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遇着红灯停下,安静得车内,响起音乐声。
岑镜淮倏然睁开眼,看了过去,头微微一歪,“谁?”
片刻,对方发出嗤得一声,“你还真是喝了很多。”
对方回过头,弄了一下刘海。
岑镜淮眯眼,几秒才看清楚,眉梢一挑,“你怎么来了?”
“进展还顺利?”
岑镜淮没有回答他得问题,只道:“温暖他们还好么?”
“我亲自安顿得,你还不放心?”
他搓了搓脸,自然是放心得,因为很放心,所以当下什么都敢干,什么都豁得出去,没有后顾之忧,向死而生。
“要不要通话?”红灯跳转前。的一刻,陈学易问。
“不用,还是不联系的好。”
陈学易:“也对,等一切都结束了,你们就可以团聚了。”
结束?恐怕没那么容易,要是那么容易,这个组织,也不至于存在到今天还在壮大。
岑镜淮看着窗外,若有所思,默了一会,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他想问,她有没有说什么,对他说什么。
他闭眼,揉了揉额头,才心里长长吐出一口气。
车子抵达陆宅,直接开进了车库。
两人没有立刻就下车,岑镜淮说:“你要她不要等我。”
陈学易看了他一眼,瞧着他那样子,心里有点可怜他,人家根本也没有准备等他,他还自作多情。
但这话,他不会告诉他,在这样的环境中,心中若是没有一点温暖,万一走偏了呢?
总要给他一个期盼。
“我都给她说过,但她很坚定,说一定要等你回去,叫你自己亲口跟她说。”
陈学易想了想,又说:“她说,你欠她很多,得用一辈子去还。”
岑镜淮沉默着,“叫她不必等我。”
他还是这句话,而后,下了车,自顾自的进了屋。
今天喝的着实多了点,脑袋隐隐发涨发疼,进屋,大厅里灯光很亮,沈嫚露一个人坐在那里,见着他,就站了起来,“你回来了。”
双手交握,看起来有几分的紧张。
岑镜淮走过去,站在沙发后侧,一只手抵在沙发背上,黑沉的眸子,盯着她,“有事?”
之前发生的事儿,一直在她的心里挥之不去,寥寥几句话,让她幻想出了很多事儿。她很苦恼,希望知道一切真相。
“我想跟你谈谈。”
岑镜淮想了一下,走过去坐了下来,他招呼了佣人,给他弄个解酒汤。
沈嫚露见他一直揉额头,就跑去厨房,先给他弄了个蜂蜜水。
“先喝这个。”
他看了眼,接过,说了声谢谢。
他不一样了,沈嫚露感觉的出来,她坐回自己的位置,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一转不转。
岑镜淮喝了一口,“说吧。”
沈嫚露说:“我想知道以前的事儿,不管是好是坏,我都想知道。不然,我觉得我会疯掉。”
他慢慢的喝水,手指戳着太阳穴,过了会,“其实不知道未必不是好事,你可以当做自己是重生,新的人生。你不一定非要待在这里,你有自己的家,有父母,你可以去找他们。”
“你没有告诉过我这些。”
“明天我安排人送你回去。”
沈嫚露看着他,手指交缠,好一会之后,问:“你是谁?”
岑镜淮一点也不慌,因为不需要,就算被人识破他不是陆政慎,也无所谓。
“我是陆政慎。”他淡淡的回答,把喝了一半的蜂蜜水放在了茶几上,“没事我回房了。”
沈嫚露没有多言,只是跟着站了起来。
岑镜淮也不管她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跟佣人说了声,就先回房去了。
道上,碰到了匆匆下来的陆萧然,他在他面前定了一下,然后很乖的叫了声爸爸。
岑镜淮瞥他一眼,往上走了两步后,又停下来,说:“你以后跟着沈嫚露。”
陆萧然愣了愣,与他对视了几秒,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了,爸爸。”
岑镜淮站着没动,似乎还有话要说。陆萧然乖乖的站好,等着他发话。
岑镜淮一只手搭在楼梯扶手上,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好好跟着她生活,她可以给你正常好的环境,其他有的没的少想,小孩子要有小孩子的样子,知道么?”
