笑了一声。
“看样子,我们要给林家娘子赚大钱了。”
三两银子若是当真能卖出这个价格,那可就是天大的利润了。
“不止是她,我们弟兄们,今年也能过上一个肥年了。”
老胡呵呵一笑,眼睛里的焰光不停闪烁着,或许他当年年幼时的梦想,在今年,便要成真了。
撇开老胡的事情没去理会,林汐刚把货给送走,就匆忙地带上石曲去接林颀了。
这一段时间忙得她天昏地暗的,竟然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抽得出功夫来想念一下一个月没见了的乖崽,林汐自己都觉得有些唏嘘了。
石曲并不比她好到哪里去。
他房间里那个,至今为止,他都没有踏进去过一步,全是靠林汐送饭,洗漱也是安排了何春生过来。
施堰一直到现在为止,再也没见过他一面,只觉得他这个孙子心肠实在够狠够绝,竟然一面都不愿意多见,纵然他还想要说什么,可是对着木讷的何春生,还有强势无比的林汐,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久了,他就一直静养着,意外的倒是脸色红润了一些。
石曲一直没有回他的房间去睡,而是和小雀一起,挤在了林颀的屋里。
“小雀,过来。”
一道敏捷的身影扑了过来,石曲揉了揉小雀的毛发,掏出一把刷子,开始给它梳毛。
“没想到成年了之后,狼也还是会掉毛的啊。”
林汐就坐在旁边,看了一下梳下来的杂毛,伸手摸了一把,有点软啊,和看上去不太一样,她还以为是那种猪毛一样硬硬的手感呢。
“小雀不太一样,其他狼在野外从小长大,身上的毛发随季节变化。小雀是家养的,平日里也少出门去,而且娘子你仔细看。”
石曲翻了一下小雀的毛,梳子一梳下去,明显能看到色泽不是那么好看的毛发被梳了下来,剩下来的毛发看起来根根发亮,一看就充满了营养。
“我觉得小雀很特别,它这一身的毛发换了其实不止一回了,这几日我抱着它睡,总觉得跟抱着暖炉似的,大概是因为又换了新毛发的缘故。”
就是换毛有点麻烦,这几日天气又冷,石曲只好勤快地换几身衣服,也好在林汐给他买的衣服不少了。
“是吗?我看看。”
林汐手一抄,一只大狼便乖乖地被她给抱进了怀里。
看见这一幕的石曲眼角微微抽了抽,他莫名的,就想到了那一次林汐在山门之前,拿小雀来杂耍的样子了。
“你给它梳梳毛,小颀晚点还得回学堂,天冷了,沾上毛发衣物不好洗。”
石曲把梳子递给林汐,这梳子还是他找人特地做的。在一些高门大户人家里,养过那宠物的多少知道一些,这种密齿的梳子用来梳毛是再适合不过的。
“哦~难怪我说你今天可着劲给它捋毛呢。”
差一点就要秃了都,林汐一边想,一边接过梳子,细心地给小雀梳了起来。
换了个地方,小雀也依旧安静得很,侧着脑袋看着骡车前方,只等着身上的毛发梳好,大概就能见到它心心念念的人了。
这时候,林颀在山门,却正好的,和久出终于归来的徐先生给撞上了。
徐先生也没有想到,他匆忙赶回来,竟然碰上自己新收的小弟子要休沐回家!
他立即就纠结了,他匆忙赶回来就是为了小弟子,可是小弟子说他要回家?
他还在纠结,林颀看见他的样子,倒是恍然大悟了。
“原来你就是徐先生。”
这个人不就是之前那个站出来夸过他一回的中年男人吗?原来是他,难怪呢。
困扰了林颀快一个月的疑问终于在这一刻解开了,原来这便是徐先生,那他要收自己为徒,是因为之前那件事吗?
徐先生点点头,“不错,正是我。上一次我见你与那学子交谈,谈吐自若,有进有退,是难得的好苗子。只是这一次我匆忙之间有急事出门,便让游何代为收徒……”
他话还没说完,这些日子因为师兄弟情谊还有肉酱的关系,和林颀熟稔了许多的游何便上前一步轻咳了几声。
“先生,我还没有代你收徒呢,等着你回来的。”
闻言有些压抑,可你们之间看起来,已然十分熟稔了呀?
徐先生看了他们两个几眼,游何连忙解释道。
“是我考虑再三,觉得代师傅收徒有些过意不去,所以和小师弟先商量一下,决定还是等师傅回来。”
这个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啊!
古人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游何将心比心,他若是有一代大儒要收自己为徒,那自然是高兴的。
但是若是自己的师兄代师收徒,虽然依旧高兴,但是只怕还是会成为一生的遗憾。
徐先生想了想,也点点头。
“是为师考虑不周了,你说的没错,这样的大事,我应该尊重你的小师弟一些。”
见他不责怪自己,反而称赞自己,游何内心有些许激动。
不愧是先生,这等气度便是他毕生向往的目标。
和游何说完,徐先生微微半蹲下来和蔼地看着林颀。
“之前我让游何代师收徒的行为是我考虑不周,眼下我既已经回来了,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正式拜我为师?”
他与林颀就站在山门,周围学子虽然因为天气冷少了许多,依旧有不少学子听见了,闻言,都冲着林颀投去了无比火辣的艳羡。
林颀只考虑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开口道。
“今日怕是不行的,我阿妈和哥哥约好会来带我回家,若是先生不介意,我明日一早便去寻先生,可好?”
他此言一出,周围的学子个个目瞪口呆,只觉得自己仿佛方才产生了什么幻觉。
徐先生也有些惊讶,却又很快笑出来,站起身笑着揉了揉林颀的头发。
“无碍,既然你要拜我为师,那为师今日便去你家里看一看,两不误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乖崽出现了!
乖崽的老师也出现了!
撒花!
对了,不知道小可爱们看不看现代种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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