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瑜一从房间里出来，就看见刘雪正坐在椅子上写什么东西，旁边一个金发年轻人守着她，她不敢动，只能挤眉弄眼地示意他等等再聊。
沈悦轻笑一声，主动解释道：“她这是在做考卷，下面有规定，做卷子的时候不能和旁人说话交流，省的发生舞弊行为。”
“开考到现在，已经快半小时了，应该很快就能写完了。”
楚景瑜：“……做卷子？”
他有点懵，这个世界做鬼都那么难？
死了还要考试？
“是，”沈悦点点头，“她年纪太小，又因为间接杀父染上罪孽，本来要被打入地狱，但念及她本身是受害者，应该会有轻判。如果成绩很好的话，也许能去地府鬼魂再教育学校混个助教当。”
“这样就可以留在地府啦。”
楚景瑜：“……”
他沉默几秒，艰难地继续询问：“地府鬼魂再教育学校是什么？”
“这个啊，”沈悦本来想说，眼神一转就把秦朔给推出来了，“这个就由我们老大来说吧，他可是学校的副校长呢。”
楚景瑜：“……”
他转头看向秦朔。
秦朔：“……”
这位冷面帅哥沉默几秒，在楚景瑜觉得他不会说的时候突然开口了，声音还挺好听：“学校创立在三十年前，主要是为了教导鬼魂熟悉现代社会，规范性使用信息素抓捕鬼魂，其中优越者会被选入阴差预备役。”
在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拥有信息素，只是浓度不同，味道不同。百十来年前，这些个味道除了生理需求，也没什么别的关系，不好闻的你就当对方有狐臭，好闻的就当对方天生绑定了一个超好闻的香水味，就和传说中的香妃一样。
反正和抓鬼这件事没啥关系。
但当社会发展到一定程度，人类的足迹几乎要踩遍地球上每一个地方的时候，随之而来的问题也就产生了——很多不可再生资源，濒临枯竭。
这话说的像是教科书上的知识，好像离大家很遥远一样，但实际上这些事就发生在大家身边——各类修行资源也濒临枯竭。
“当年我师傅教我画符的时候，一直让我节省材料，说咱们观里已经穷的就剩下买黄纸的钱了，再过几年怕是连黄纸都没得用，只能用餐巾纸凑合。我当时还不信他，谁能想到现如今我不仅画符要用餐巾纸，连画符的颜料都只能用自己的血呢？”
陈祺摇头叹息，一脸唏嘘。
楚景瑜满脸震惊，看着陈祺的眼神充满同情。
以前他被人修追着砍的时候，曾经动用秘法，变幻身形，混进人类的门派里当小道童，对于这些绘符画阵的事也算是略知一二。
这……
沦落到用餐巾纸画符，简直就像是霸道总裁破产后转职小白脸，靠脸吃饭的爱豆毁容后工地搬砖，说爱你等你的读者再无音讯一样，令人震惊。
只不过，为什么他能打自己的血当颜料用？
难道他也是妖修吗？
疑似妖修·陈祺自来熟地凑了上来：“兄弟，你大学毕业没？对未来的人生道路有没有什么规划啊？”
楚景瑜：“……？？？”
话题为什么突然跳到这个上来了？
他有些懵，但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何止没有规划，原主痛哭他逝去的爱恋顺带分化性别的时候，就把自己原来在学校里报好的实习时间给混过去了。现在他手机里还有对方公司给他发的辞退短信呢。
陈祺眼前一亮：“那不如来我们这啊，我们可是政府单位，上面下面两面挂职，过年过节都能收到两份福利的。工资高，同事和善，工作还轻松，错过了我们这，你打着灯笼都再难找到其他有这种条件的地儿。”
楚景瑜：“……”
听着条件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有点心动……
他没有遮掩自己的神色，陈祺一看就知道他被说动了，正准备伸手一拍肩膀，追加忽悠的时候，沈悦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拽到一旁。
“你不是在里面看着那个厉鬼吗？怎么突然跑出来了？”
小老弟，未来大嫂是你随便能碰的吗？
你不要命了？
听她问起这个，陈祺就有些恼火：“别提了，什么特长都没有，信息素变成厉鬼后臭地简直像是垃圾堆，还在里面和我横，先关一会儿再说吧。”
说着，他看了眼楚景瑜，又偷偷瞄了眼秦朔，转头用眼神询问沈悦：老大成功脱单没？
沈悦冷笑，脱什么单，就凭他们老大这沉默的口才，这种试图用眼神来和对方沟通，而且还完全不知道表现的状态，滞销货还差不多！
陈祺：“……”
*****
秦朔没管他这俩属下的眉眼官司，他将被陈祺拐到姥姥家的话题又给顺回来，继续给楚景瑜讲解。
“资源枯竭导致各种符、阵，还有丹药都无法制成，三界实力大降，但秉持着人之怨恨灵魂而生的恶鬼却因为人口上涨而数量暴涨。”
