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亿怒火消了,点了点头: “这倒是实话,不过我看着有点委屈你。”
沈翁青轻笑了声,皖俸如听不出他是不是在嘲讽:“我这宠儿可乖着呢,除了脾气躁了点,都挺好,委屈谈不上。”
沈亿哈哈笑了:“哼,他要是不喜欢你,还能乖?怕是好脸色都不给你,我可听说,这小倌架子大的很,就凭那一张俏脸蛋儿,不卖艺不卖身,还能有那么多恩客,在这卖皮肉的里也是稀罕了。”
“行了,你小声点吧,别叫人过来听见了,计划就泡汤了。”沈翁青开始逐他,“且去和你的美娇娘们吃酒吧,别在这妨碍我。”
沈亿听罢,屁/股刚沾到美人榻的边,立马又站起来,语气里含着暧昧和调笑:“妨碍你?怎么你还真好这口?这皖氏的烂胚子,表面上说是不卖身,你看他那想诱惑人的眼神,谁知道背地里为了那点玄门机密干过什么肮脏勾当,你能下得去手?”
“你都说了他诱惑人,怎么我花了这么大心思把人心捆了来,还不能亲自尝尝?”
沈亿不可置信:“你还真想啊?父亲要知道铁定打断你的狗腿。”
沈翁青挑眉,无不邪肆道:“兄长要是不说,父亲还能亲自来查我跟哪个小倌儿玩了?”
沈亿懒得和他贫嘴,站起身来准备走了:“成吧,你要玩我不拦着,但是你得知道些分寸,谁知道他身上有没有什么毛病,可别污了咱们。”
沈翁青站起来送他到门口,笑眯眯道:“放心吧,除了我,他身边没别人。”
“噢?”正要抬脚出门的沈亿回头看他,挑眉,“言外之意?”
沈翁青笑得眉眼里都是星星,搁在以前皖俸如没听见他二人这段话之前,一定会被沈翁青迷的神魂颠倒,爱的死去活来。
搁这会儿,他本来愧疚了两百年的心,已经彻底死了,取而代之的是恼羞成怒,恨不能当初把人挫骨扬灰。
那人道:“言外之意,除了我,别人真的没本事能碰他。”
“………”沈亿摸不着头脑,“你这样子,跟捡着宝贝了似的,你可别把自己玩进去了啊。”
“自是不会。”
皖俸如心如死灰,脸色有最初重逢故人的羞赫,张皇无措,转变为虚惘薄情,眼睫微颤着扬起来,动情了千百回,终究还是要孑然一身,不问人情了。
他早该想到的。
沈翁青对他除了利用,根本没有用情,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痴缠与喜欢,才让两个人有了后来一次次的恩怨纠缠。
后来他和沈翁青反目成仇,并不知道当初沈翁青日日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一直以为当时是他酒后不小心泄露了身份,才导致春辉馆被烧了个精光。
他恨透了自己。
从那以后,再不肯和沈翁青接近了,而那个人却又反过来赖上了他。
他从不知道,原来从一开始就注定他和沈翁青不在一条线上,各为其主,他却傻乎乎的动了真感情。
还真是……可笑至极。
皖俸如正位知道了真相背后的一切而恼自己,这边斥出的灵符已经携着阔耳狐的味道回来报信了。
灵符引着他一路追下去,竟然又回到了最初的院子,而此时院子里已经不是原来平和安静的样子,一片狼藉,古琴琵琶被沈衡的剑劈碎了,残骸散了一地。
沈衡此时刚搭弓射穿了准备逃窜的阔耳狐,正是皖俸如追踪的那一只。
他见皖俸如立马喊道:“仙师!看到一个红衣男子了么!另外一只阔耳狐就在他身上!”
皖俸如恍惚了一下,摇摇头,他并没有看见什么红衣男子。
“红衣?”
“这两只阔耳狐妖力比较低,附在人身上的话额上会有印记,我刚在里头追着一个额上有一簇火的男人,可到这他就不见了,不过正巧让我逮住了你的猎物了。”
沈衡说罢,也不管脏不脏,抹了一下脸上喷溅的狐狸血,走过来扬了扬手里还插着箭羽的死狐狸,眼睛晶亮,欢喜的和皖俸如说,很像在邀功。
少年虽然冷峻,却也心思单纯,做什么事开心的话,是藏不住的,皖俸如看着他就想起了以前的自己,虽然冷僻,但在那个人面前也藏不住眼底的欢喜。
“………”
“仙师,你怎么了?”皖俸如这场猎妖赛就没专心的时候,一直在走神。
“仙师,你是不是不舒服?”沈衡很快发现了皖俸如不同常人的举动,他的眼神有点飘忽不定,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仙师,你要是不舒服,就先在这歇歇,我去追另外一只。”胜负欲让沈衡没想那么多,就单纯的以为皖俸如可能不舒服,就先让他歇着,自己准备去追阔耳狐。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皖俸如稍微调整了一下心情,他不能放任沈衡自己去。
阔耳狐虽然妖力低微,但寄生在普通人的体内,慢慢汲取营养,对本身也是个提高精怪道行的办法。
如果被寄生的人内心足够强大倒还不容易被她控制,饶是不成,很容易沦为傀儡,届时会受阔耳狐的情绪左右,对这里的人进行屠杀,吸取阳气,进一步提升道行。
“确定是男子么?穿红衣?”