陆萧然点头,“知道。”
“归根结底要靠自己,自己努力奋斗得来的,才是别人抢不走的,明白呢?”
“嗯。”他继续点头。
岑镜淮与他对视片刻,“去吧。”
陆萧然没动,直到他先上楼,他才继续往下走。
岑镜淮余光望着他小小的身影,不知道他说的话能听进去多少,这孩子基础教育不好,以后不知道能不能摆正心思。
陆萧然走到客厅,就看到沈嫚露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他走过去,“你干嘛呢?怎么我一不看着你,你就乱来。”
“你干嘛那么怕?”沈嫚露回神,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你在怕什么?”
陆萧然顿了顿,“我才没有怕,我是担心你好不好?!”
“我是你妈妈么?”她问。
“是。”陆萧然很坚定,连眼神都是坚定的。
两人对视,沈嫚露把他拽到身前抱住。
陆萧然顿了几秒,小手搭在她身上,轻轻拍了拍,说:“你不要多想了。”
“明天我们回家。”
“回家?”
“是啊,回家。他说回到我自己家。”
陆萧然并不知道沈嫚露的家世,但以为听冯梨薇说过,她是千金小姐,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
如此,倒是更好。
陆萧然说:“那就听爸爸的安排。”
沈嫚露摸摸他的头,带着他回房间休息去了。
第二天,岑镜淮说到做到,果然安排了人,送他们两个去了沈家。
伍菲看到自己的女儿,泣不成声,抱着她久久都没有缓过劲来。
可对于沈嫚露来说,这两个人也是陌生的,她没法与之共情,自然也哭不出来。
她只是尴尬的笑,然后安慰。
沈云义也红了眼眶,一只手搭在沈嫚露的肩膀上,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一家相聚,合起温馨。
等二老的情绪稳定下来,沈嫚露把自己当下的情况给他们说了一遍,也表明自己对以前的事儿,全部都忘记了,包括父母。
“我知道。”这件事,在沈嫚露来之前,岑镜淮给他们打过电话。
当然,在他们眼里,打来电话的是陆政慎,他简单说了几句,表明态度,意思是沈嫚露失去了以前所有记忆,那些不好的回忆就没有必要让她知道。
并建议他们带着沈嫚露移民,去国外好好生活。
还有陆萧然,已经把抚养权交给了沈嫚露,希望他们能够好好养育,注意心理引导,往正道上养,养好了,自然有福可享。
他突然的转变,让沈家夫妻心里发毛,不知道他葫芦里买什么药,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他既然说了移民的事儿,过了两天,沈云义就着手去办,沈嫚露好不容易回来,不管陆政慎葫芦里买什么药,他既然提出了这个建议,他们照做,也算是如他的意思,在他改变主意之前,立马带着沈嫚露移民,免得到时候陆政慎再发疯,又来折腾人。
自从陆政慎把人强娶走以后,他们一家就没再见过,也不知道这人在陆家受了多少苦。
但不管吃了多少苦,她现在也全部都忘干净了,这样也好。他们也没想着要报复,要让陆政慎吃苦头,沈云义现在很有自知之明,即便他有心想要报复,也没有这个资本去对抗陆政慎。
现在女儿回来,最好的办法,就只有带着人离开,离陆政慎离陆家越远越好,最好这一辈子都不要再相见了。
沈嫚露回到沈家以后,感受到了父母强烈的关爱,事无巨细,关怀备至。
伍菲给她看了她小时候的照片和录像,这之前,他们把她结婚那些照片一并全部丢掉了,在这个家里,只有她未出嫁以前的照片。
连带着以前跟陆家人的那些合照也全部丢掉,一张没有剩下。
陆萧然很乖巧,也很懂事,但沈云义心中有所忌惮,毕竟是陆政慎弄过来的人。但看在沈嫚露与他关系那么好,也就没有说什么,且行且看。
因着他们在办理移民,陆萧然上学的事儿就先搁置,等到了国外,再重新安排。
沈云义之前在跟陆政慎对抗的时候,损了不少资产,虽比不得从前,但比普通人还是要高很多。
结束海城的产业,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沈父是存了再也不回来的想法,能转手能变卖的,全部都转手变卖,国内的资产,一样也不留。
