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神父心中焦急,目光却越发的专注、锐利。当手指再一次从玉镯内壁刮过的时候,他终于有了新的发现:
内壁处似乎有一道线,手指划过有点儿刮手。
他心里一动,掏出一个小小的强光手电筒打开,对着那处一照,依稀看到那里似乎是道断口。这下他心里有数了,飞快的一阵捣弄,然后用力一掰————
咔的一声轻响,玉镯一分为二,其中一半内部是中空的。他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根细细的铁丝,小心的刺了进去,马上就感受到了阻力。他一点一点的将细铁丝往里送,只见一条细细的物体被铁丝从里面顶了出来。他小心翼翼的将那玩意儿抽了出来,轻轻一揉,打开了。这是一张纸条,极薄,但很柔韧,不用力撕的话根本就撕不动。他将玉镯复原让神田尾惠重新戴上,摊开那张纸条一看,原来是一份地图,只有巴掌宽,上面细细密密的全是山脉、河谷、丛林,还用极小的字标注了地名。他来不及细看,掏出一支钢笔对着地图按了几下,然后将钢笔别回口袋中,地图折起来夹进圣经里。做完这一切,他恢复平静,继续为神田夫人主持弥撒。
神田夫人已经清醒过来了,不过她完全忘记了自己方才所做过的事情,说过的话,连一点点印象都没有留下,只是继续虔诚地忏悔、祈祷。也许日后她回想起今天所发生的事情的时候会奇怪为什么自己的记忆出现了空白,但那是以后的事情了,罗神父一点都不担心。
一个小时后,弥撒终于做完了,神田夫人吁出一口气,仿佛放下了一块心头大石般,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对罗神父说:“神父,真的很感谢你,做完弥撒后我整个人都好多了。”
罗神父微笑:“上帝是宽容大量的,每一个向上帝祈祷忏悔的人都可以从他那里得到心灵的宁静。”
神田夫人在胸前划着十字,说:“所言极是,每次忏悔、祈祷,我总能感受到上帝慈爱的目光,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罗神父陪她聊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便起身说:“夫人,我得回去了。”
神田夫人起身把他送到门口,向他深深鞠躬,说:“非常感谢你,神父!”
罗神父说:“不必客气,这是我的职责,夫人,请早点休息。”
神田夫人说:“慢走。”
罗神父转身下楼。守在门口的保镖拦住他,对他进行搜身。由于他经常进出庄园,而且一直都规规矩矩,最重要的是神田夫人的住处也没什么值得偷窍窃的机密,所以保镖对他的搜查只是例行公事式,并没有太过认真细致,随便搜搜就放过去了,丝毫没有察觉到一个尘封了半个世纪的秘密已经被这位神父带出了庄园。
庄园中宾客云集,宴会的气氛达到了高潮。罗神父没有作任何停留,快步走出庄园,上了车,悄然离开,挥一挥手,不带走一丝云彩。
金南一一直留意着这边,看到罗神父走出来,他的心突突一跳,但神色不动,目光没有在这位老战友身上多停留哪怕一秒钟,继续跟奈温喝酒。一杯酒喝完,他找个借口抽出身来,走到刀锋身边对他说:“我有件礼物想要送给吴中校的,却忘在酒店里了,你去帮我拿过来。”
刀锋正要点头,却听到一个细细的声音从金南一腹中传出,只有他听得见:“马上去玛丽亚大教堂找到刚才走出去的那位神父,他会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交给你……快去,路上小心点!”
刀锋给这诡异的声音给吓了一跳,但随即反应过来,这是腹语,金先生正在用腹语跟他说话呢!他不动声色的说:“好的!先生,你的礼物放在酒店哪里?”
金南一说:“就在我的行李箱里。”
刀锋说:“我马上去拿。”说完转身大步流星的朝庄园大门口走去
奈温走过来问:“怎么了?”
金南一说:“准备了一件小礼物想送给贵公子的,结果忘在酒店里没带来,现在才想起来,让他回去拿。”
奈温笑说:“你也太客气了……你算是克努的长辈了,你能来他便已经很开心,哪里还需要什么礼物?”
