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谢谢你请来景明替《念秧》唱主题曲。”韩颂说道,“他好几年都没再为影视剧唱过歌,很难得。这几天,工作人员已经和景明经纪人联系上了,谈得很顺利。”
姜吹雨低头摆弄刺绣精美的腰带:“不客气,举手之劳。”
韩颂望着他漫不经心的样子,露出一个别有意味的笑:“无论你出于什么目的,但这对《念秧》是很重要的,它是热风倾尽全力的作品,我应该郑重道谢。”
姜吹雨抬起头,无聊的眼神冷凝下来:“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叫景明是想干什么?”
韩颂却轻松地说起别的:“叔叔阿姨给雪风介绍了一个女孩,是一家知名白酒供应商的女儿,今年刚好留学回来。雪风这几天去见了她。”
腰带上一朵银线绣的茉莉花已经被姜吹雨捏得湿濡了,他的脸上还极力维持着镇定:“哦?”
韩颂笑道:“叔叔阿姨不好意思直接问雪风,就叫我去打探一下他的口风。雪风对那个女孩的评价很高,说她一方面博学多闻,对时政、经济乃至于全球发展评价得都鞭辟入里,一针见血;另一方面又有着女性特有的温婉,不会把她的学识当做咄咄逼人的武器,反而很会察言观色,照顾别人的情绪。和她相处会钦佩她的智慧,但同时也不会相形见绌、感到压力。雪风说,他敢断定,那女孩遇到过的异性,至少有一半都会对她表示好感……”
姜吹雨再也忍不住脱口而出:“仰雪风是个同性恋!”
韩颂平静地看着姜吹雨:“他在高中时还谈过女朋友。”
那双镜片后不大不小的眼睛泛着冷光,似乎在无声地指责姜吹雨,指责他把仰雪风拉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敲门声适时响起,随后门被推开,柏冬的大头探了进来,看到姜吹雨后说道:“我就知道你在这!去吃饭啦!韩总也在啊,您跟我们一起去吗?”
韩颂说道:“我等个电话,马上就去。”
姜吹雨站起来,没看韩颂,几乎有些恼羞成怒地跟着柏冬离开。
韩颂这才笑笑,去关了空调,喃喃说着被打断的后半句话:“还有另外一半,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不会喜欢上那么优秀的女孩。”
酒店就在影视城旁边,仰雪风和顾玉庭已经先走一步,去招待媒体记者朋友。
姜吹雨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仰雪风在记者那几桌谈笑风生,记者很吃他那一套,连连表示报道肯定把《念秧》往好的夸。现在的仰雪风越来越成熟,越来越不动形色,越来越难看懂他的笑容下到底藏着什么样的情绪。
姜吹雨看着仰雪风滴水不漏的笑,心里像喷泉似的,汩汩冒着源源不断的委屈。这个人笑得好像一点事都没发生过!可他背叛了他,他去相亲,还对那个女孩子赞不绝口!
你们都分手三年了!又有不合时宜的声音在心底高唱反调。偏偏他还没法反驳。
这让姜吹雨郁闷极了,浑身都窝着火却没正当的途径去发泄,向来直来直往的情绪好像被束手束脚,没法尽情翻腾。
仰雪风和记者客气完走过来,看了姜吹雨一眼,问:“热的?”
姜吹雨哼了一声,不想理他。
仰雪风微挑眉,就没继续追问,转而和导演说话。
不一会儿,韩颂也来了,在仰雪风身边的位置坐下,和他低声讨论一些资金上的问题。
姜吹雨隐约听到了几句,关于《念秧》的投资。
韩颂和仰雪风一直分工明确,各司其职。仰雪风主管内容,并在各种新闻采访场合出面,有意要打造成“热风”的形象代表。而韩颂主管财务,很多时候,作品的投资都是韩颂谈下来的,偶尔的必要时候也需要仰雪风一起出面表示诚意。
这一次韩颂拉到的投资很喜人,是电信和电商行业内叫得上名号的大企业。《念秧》则会在每集片尾,通过演绎一段电信或电商诈骗小故事的方式让观众对常见的诈骗套路提高认知、加强防备,顺便不动声色地插入投资商的广告。
仰雪风听着,忽然说道:“宋雯对电影投资也很感兴趣,我打算让她参与进来,如果她这次能获利,会和‘热风’长期合作,这对后续的产品制作很有帮助,‘热风’还是受限于资金太少。”
“宋雯?”韩颂微顿,第一反应居然是微微抬眼,神色怪异地看了下姜吹雨。
仰雪风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姜吹雨却是把韩颂的目光接收得清清楚楚,暗自纳闷,说投资你那副样子看我做什么?还怕我听到了机密?