这样,也就不用再回来。
他们虽然不提,但沈嫚露隐约能感觉到一点,他们对陆政慎这个人是又恨又怕,并且在她面前,对陆家避之不谈。即便她主动问,他们也很快会转开话题。
还有,伍菲每次提到陆家,看她的眼神就变得有些哀怨和心疼,那样眼神在告诉她,她在陆家吃了很多苦头,并且有很不好的回忆。
之后,沈嫚露就没有在多问。
沈云义准备让他们先过去,他把国内的事情了结以后,再过去。
他们准备去加拿大,伍菲的哥哥在那边,过去的话,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这天,沈嫚露准备出去逛一下。
伍菲不让她出门,两人僵持了半天,最后结果,伍菲陪着她出去。
陆萧然也跟着一块。
三个人出门,去了市中心逛街。
沈嫚露自小就在这座城市长大,记忆清除的很干净,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完完全全陌生,像是第一次来这座城市,对什么都保有一定的新奇。
伍菲见她这样高兴,倒也跟着开心起来,陪着她买东买西。
遇见陆政洵是个意外。
这家商城是陆家的产业,原本他是被陆政慎压迫,闲置在家,除了一些杂工,找不到任何一份正经工作。现在,他被召回公司,然后分配到了这边,管理商场。
他今天是头一天,得空,下来看一看。
一身正装,与之前相比,判若两人。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即便之后潦倒,身上那份贵气,也是无法磨灭掉的。
天生的衣服架子,走在人群里,仍是最亮眼的一个。
沈嫚露先看到他,他正跟助理说话,神色专注,并未看到她。
一直到从她跟前走过几步,才像是发现了什么,回头看了眼。
视线对上,沈嫚露对着他露了个笑。伍菲也看到他了,一把拽住了沈嫚露,愤愤然的说:“走。”
陆政洵停了一下,眼神在沈嫚露的身上停留了片刻,而后转开了目光,像是没有看到她一样,继续与助理说话,慢慢走远。
她的丈夫,不是陆政慎,是陆政洵。
伍菲他们扔的不干净,她在房间里发现了一个u盘,里面有一段他们结婚的录像,还有许多照片。
这个u盘被随意的扔在床角,一个非常不起眼的位置,机缘巧合之下,被她发现。
所以,在饭桌上,陆政淅说的应该是真的。
那样不堪的回忆,忘记,也是好的吧。
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她收回视线,脸上仍然挂着笑,对伍菲说:“走吧。”
伍菲见她神色淡然,又往陆政洵的方向看了眼,微微松口气,心里却骂了一句倒霉。
……
时文悦醒过来时,人在飞机上。
谭月华坐在旁边,仍然是那一副淡然的样子,高贵优雅。
“醒了,饿不饿?让空姐给你弄一份吃的。”
时文悦呆愣了数秒以后,才慢慢回过神来,她抿着唇,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话,只是望着窗外的白云,不知道在想什么。
谭月华看着她,默了一会,叫了空姐过来,吩咐了餐点。
餐点上来,时文悦也没动,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坐着。
这个时间,林景程早就已经下葬,葬礼很简洁,他没有多少朋友,只几个至亲到场。
按照当地习俗,在规定的时间下葬。
章惠新哭的晕了过去,林景晴把人搀住,眼泪也一直掉。
林温馨带着方钰一起来的,她到还算冷静。
她只是又一腔的恨,这一切都是陆政慎造成的,哭没有用,哭是最没有用的事儿。死是弱者用来抗衡的唯一选择,她不想成为弱者,这个世界,唯有金钱和权利才是最实际的东西。
她只是更加明白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别指望用情动人,永远都别指望。
求人不如求己。
林景程下葬那天,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雨过天晴,天都格外的蓝。
葬礼结束,林温馨没有久留,带着方钰一块离开。
出了墓园,她视线一扫,看到了一辆车,牌照有点眼熟。
她仔细看了一眼。
方钰:“怎么了?”