金南一说:“这是他军事新涯的新起点,有特别的意义,礼物是必须要送的。”
奈温说:“随你吧。走,我想介绍几位军界新秀给你认识,他们在那边呢,我们过去跟他们喝一杯。”
金南一自然乐意。搞情报工作嘛,人脉非常重要,没有人脉你搞个毛的情报?于是他端着一杯葡萄酒,跟着奈温走向数名气质不凡的年轻缅甸军官……
刀锋出了庄园,开着小车直奔圣玛丽亚教堂。他把车开得很快,因为他隐隐感觉到,金南一让他去教堂拿的东西是极为重要的。因为就在昨晚,金南一便在地图上圈出了圣玛丽亚教堂的位置让他牢牢记住,显然就是为现在这一刻作准备,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情,金南一不会如此上心的。
会是什么如此重要,值得金先生如此慎重对待?
刀锋没有问过,也没有时间问,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执行命令,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教堂,拿走金南一让他拿的东西。
汽车穿过大半个市区,慢慢接近了教堂。此时天已经黑了,刀锋观察四周,总觉得有一股杀气若隐若现。他把车停下,打开汽车的后尾箱,从里面取出他的装备。直觉告诉他,前面有危险,他不能赤手空拳往里面闯,必须带上武器装备。
一支9自卫手枪,两个弹匣,一枚闪光弹,还有一个刀囊,里面整整齐齐的别着六把飞刀,这就是他所有的装备了。至于重火力……拜托,这是市区,奈温将军的老巢,在他的老巢又是机枪又是自动榴弹发射器,那也太夸张了点!
把手枪揣进兜里,刀囊别在腰间,都是一伸手就能拿到的位置,刀锋再一次仔细观察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他之后闪身隐藏到黑暗之中,如同幽灵一般朝无声息地接近教堂。
教堂的大门虚掩着,灯光暗淡,静悄悄的让人莫名的心慌。刀锋暗暗皱起眉头,放弃了敲门进去的打算,绕到一个不容易引起人注意的墙角,拔出一把飞刀咬进嘴里,双手抓着砖块之间的缝隙蹭蹭蹭的往上爬,那个灵活,就算是壁虎也自叹弗如。没费多大的劲他便爬上了二楼,轻轻一跃跃上阳台,然后整个人都趴在地上,嘴里咬着飞刀,右手握着手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有情况。
跃上阳台的第一秒钟他便感觉到了。他隐隐约约的听到下面有人在争吵,还有人发出痛苦的,这很不正常……教堂乃是神圣祥和之地,不应该有这些声音的。他悄悄的顶开门摸进去,只见教堂是采用穹顶结构,内部空间极大,在一楼一抬头就能看到穹顶,而声音就是从一楼下面发出来的。他竖起耳朵倾听,只听到一个女子声线冰冷,用英语在说着,从声音判断她还很年轻,但那语气却是阴森森的,让人听着就不舒服。
这个女子说:“罗神父,五分钟时间过了,你考虑好了没有?”
没有人回应。
那女子提高了声调:“你想拖延时间是吗?死了这条心吧,跟你有联系的人都被我们盯得死死的,只要敢接近教堂就会没命,你还能指望谁来救你?”
还是没有人回应。
接着有人凄厉地惨叫起来,撕心裂肺的。刀锋小心的探出头去往下一看,只见一位神父背靠着墙壁,手里捏着一张巴掌大的薄纸片作撕扯状,好几名黑衣人对他形成三面包围,有两名神职人员被黑衣人控制,浑身伤痕累累,还有一个脸被人踩到地上,都变了形,捂着右手不断惨叫,他右手有四根指头被切断了,血流不止,痛得浑身发抖。一名身材高挑的黑衣女子用手枪指着那位神父,目光冰冷而凶悍,还有一个神职人员则猥琐的在她身边,轻声细气向劝说着那名神父。
刀锋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那位神父手中那张薄薄的纸片上,直觉告诉他,这些黑衣人就是冲这张纸片来的,金南一让他过来,很有可能也是为了这张纸片!
只是,这位神父到底是什么人?这些黑衣人又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会因为一张小小的薄纸片弄得拔枪相向?那张薄纸片上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值得他们大动干戈,值得金南一不惜引起奈温怀疑,派自己过来取?
一时间,刀锋的脑海中转过千百他念头,纷繁无比,不得要领。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先把眼前的危机给处理掉再说!
刀锋悄悄掏出了那枚闪光弹。仅仅是暴露在他视线之内的黑衣人就有四个,天知道还有没有潜伏在暗处的,在狭窄的室内跟这么多人爆发枪战绝不是明智的选择,所以最好在动手之前就先废掉他们的眼睛,把他们变成无头苍蝇,然后就好对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