但很快,姜吹雨心里猛地被敲钟,明悟过来,韩颂和他的最近一次谈话是仰雪风和一个留学归来的优秀女孩去相亲,难道那女孩就是他们说的宋雯?
两人没按照姜吹雨的念头就宋雯的身份进行讨论,韩颂只是很快收回目光,点点头道:“那我回头发你一份策划书和投资合作计划书,你亲自和她谈,谈得差不多再和我联系。”
姜吹雨心里翻了醋,合作上了,再一来二去,感情就出来了。
下午,《念秧》正式开始拍摄。
第一场戏,就出现了一次啼笑皆非的小失误。
鹿饮溪、闻竹喧、谈月正在他们的隐蔽小窝内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谈话。
鹿饮溪在外面彬彬有礼、人模人样的,人后就跟没骨头一样摊在罗圈椅上,双腿盘着,拿着谈月的指甲刀挫指甲,耳里听着谈月说:“最近南北官道不知为何出现了许多山贼强盗,人傻钱多的肥羊不敢上路,我们都好久没开张了。”
闻竹喧站在离他们一米外的窗边,抱臂看着窗外风景。他此时还刚加入这个团队,从站位中就显示出他与其他人的疏离.
就在这时,穿着利落短打的乌雀儿从屋外身手矫健地跳进来,高喊道:“看我抓到了什么!”
这场戏演的是姜吹雨自从会看电视剧以来就担忧了快二十年的事情:某些秘密组织的传信鸽子,尽职尽责飞着却被打野味的人无情拿来烤串的人间惨剧。
乌雀儿本身性格活泼,身手灵活,没事就喜欢在树林间腾挪跳跃,这天看见半空飞过一只肥大的鸽子心痒痒,拿嘴里正好吃干净的果核给打了下来,因此在鸽子爪子上发现了一封密信,信里透露的消息前后不通,但隐约能猜到似乎有人携重宝从某处转移到某处,而他们的所在地就是必经之道。而最近频发的山贼强盗似乎也与此事有关。
雁过拔毛的鹿饮溪怎么会放过这次好机会,打算和同伴要干一票大的。
摄像机跟着乌雀儿的脚步滑动着,他捧着的白鸽成了镜头主角。
也不知是天气太热,还是摄影棚内灯光太亮,温顺的家养白鸽受了惊吓。乌雀儿的手微微一松,打算让大家看清楚时,白鸽却突然暴起,扑棱着翅膀,哗啦啦地就是一通乱飞,接着没头没脑地往姜吹雨脸上撞去。
姜吹雨下意识就要侧身避让。
但他忘记了他的两条大长腿正盘在罗圈椅上,反被椅框牵制住,还没站起来就又落回椅子上,重心不稳,连人带椅子朝一旁歪去。
赵小雅吓得惊叫,随即眼前一花,窗边的仰雪风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快手拉住椅背,竟然是用蛮力将笨重的罗圈椅拽回原位,连带着椅子上的人也有惊无险。
姜吹雨后怕地缩腿,直接踩在椅子上站起来,弯腰去搂仰雪风的肩膀:“吓死我了!”
他动作自然而娴熟,好像是一直以来都把仰雪风当成最亲近、最需要依赖的对象。
仰雪风也没躲闪,他是在周围人目光有点微妙时,才察觉到一丝异样,随即不动声色拂开姜吹雨的手,走到一旁问:“鸽子呢?”
众人如梦初醒,他们的道具此刻还在乱扑腾呢。
场工一拥而上各使乾坤捉鸽子,鸽子惊吓更甚,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演员们连忙避开。
柏冬递给姜吹雨纸巾,看了看他的脸色,担忧地问:“吓到了?”
姜吹雨闷闷不乐地摇头。
再拍这条时,剧组都特别小心,道具组拿来一根透明橡皮筋把赵小雅的手和鸽爪子系在一起,才敢让她做出微微松手的姿态,这一次很顺利地完成拍摄。
等下午的拍摄结束,姜吹雨才换下戏服、卸了妆,出了休息室,没第一时间离开,目光在休息室走廊周围逡巡不去。
柏冬等了半晌,才好奇道:“吹雨,你找什么呢?”
“仰雪风呢?”
“早走了。”
“走了?”姜吹雨问,“什么时候走的?”
柏冬说:“一下戏就走了,衣服也没脱,说是回酒店再换。”
姜吹雨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这是躲着他呢?
与此同时,另一辆艺人的专属车辆开出影视城,没回入住的酒店,直往医院的方向去。【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