“在初期，他们对资源基本没什么需求，而且对普通人的杀伤力很大。当时的三界受到很大压力，最后是由地府那边先提出了一个思维，能不能提取人类的信息素作为抓捕的材料，甚至武器。”
这项设想因为实验结果好的惊人，很快就大规模投入开发研究，最后确认无误后就开始大范围的推广。地府的再教育学校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在初期的时候，这个学校并不是用来培养实习阴差，而是用来给老阴差熟悉新技能的。
后来老阴差纷纷毕业，就轮到了实习阴差。
秦朔这个名为副校长，实际上是训练教官的人也被派到阳世，作为这个驻点的领导，协助处理一些抓鬼的事情，顺带招聘一些可用的人才。
“我们单位虽然成立没多久，但在阳世和地府都有公务员的职称，发展前途和福利待遇都非常不错，你想要来我们这里吗？”
秦朔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异常认真地发出就职邀请。
楚景瑜本来想遵守一下原主人设，至少得问点正常求职大学生该问的，但对上秦朔眼睛的时候他楞了一下，脑海中不期然地闪现了一个片段。
曾经，也有一个人非常认真地问过他。
“我的门派虽然小，但在修仙界中也有几分名声，你如果愿意加入，至少不会再沦落到被四处喊打喊杀的地步，你愿意来吗？”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楚景瑜突然皱眉，他发现自己的记忆竟然有一些缺失，他竟然记不起来当时他是怎么回复那人的，只记得他们最后应该算是不欢而散。
因为他当着他的面，杀了一个人。
再仔细回想，这才发现不仅仅是缺了这些，他的记忆就像是一个香喷喷的大蛋糕一样，从边缘处被削去不少。因为丢失的部分比较少，基本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记忆，都是比如今天吃了什么，昨天看了什么电影之类的，鸡皮蒜毛的小事，所以他才一直没有发现。
如果这是穿越的代价的话，倒也不算太严重。
“你考虑好了吗？”秦朔再次出声询问，递给他一本小册子，上面有写关于员工上班时间和大概的工资待遇等，看起来真的非常丰厚。
上面还特地标明了，加入成员可以获得部分修炼资源，比如一些市面上很难搞到手的药材之类。考虑到这个世界的资源枯竭程度，错过这里他就真的很难修炼了。
楚景瑜没犹豫多久就答应了。
见他答应，陈祺笑的牙都露出来了，迅速弄来劳动合同，在双方配合下，用三分钟就搞定了从面试到正式入职的所有程序。
本来还要庆祝一下新同事加入，点个烧烤外卖大家开心一下的，但从隔壁小房间响起的惨叫声打断了大家的庆祝程序。
“啊啊啊，忘记更改模式了，”陈祺转身急步冲进房间，也不管趴在凳子上瘫着的那一坨，动作飞快地从墙角边捞出来一个……加湿器？
楚景瑜满脸懵逼地看着陈祺手忙脚乱地把加湿器的强力喷洒功能关掉，切换成湿润最低档，他还想靠近看看，但走进两步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正从屋里向外弥漫。
那股血腥味给他的感觉很奇怪，有很强的压迫感，但同时又让他想要靠近，腿还不听使唤地有点发软。
“这是高阶妖修的气息吗？”
能让他有这种感觉，肯定是一个了不得的大妖怪啊！
站在楚景瑜身后，清楚地听到他小声嘀咕的秦朔：“……不是，那是我的……信息素。”
楚景瑜：“……啊？”
他茫然一瞬，然后突然反应过来，立刻惊恐地后退三米。
秦朔：“……”
沈悦笑嘻嘻地凑过来，非常贴心地递过来一个口罩，并小声道：“是不是很刺激？我们老大的信息素绝对是一等一的够劲儿，我就没闻到过比他信息素还辣的味道。”
楚景瑜：“……”
他想要闭嘴，但强烈的好奇心促让他没忍住问题：“他……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啊？”只有一点极淡的血腥味，不仔细闻基本闻不到，像是被特意稀释过，但那种强烈的压迫感可一点都不虚。
还特别容易上头，他就不小心吸进去几口，现在腿还有点软。
那么大反应，难道是某种特别珍惜的鱼类味道？
楚·锦鲤·瑜：好奇中带一点憧憬.jpg
“我们老大啊，”沈悦的语气特别骄傲，“他是黑狗血味道的！”
“就是那种驱邪能力极强，用一点点就能把厉鬼给压制到腿软的味道！超正超辣，要不是我是个Alpha，估计早就对他心动了。怎么样，你闻了心动吗？我可以给你他的各种资料哦。”
楚景瑜：“……”
不了不了，真的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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