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禾感到自己一直在迷雾里。
初二新开了物理化学课。有时,在化学实验室,当老师介绍着那些画着骷髅的硝酸液体时,她有一瞬间,竟想试试看那黄色液体侵蚀脸庞的滋味。
她试图自救。
束禾曾想告诉母亲李玉瑶。但余子志自曾经那次家暴后,对李玉瑶加倍的好,让母亲一度觉得余子志早就改过自新。
也许..也许..课间的习题课本,束禾的笔一直停在第一道题上。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试图找一个借口。骗过自己。
也许余父只是走错了?可主卧在一楼,门自己是关上的,再加上他那些猖狂恶心的举动...
束禾的思绪一直是混乱的,就要临近寒假。不能再借口作业多留堂。
她感知到自己在迷雾中越走越深。
“祈束禾!”
突然,一个清脆的男声在窗边叫住了她。
束禾转头,见李肖然在窗口礼貌的向她招着手。
自那次表白失败,李肖然消沉了好一阵。只在一次余子志攀结他父亲,聚餐时见过。
“什么事呀?”
束禾和李肖然站在教室外的走廊里,少女挤出一丝微笑。
“哈哈没什么,我就是想来问问你,寒假年前的冬令营,你想去吗?”
“写作冬令营吗?”
束禾想着还有五分钟就要上课,淡淡的回答道。
“是啊,你不是还挺喜欢写词和文科的嘛。我妈给我和我表弟都报了名,但是我阿姨说我弟嚷着不愿意,过年要去学街舞。钱都交了,我就想问问你,你愿意去吗”
少女本无心再与李肖然闲聊,但突然间,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
“听说这次还是天远老师讲课,你弟为什么不愿意呢,”
少女故作一丝兴趣,但转眼眸子又失落下来,
“平白欠你一个人情,我去的话,这不好意思吧。”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束禾,你文科这么好,去了还能指点我两下,那就一起去吧,我帮你报名了啊。”
男生看到了少女眼里流露出来的那丝期待,不等束禾拒绝,对她眨了眨眼,做了个说定了的手势。上课铃响了,飞快的跑回了隔壁教室。
少女舒了一口气。家里近年有些拮据,冬令营母亲大概率不会同意。
这次多亏了李肖然,寒假又可以减少在家的时间了。
而如果,束禾的思绪向更诡变的方向滑了过去,
如果,她还有了一个男朋友,也是余父平时巴结的那家,炼钢厂老李的儿子。
条件优秀,母亲如果不阻止。
也许余子志,就再也不敢打她的主意了?
“余路!”
顾北海叫停了放学后在篮球场一个人打球的余路,黑色球衣的少年坐到了场边,大口喝着矿泉水。
自从那次公交车听到束禾说的话,余路的气场又一点点沉了下来。
初三的少年还没恋爱过,更何况,他与束禾之间,本就带着一个尴尬的家人关系。那些曾经灰色心脏喷薄出的一丝丝暖流,被逐渐浇灭在束禾的那一句不想看见,和无数次冷漠的擦肩而过中。
“鬼叫什么!”
“你妹啊,你妹真的谈恋爱了!”
顾北海喘着气。
余路怔怔的看了他,眼睛里有一丝不明的情绪划过,转瞬即逝。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顾北海欲言又止。算了,是自己找事儿,北海同学坐在了余路身侧。掏出手机拨弄着。
那个时代有手机的初中生没几个,余路自上初中,除了基础学费生活费,便没再多问家里要过什么开支。
手机,家境好的譬如顾北海一流才勉强拥有。顾北海翻弄着手机,想八卦的心又瞬间被女同学们的信息覆盖了。
“谁?”
身侧一个声音淡淡的说。
顾北海抬起头,看向旁边目视着操场的余路,
“哈”
才反应过来,少年是在对自己十几分钟前说的那件事情提问。
“哎哟,还是你拦下的那小子啊,叫什么,李肖然”
顾北海欠欠的笑着看着余路。
余路一言不发的坐着,隔了几秒抱着篮球起身走了。
顾北海愣坐在那,过了一分钟,听到了篮球砸碎二楼教室窗户的巨响。
初二3班的窗户被砸碎了。李肖然一众早间到达教室时,看见了碎了一地的玻璃片。
顾北海堪称中华好兄弟,在余路砸窗冷漠离开后,他特地跑去二楼捡走了球。那个年代还不兴监控。老师们怒骂着是哪个不良少年,最终也没有揪出来。
寒假期终考试,束禾成绩有所下滑,但还是挤在了五班前三名。最后一门科目结束。母亲李玉瑶在校门口等着她。束禾趁母亲与自己在校外快餐店吃饭间隙,和李玉瑶说了冬令营的事情。
“明天就要走吗刚考完也不休息一下。”
“嗯,老师指定我要去,是很好的学习机会。”束禾安静的扒着饭。
“都谁去?”李玉瑶怕束禾有什么别的心思,警惕的问。
“班长,学习委员都去,还有一些初三不认识的,”束禾顿了顿,“我那个小学同学李肖然也去。”
李玉瑶停下了筷子,李肖然,李家的儿子,炼钢厂的一把手,条件不错,而且这孩子小学就爱没
事追着束禾请教作业,也没做过什么逾矩的事情。束禾还小,做个朋友也不错。
李玉瑶首肯着,又叮嘱着束禾晚上多打包些厚衣服。冬令营在隔壁市度假区里,山里更阴冷。
晚上打包完行李,束禾静静的躺在床上。
隔壁房间有着一些挪动箱子的声响。
好久没和余路说话了,那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大概是伤了他的自尊了吧。束禾想着翻过身。
伤了,伤了又怎么样呢。束禾抿着嘴唇。
她知道这些难言事件若是捅破对一个女性会造成的洪浪。
小时候在杂角弄堂,有男人想吃母亲豆腐被说破,第二天却是有那么多流言说是母亲行为不检点,当了**还要立牌坊。而余路,她甚至都无法确定,曾经那些情愫,是自己所向往的,还是只是,余路作为哥哥的关怀罢了。
现在,若是他知道自己紧锁着房门是为了防范他的生父,无凭无证,即使知道那晚,他又会站在谁那一边呢。
夜色渐浓,少女在混乱的思绪里盖上了被子,她蜷缩在床上,又像是裹上了一层坚硬的壳。
14岁的青春,小心翼翼的开始学会保护起自己,叮嘱自己远离那些可能要伤害她的人。
即使知晓自己的心,曾无法抑制地向那个少年偏倚过。
束禾沉入了睡眠,苍白的手仍紧紧抓着床单。【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