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的风透着一股让人觉得阴寒的意味,平时热闹的街道反而有些许平静。
风不大,也下起了绵绵的细雨。
顿时电闪雷鸣!吓得孟商不知所措。
蓝家也很无奈,这只是一个天气现象而已啊,就吓得如此胆颤。
来的是蓝家的几个小辈,听孟商而言,那道士感觉有点儿坑蒙拐骗,但是又分文未取,不免又让人觉得有几分真实,以防万一,蓝涣还是派了蓝思追和蓝景仪保护蓝家小辈。
思追觉得气氛不对,有什么在步步紧逼。
慕然间,一鬼突然而至,杀了几个奴仆,吓得孟商躲进了里屋,奴仆们也慌忙四逃,有脑袋的都站了蓝家身后。
蓝家子弟上前阻挡,但是一个个都拿着恶鬼无可奈何,那鬼蓬头垢面,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吼声吓人,看得出来是一女尸,似是有怨气。
思追景仪立刻上前阻挡,但是不敌,让这鬼给逃了,立刻放出信号请附近的蓝氏帮忙。
几人顺着鬼逃匿的方向走去,到了一偏院,听见一凄厉的吼声,法器立刻出手,擒拿此鬼,蓝氏子弟冲入屋中,这鬼在偏院之中已然重伤一人。
不到一个时辰,此鬼已经杀了四人,可比当初鬼手,此景让思追和景仪想到了当年的事情。
屋中情况奇异,那鬼在尸体身前距离两步的地方吼叫,一唇色惨白,泪流满面的少年抱着重伤之人,悲痛不已。
“姨娘!姨娘!”
“阿瑶,姨娘…没事…”
“姨娘,坚持住,有人来收那凶恶只鬼了,他们定能治好你的…”
“这…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能看见你娶妻生子…”
“嗯…嗯…”阿瑶握着金晶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白净的脸顿时染上了血。
这鬼本来是冲着阿瑶来的,但是阿瑶被金晶一把推开,金晶已然无救了…
“我从小教你谦逊,待人有道,但…但是忘记告诉你要…要…”
阿瑶泪流不止,悲伤不已:“瑶儿醒得,瑶儿醒得!姨娘,别睡!别睡啊……”
阿瑶握着的手终是落下,金晶最后要说的话终是没有说完……
在两人说话的期间,蓝景仪和蓝思追引此鬼在院中,想用阵法困住此鬼,没想到却被挣开,又往屋中冲去,风雨交加,狂风大作,那鬼的头发被吹开来,有一奴仆喊道:“是眉蝶!”
那鬼冲入屋内,抱起屋中少年,少年已然昏倒,脸上血迹明显,但是蓝思追和蓝景仪却大吃了一惊—这少年竟与敛芳尊,金光瑶长得十分相似,刚才在屋中有头发遮掩没有辨出,看来此鬼必与敛芳尊有关。
“景仪,我带人去追,你问问此鬼的来历!”
“好!”
思追御剑追去,此鬼的行动敏捷迅速,难以追上,且敛芳尊又被掳走,生死未卜。
那鬼停滞了一下,趁此间隙,思追御剑击中此鬼,敛芳尊便从恶鬼手中掉落,滚于山间。
思追上前,怎奈此鬼实在是凶悍,加上林间此时阴气甚重,为此鬼增加了力气,思追一时不敌,被踢出数丈远,恰逢此时听见一箫声,此箫声和缓悠悠,宛转悠扬,穿过山间重击此鬼。
思追立刻上前,抱起敛芳尊,退至一边,细看这少年,虽说与敛芳尊长得像,但是却又不像,看身架也尚未成年,也不太可能是敛芳尊的转世,那敛芳尊的尸体和魂魄都和赤锋尊一起被锁在了棺内,且有桃木钉加上九重禁制和有仙家看管,不可能逃出。
也只能是偶然长得像了。
泽芜君将鬼收服,装入乾坤袋中,准备带入冥室炼化。
泽芜君去看看思追如何。
“泽芜君。”
依旧是温和款款,清旭温雅。
“这少年怎么样了?”
“这也是奇怪,这个鬼竟然没有伤这少年”
“这倒是神奇,来,我看看这少年。”
思追看着少年与敛芳尊十分相似,下意识地将这少年的头埋入自己的怀中,泽芜君看不清这少年的脸。
“…好。”
看到这少年的脸的时候,蓝曦臣觉得天下间似乎只剩下自己和这少年了,这不是他的阿瑶吗?
那几年的闭关让蓝曦臣明白原来自己对这三弟不仅仅是兄弟之间的情感,更是对爱人,对道侣的情感。
一个人在寒室的时候蓝曦臣无数次地想过,如果阿瑶还在的话自己要如何对他好,如果阿瑶可以转世的话,一定要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可惜等回过神来,只有裂冰静静地放在未完成的画作上…
如今是心心念念的阿瑶回来了吗……
思追看泽芜君有些奇怪,又陷入了沉默,喊了几声:
“泽芜君!泽芜君!”
蓝曦臣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手放在这少年的脸上发呆。
“无事,只是看着少年有些怀念罢了。”
思追对于长辈的事情不敢多做言说,且蓝家家训,不可在背后随意议论他人之事。
蓝曦臣替这少年把了脉,“这少年没事,只不过伤心过度和身体本来就不好,被那鬼打晕过去了,不过也是奇了,为何这鬼不伤阿…不伤这少年。”
“罢了,先回去再说,这少年是哪家人?”
