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眼下景琰已经入秋,早晚时期微凉,倒是有些寒风凛冽之感了。
孙姨娘被叶成连扇了一巴掌后便更是恨叶倾嫣恨得入骨,恨不得现在就将叶倾嫣碎尸万段!
她想起那黑衣女子的话,又看了那瓷瓶许久,终是下定了决心。
眼下最重要的事,还是要抓住叶成连的心!
只要在叶府站稳脚跟,她才有机会对付叶倾嫣,一旦她生下老爷的儿子,叶倾嫣还不随自己摆弄!
孙姨娘思前想后,便在晚膳过后去了书房。
叶成连此时正在书房之中,之前因着叶倾嫣被刺杀重伤一事,景琰帝收回了他手中大半的权柄,眼下好不容易景琰帝消了气,开始重新重用自己,叶成连自然是有许多事情要忙。
谁知这时,下人来报,说孙姨娘跪在了书房门口。
说是知道之前自己做错了事情,惹了老爷和大小姐的不悦,便特此过来认错的,不为乞求老爷原谅,只为减轻自己的愧疚之情,以证错心。
叶成连本就忙着,再加上他对孙姨娘的确有气,便就没理会她。
愿意跪就跪吧!
谁知孙姨娘倒是真下了决心,这一跪,便跪了好几个时辰。
直到天色大暗,星稀明月,叶成连也准备就寝之时,下人才匆匆来报,孙姨娘,晕倒了!
这下可心疼坏了叶成连,他听到下人说完,这才想起孙姨娘已经在外面跪了三个时辰!
眼下已经入秋,并非盛夏,这夜里的冷风打人的很,孙姨娘那瘦弱的身子骨,可如何能挺得住啊!
他立刻走出书房,果真见孙姨娘衣衫单薄的晕在了地上,脸色微微发白,可见没少受苦。
叶成连立刻带着她大步回了秋菊院。
消息传回欣泽院之时叶倾嫣正要躺下,听了默溟的禀告冷笑道:“孙彩雯,每次都是苦肉计这一招,偏叶成连还就吃这一套!”
可怜她娘亲,别说冻晕了过去,便是死,叶成连都不会心疼一下!
甚至是怕她死不了呢!
叶倾嫣神色越发冰冷。
有些事情,是该有个了结了。
第二日,如叶倾嫣所料,孙姨娘与叶成连再度重归于好,恩爱如初!
叶倾嫣眸中恨意点点。
叶成连,你欠我娘亲的,欠袁府的,也是时候还一还了!
转眼之间,一月以后
宫宴。
叶倾嫣随着叶成连而来,缓缓落座,四周环视一圈,见各府大臣皆带着夫人嫡女或嫡子前来,有的甚至还带上了贺礼,无不对着穆司贤恭贺示好。
一些以往保持中立的大臣竟是也上前祝贺,笑的一脸谄媚,可见穆司贤因这皇长孙的原因,在朝中简直是如虎添翼啊!
眼下,许多人怕是已经将他当成太子人选了!
不久,景琰帝便到了大殿之上,身旁一同而来的,正是皇后娘娘,她一身皇后宫装,头戴九尾凤钗,气势十足。
只是不同于往日高贵端庄的模样,皇后的脸色并不好。
往后一看,叶倾嫣懂了。
只见二人身后还跟着一人,虽没有皇后那般气势卓越,却是妩媚妖娆,面若桃花,嘴角含笑,更显婀娜多姿。
她一身贵妃宫装,虽走在二人身后,却是容光焕发,一脸的得意之色。
不必想,此人定是宁贵妃!
此次穆司贤生下皇长孙,她自然也是水涨船高,据说陛下已经连续几日宿在她的宫里,可见对皇长孙的重视程度。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景琰帝心情不错,语气都比往日里要柔和三分。
“众爱卿免礼,今日为庆贺宁安满月,并非早朝议事,众位自当随意一些!”
众人纷纷笑着恭贺景琰帝和穆司贤,一旁的皇后倒是识大体,一直含笑着,只是怎么看,怎么觉得那笑容快要挂不住了。
穆绍传的脸色更是不用说,简直黑的跟锅底一般,却又不敢如何,只得喝着前面的果酒,以掩饰怒色。
袁巧悦担忧的看了一眼穆渊,却见那人毫不在意,脸上仍是挂着邪笑,一脸的风流公子模样。
时不时的,竟还像一旁的穆司贤道个喜!
袁巧悦简直无语,也不知这人是真的还是装的,倒是自己多管闲事了!
她看向叶倾嫣,想着之前穆渊与她说的话,心中默默祈祷,嫣儿可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啊!
不久,一位公公向上首走去,对景琰帝说了什么后,景琰帝哈哈大笑道:“快抱过来给朕瞧瞧!”
原来是那皇长孙穆宁安睡醒了!
叶倾嫣疑惑道:“皇长孙在宫里?”
可穆司贤是自己在座位上啊!
可见那四皇子妃田姗并未入宫。
想来也是,据说生产后一月以内最是重要,不得见风,不得劳累,田姗自然是应在府里好生休息。
那皇长孙怎会在宫里?
叶成连听后说道:“今日一早皇长孙便被奶娘抱着,随四殿下一同入了宫”。
叶倾嫣问道:“为何不见四皇子妃?”
叶成连说道:“据说四皇子妃生产之日颇为遭罪,险些难产,折腾了一夜,用了无数的珍贵药材,才将皇长孙生了下来,只是四皇子妃身子亏损太大,恐是需要好生休养几个月了,所以今日宫宴,她并未入宫!”