沈衡肯定点点头:“我确定,不过那个人看起来年龄不大,好像是个孩子。”
安抚了那些受惊吓的女子以后,两个人又回到了前厅追查。
前厅和后院隔了点距离,是以刚才后院发生了什么,前厅里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皖俸如眼神穿梭,在人群里寻找沈衡口中所谓的红衣男孩,他想了想,问道:“他穿的如何?好还是不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皖俸如心里装了太多的事的缘故,他根本集中不了精神去找人,于是换了一个方向思考,一般勾栏瓦子里除了小倌儿和来往的恩客,哪里会有小孩儿出现。
除非他是在春辉馆里打杂的小子,但是他不记得春辉馆里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会穿着那么鲜艳的颜色在人群里打杂,这么亮眼的颜色配上他们的满脸横肉。
两个字,滑稽。
这个男孩定是这春辉馆里培养的小倌,极其熟悉春辉馆的格局,才能溜得那么快,他就问起了这个红衣男孩儿的穿着好不好。
沈衡没料到他突然这么问,愣了一下,上下瞅了瞅皖俸如:“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皖俸如耐心和沈衡解释了一番,沈衡沉吟,脸上表情很严肃,心底一阵恶寒,他长这么大,没听过男人竟然也可以在勾栏瓦子做和女人做的那种事的……他更想不到,大多来玩的,还都是男人!!
沈衡磕着后槽牙,根本不能接受世上还有这种事,颤着舌头尖儿和皖俸如说:“那……那我们怎么查?”
皖俸如看了看春辉馆的第三,四层楼,那里是专属小倌儿的地盘儿:“三四层,一间一间查,阔耳狐寄生需要一段时间适应寄生体,短时间里跑不了多远,既然有印记那就很好查。”
“一间……一间查?”沈衡脸白了白,就是要亲自进屋查喽?
皖俸如自是没察觉出沈衡现在在想什么:“怎么了?”他抬头数了数楼上的房间,不在少数,但也不算多,很快就能查完。
“那,那要是撞见……”撞见不该撞见的,也太难为情了……
“………”
皖俸如没说话,就在这时,楼下一声惊呼:“啊啊啊啊啊!!!”
就这一声惊呼,冲破云霄,血溅三尺高。
梁顶吊的花灯被喷溅的鲜血罩住,腥味四散,偌大的春辉馆里蒙着血光一下就乱套了。
“他在那!仙师快放箭!”
红色的身影在众多青衣绿衫中间非常显眼,沈衡几乎一眼就看到楼下在一扇侧门里藏着的人,额上的一簇火忽明忽暗,诡异至极。
抽箭拉弦,皖俸如往羽箭上灌入灵力遥遥对准潜藏的作乱妖精,利箭蓄势而发,在空中划出金色的火花。
一声尖利嘶鸣,那被附身的少年中箭倒地,额上的火苗原本灭了下去,却忽然灼烧了起来,火光大盛,爬到头发上,“轰”,烧的更旺。
看来这只阔耳狐道行比刚才那个高一些,沈衡简直太喜欢这种场面了,他的胜负欲,他的功利心,都能在这种局势里得到满足。
楼下的人群刚刚才安静下来,见状又一下子又乱套了。
被附身的少年浑身都是火星子,点什么烧什么,火舌舔着梁上的帷幔奋力往上爬,灼热难耐。
他抓谁咬谁,扑上去就啃人脖子上的大动脉,饮血吃肉,极其血腥。
沈衡兴奋的摩拳擦掌。
足下轻点,飞身下去和这少年打斗,到底还是个低阶的邪祟,不过几下功夫,他已经不成了。
血淋淋的身上狰狞恐怖,烧脱了一层皮,皮肉混着红色的血丝焦黑的搅在一起,散发着难闻恶心的气味。
今晚的第二只猎物,轻松拿下。
“唉,倒是可怜了这小倌儿……”沈衡念咒将阔耳狐的残识彻底剥离少年身体,看着躺在地下死相凄惨的少年不由感叹,“仙师,不若回去,我们给他……”
“办场法事……”
他转身和皖俸如说话,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人呢……”
与此同时,皖俸如被人粗鲁大力拽着往楼上去了。
“哐!”一声门扉重启。
又“哐”一声,门扉直接被人落了栓,拉着皖俸如的人方才缓缓转过身。
皖俸如面无表情平视着眼前的人,悄悄背过手去,吃痛的揉了揉手腕,沈翁青力气太大了,要不是他现在骨骼不再和以前一样柔弱,恐怕早给他捏脱臼了。
静默了半刻,谁都不先开口说话,沈翁青用满是疑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皖俸如不下几十遍,少年人长个子这么快的吗?【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