她摇头,“没什么,走吧。”
两人上了车,驱车回家,车子从那辆车身边开过的时候,林温馨定睛看了一眼。
墨色的车窗,什么也看不清。
参加葬礼的人陆陆续续的离开,很快,墓园门口又变得清净。
良久,岑镜淮才从车上下来,带着墨镜,手里拿着一束花,进了园内。
……
林景程的事儿动静比较大,因为上了微博,所以连林温暖也知道。
看到消息那天,她摔了一只碗。
季思来走到厨房门口,就看到她蹲在地上,神色异常。
她走过去,将她扶住,“怎么了?”
林温暖眉头微微皱起来,不能相信这是个事实,“你有陈学易的联系方式么?”
季思来没有。
在这里,除非陈学易主动联系他们,否则他们根本就找不到人。
之后几天,她一直关注动向,直到有记者发了殡仪馆的照片,看到痛哭倒地的章惠新,她才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
林景程死了,跳楼自杀的。
她心里头,像是堵着一块有棱角的石头,又闷又疼。
然而,这一份难过,也只能藏于心里,自己消化。第二天,她也就似没事人一样,照旧安稳的生活。
她在家里坐了一个星期,就出去找工作。
陈学易给她重新做了个身份,学历还是照搬了她真实的学历。陈学易说,可以用,不管哪里都不需要害怕。他这样讲,林温暖就去当地的人民医院应聘。
说来也巧,正好妇产科缺人手,而她的学历和资历都非常不错,一周以后就可以上班。
陈学易走之前给了她一张卡,里面的数额不算大,而且每个月都会有固定的钱打进来,所以其实就算她不出去工作,四个人也能生活的很舒服。
但林温暖不想用这笔钱,不管是什么来路,她都不想用。
没用一笔,她都会记下来。等她的工作上了正规,应该也就不用再拿卡里的钱了。
有季思来在,她出去上班也很放心。
生活,渐渐的趋于平淡。那些是是非非终于远离,她如愿以偿,过上了平静的生活。
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还是会做恶梦,从梦中惊醒。
大概做的最多的,是岑镜淮横死街头。
总之,这人在她梦里,以各种各样惨烈的方式,英勇就义。有时候,则是自己和孩子,她总感觉被什么无形的束缚住,感觉白天的一切都不是真实存在的,平静的生活,才是梦。
其实她依旧生活在陆家,过着心惊胆战的日子。
为此,她还去看了一下心理医生,但因为她不能完全配合,把所遭遇的一切都说出来,心理医生也没有办法帮助她。
也只能给她最浅显的建议。
让她多散心,有时间就到处走,或者把所有注意力都投入在工作中,多交朋友等等。
林温暖照做,她积极生活,与邻居,与同事都结下了友好的关系。
她性格温和,又平易近人,医院里的护士医生很容易就跟她成为朋友。
日子应当是越来越好的,但她做噩梦的情况,没有丝毫改变。
她不知道症结出在什么地方。
是因为一切还未结束?所以她始终不能安心么。
深夜,她站在厨房里喝水。
季思来起来上厕所,看到厨房有光,就过去看了眼。
“又做恶梦了?”
林温暖点点头,吐了口气,揉了揉脑袋,“没办法,缠上我了。”
“要不要去看看中医,吃点安神的试试。”
这个林温暖也想过,但她不喜欢中药那个味道,难喝的要命,也就放弃尝试了。
她笑了笑,说;“先这样吧,我周六再去看看心理医生。”
“嗯,那你早点睡啊。”
“行。”
季思来准备回去,林温暖突然起了点八卦心,叫住了她,跟着走过去,“我一直忘了问,你跟陈学易是什么关系?”
她愣了下,说:“就是高中同学。”
“是初恋么?”
林温暖很直白的询问。
季思来看了她一眼,“不是,我是他初恋的表妹。”
林温暖笑起来,“这么复杂。”
“我因为家里原因,高中毕业就没念书了,他也是看在我表姐的份上,照顾一下我,给我一点工作做。”
“哦。”林温暖看着她。
季思来被看的有点头皮发麻,解释道:“你不要乱想,我这样的人,不可能跟他有任何多余的关系。”
“你是什么样的人?”