“是上次在山脚下来求事的孟家的人。”
“…孟家”阿瑶原本也姓孟…
“回孟家,这少年有些发烧了。”
几人到了孟家,孟家家主孟商已经叫人将显眼处的地方收拾干净了,看见蓝曦臣来,奉为上坐,但泽芜君说这少年需要救治,思追景仪、孟商、泽芜君都在一个屋子里了,这屋子看起来干净整洁,虽说有些过于简单了,但从窗外的花草看出来这个屋子的主人还是很珍惜爱护的。
泽芜君开了处方,让孟商吩咐人去熬药,此时天色已经亮了,外面家家户户都准备出来做事情了。
孟商有些坐立难安。
“泽芜君,昨晚打斗的时候有人认出了那女鬼,思追让我询问此鬼来历,一问有些不得了。”
蓝曦臣坐在床边,看着这少年,像极了当初阿瑶喝醉了躺在床上的模样,一不小心陷入了回忆。
那是阿瑶被尊为敛芳尊不久之后的事情,也不知发生了何事,蓝曦臣晚上想要去找阿瑶随便聊聊,一进门就闻到了酒气。
“这…阿瑶,怎么了?”
关上门,泽芜君将落在地上的头冠捡起放好,坐在椅子上关心阿瑶,此时的敛芳尊还有些理智。
“哎呀,是二哥呀,今天弟弟有些高兴,多…多喝了几杯。”
但是看那神情,分明是受了委屈。
“阿瑶,喝酒伤身,别喝了。”
“哦…对了,刚想起来云深不知处禁酒。”
此时的阿瑶与平日里的阿瑶不同,平日里的阿瑶总是笑着,七分俊俏,三分机敏,加上皮肤白皙,眼睛黑白分明,惹人喜欢,特别是在与自己说话时那眼珠发亮,笑容如春风拂面,每每看到这样的阿瑶,曦臣心里呀,就觉得满足。
但是此时的阿瑶头发散着,额间的朱砂被几缕碎发遮挡,喝了酒眼角有些嫣红,嘴唇因为沾了酒水而显得有些湿润,看着这样的阿瑶,蓝曦臣心里有些高兴又有些不知名的悸动。
高兴的是这样的阿瑶只有自己能看见。
只有自己能看见这样独一无二、与平时不同的阿瑶,
只有自己能看见披头散发、酩酊大醉的阿瑶。
敛芳尊看样子已经醉了,抬起了酒瓶仰头就喝,这样的阿瑶慕的让蓝曦臣的心有些蠢蠢欲动,但是蓝曦臣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只当是兄弟之间的情感。
阿瑶放下酒瓶,摇摇晃晃扑倒在蓝曦臣的怀里。
泽芜君失措,这双手不知该怎么放是好。
阿瑶搂着泽芜君的脖子,扬着脸,七分带笑三份妩媚。
鬼使神差地蓝曦臣抱住了阿瑶的腰。
“你说,我好看吗?”
“阿瑶,你醉了…”
“我…我才没醉呢~”
阿瑶说话带着几分慵懒,酒气让空间显得微醉。
“我和母亲长得极像,13岁那年客人把我认成母亲想轻薄于我,母亲当时不知道在哪儿,我叫着她,无人理,那客人力气又大,我争不过他,想着我完了,一辈子完了…”
阿瑶眼泪下来,头埋在蓝曦臣的胸上,抱着二哥脖子的手颤抖起来,泽芜君沉默,又抱紧了些阿瑶的腰。
阿瑶又抬头,笑着,但那笑容苦涩
“…不过还好,你猜后来怎么了,刚好桌边有研磨,我用那研磨用力打了好几下那人的头然后跑了…”
“你说,如今我已成了敛芳尊,为什么还有人看不起我…明明我努力,已经努力成为敛芳尊了…还不够吗…”
“不够吗…”
似乎怀里的这个人怎么抱紧都不能安慰他,只剩下阿瑶在蓝曦臣怀里抽泣的呜咽声。
哭累之后敛芳尊就睡着了,蓝曦臣将阿瑶放在床上,替他掖好被褥。
记忆中喝醉哭过的睡脸与眼前的少年重合,蓝曦臣也被景仪的声音从回忆中跑了出来。
“你怎么能被别人这么一说,就对自己的儿子这么狠心,连认都不想认,这孩子看样子受了不少苦,你都不心疼!?”虽说已经长大了,但性子毕竟难改,这直言快语的性格还是如孩童时一般。
“这…这,哎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我又不止这一个儿子,一大家子人等着我养呢。”这孟商虽说觉得难堪,却说出此话为自己开脱,真真是叫人、叫人生气,偏偏又无可奈何。
“而且你看,那道士说得也没错,这孩子确实生于逢魔时刻,17岁也确实带来了灾难,死了好几个家仆,刚好不好那鬼还是他亲娘,这不是灾星是什么!?”越说到后面这孟商还越激动了。
“我给他取名叫孟瑶,还让他在这院中长大已经是可以了,不然死的不是那个贱婢,就是我了!”
“你!你怎么…”蓝家人肯定是说不过这油嘴滑舌的商人的。
蓝曦臣在听到这少年叫孟瑶时,眼前人的睡脸和那张笑容重合,想着
是我的阿瑶回来了…
“既然家主不喜,那人我就带回云深不知处了。”
昏睡过去的孟瑶不知道发生的事情,但是他的人生轨迹在这一刻,被一个名叫蓝曦臣的男人给改变了…【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