季思来苦笑,不知道说什么了。
不过林温暖也没有想要她难堪,“你挺好的,长得很漂亮。”
“漂亮有什么用。”
“谁说没用,在这个看脸的社会,漂亮很有用。而且,你也不必自暴自弃,你现在有钱了,还是可以学习的,老人家都在上大学,你也不算晚啊。我帮你看看自考,要是这边有机构,就报名去学。”
她摇摇头,“我要帮你照顾孩子。”
“没事,先去看看,到时候在安排时间嘛。”
季思来的眼睛亮亮的,这说明,她是有兴趣,并渴望的。
林温暖没有深入的去过问她的家庭和过往,在她这里,这些都不是很重要,自己愿意努力向上才最重要。
季思来原本准备去睡,想了想,又走回来,问:“你是不是因为太担心岑镜淮了?”
林温暖皱了下眉,这个名字,从季思来嘴里说出来,就像是个陌生人。
“谁是岑镜淮?”
季思来笑了笑,说:“好几次听到你叫了,做梦的时候。”
“有么?”
“有,午睡的时候也会有。”
林温暖皱皱眉,淡淡的说:“我不认识他。”
她喝了口水,然后起身,要去睡觉。
因为她晚上要做恶梦,所以,两个孩子现在跟季思来睡。
她睡小房间,一个人,到是自在。
她开了小夜灯,躺在床上凝神,这会没有睡意,她拿手机刷了一会,却也没什么心思。
……
海城平静了一段时间。
盛继仁的计划,在慢慢进行,不能一蹴而就。
而岑镜淮刚接手陆政慎的一切,要慢慢的消化,融入。
a的地位,在as内部算是上位,他需要接手的东西不少。四个a,权利势力不同,有大有小,也要看a的能力,能掌控多少人,要看a的成绩。
陆政慎当a的时间不久,即便吞了魏家,得到的权势仍不是很大。
在a这个位置,能得到的机密相对来说比之前多,可就算到了a,这个组织的领头人是谁,仍然不得而知。
想要一举歼灭,还远远不够。
沈嫚露在一个月之后,动身去了加拿大。
走之前,她还是带着陆萧然来与岑镜淮道别。
岑镜淮在中午抽出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与她一块吃了一顿午餐。
岑镜淮话不多,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吃完以后,只简单说了一句珍重,更多的是对陆萧然的警醒。
他不希望,以后再出第二个陆政慎。
陆政洵来的时候,时间刚刚好。
沈嫚露没想到岑镜淮会把他叫过来。
“你们慢聊,我有事,先走了。”他说着,把陆萧然也一并带走,留了空间给两个人。
沈嫚露看着陆政洵,竟然有一点紧张。
他站在旁边,没有坐下来。
沈嫚露笑着说:“你坐呗,来都来了,就说两句好了。”
她倒是大大方方的,反正什么都不记得,自然就没什么。
陆政洵依言坐了下来。
服务员给他拿了一杯水,顺道把桌上的餐具都收走了。
沈嫚露说:“我明天就走了。”
“挺好的,祝你一路顺风。”
“其实我有挺多想要问你的,但后来,我想起来你已经有妻子了,我就觉得,也不需要问了,是不是?”
陆政洵抬眼看她,神色是平静的,看着她明亮的,不带忧愁的眼睛,微微露出一丝笑,说:“好好生活,你是个好姑娘,从来都是。之前我弟弟说的那些,你不用放在心上,他故意那么说的,其实你从来也没有做过那样的事儿。你是一个很好的妻子,是我没有珍惜,是我不好,对不起。”
沈嫚露愣了愣,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然后笑了一下。
他们坐在落地窗边上,她整个人坐在阳光里,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整个人像是在发光,好像回到了那个自信快乐的沈嫚露。
陆政洵看着,良久以后,也跟着笑了起来,他适时的低了头,眼睛有点热。
他想,如果一切重头,他不会用那样的手段把她抢过来。可惜,一切都不能重头,只能一路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