叶倾嫣点点头,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随后,她拿起面前的酒杯饮下,掩饰住眸中一闪而过的情绪。
不多时,一位嬷嬷便抱着一个婴儿走了进来,见礼道:“奴婢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参见贵妃娘娘!”
景琰帝立刻说道:“免礼!快将皇长孙抱来,让朕看看!”
那嬷嬷立刻点头称是走了上去。
宁贵妃起身接过皇长孙,直直的越过了皇后走到景琰帝的身旁,笑道:“陛下,臣妾怎么瞧着,安儿不像贤儿和姗儿,倒是有些像您呢!”
景琰帝听后哈哈大笑,接过穆宁安道:“像朕好!像朕好啊!”
那穆宁安倒是也聪慧可爱,到了景琰帝的身上竟是“咯咯”的笑了一声,便睁着还未完全张开的眼睛看着景琰帝。
又是引的景琰帝一阵大笑,还用手摸了摸他娇嫩的小脸。
一旁的皇后已然有些装不下去,那捏着帕子的手,用力的都有些发白。
随后景琰帝笑道:“让他们都看看朕的安儿,是否真的更像朕一些!”
那嬷嬷得令,便抱着穆宁安在场下走了一圈,众人看过之后,无不说道:“果真是像陛下啊!”
“瞧那嘴巴,简直跟陛下年轻的时候一个模样!”
“与四殿下也像的很,皇长孙一看便知是个有福气的!”
“是啊!日后定能不负陛下和四殿下的期望,大有一番作为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听的穆绍传险些将手中的茶杯捏碎了。
他抬眸之间,却看见了对面一袭白衣的叶倾嫣。
叶倾嫣仍然是一袭白衣,明眸皓齿,香肌玉肤,明明那般出尘脱俗,淡如止水的一个人,却偏又娇艳惊人。
秀而生媚,偏偏清秀纯净之中带点柔媚妖冶,让人想梦联翩,沉醉不已。
穆绍传看到叶倾嫣,更是心中不悦。
这般气质脱俗又千娇百媚的天生尤物,根本不该送去凌祁,便宜那十二岁的傀儡皇帝,倘若她是与自己一起交颈同枕,他必定会给她无尽荣耀,让她一生的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这般想着,穆绍传更加不甘。
叶倾嫣,你是本殿的,不管你心在哪里,你的人,必须是本殿的!
随后,穆绍传轻轻敲了敲面前的桌子,身后一名宫女见此,立刻会意,四下看看,见无人注意到她,便缓缓的向后退去。
待皇长孙抱下去之后,景琰帝便也退下了,皇后和宁贵妃自然也跟着离场,众人便不再有何顾及,纷纷将穆司贤围了起来道喜。
叶倾嫣垂着眸子,这见风使舵之人果真不在少数,想来穆司贤今日笑的脸都要抽筋了。
叶成连倒是稳如泰山,一直坐在座位上,并没有要上前恭贺的意思。
只是
叶倾嫣心中冷笑,想来这老狐狸心里,指不定要急成什么样子呢!
叶成连向来比较了解景琰帝,深知这位曾经在夺嫡之中一直默默无闻,却又在先帝患病之后,突然脱颖而出的帝王,心思深沉,喜怒不露。
景琰帝并不是那种,今日欣赏你抬举你,便会立你为太子的人。
他老谋深算,圣心难测,眼下虽抬举穆司贤,可日后的事,谁说得准!
所以叶成连并没有动作,再加上他一直以来是偏向穆绍传的,众所周知。
若今日也随波逐流,未必会得穆司贤待见,却一定会招了穆绍传的厌恶。
所以叶成连并未动。
可心里却是着急的。
虽说陛下圣心难测,可穆司贤生下皇长孙是事实,历来夺嫡之中,皇长孙便是很大的筹码。
想古时,那明太祖朱元璋也是皇子众多,其中不乏人中龙凤,才德兼备之人,可他不也是偏偏独爱那皇长孙朱允文,最终传位给他了么?
所以避嫌归避嫌,慎重归慎重,眼下穆司贤如日中天,叶成连心中还是十分着急的。
可无奈,他却是没有办法啊!
正在这时,突然一名宫女匆匆走来,竟是跪在了叶倾嫣身旁,焦急道:“奴婢参见叶大小姐,叶丞相!”
叶成连疑惑道:“有何事?”
那宫女说道:“回叶丞相,奴婢是宁和宫的宫女,贵妃娘娘顽疾发作,一直以来太医都束手无策,听闻叶大小姐与墨神医相熟,奴婢这才前来,想请叶大小姐随奴婢去一趟宁和宫?”
宁和宫,宁贵妃宫里。
穆司贤的母妃。
叶成连顿时眼中一亮!
他正惋惜苦无机会,眼下,这机会不就自己送上门来了么!
叶倾嫣却是眸光一晃,不慌不忙道:“小女虽有幸得墨神医相助,却是与墨神医并不相熟,更是不知墨神医身在何处,怕是帮不上贵妃娘娘的忙了”。
这话说的清清冷冷,毫无感情,顿时让那宫女瞪大了眸子。
叶倾嫣竟是拒绝了!?
眼下因着皇长孙,多少人想巴结宁贵妃!
可这叶倾嫣竟是丝毫不为所动?!
她反应很快,立刻说道:“叶大小姐误会了,娘娘心知墨神医踪迹隐秘,且治病全看心情,自然不敢强求”。
她看向叶倾嫣,说道:“娘娘的意思是,无需请墨神医前来,左右她这是多年顽疾,并不急于一时,只想同叶大小姐说说那顽疾的症状,若日后叶大小姐再见到墨神医,帮娘娘问一下便可!若得墨神医赐药,娘娘对叶大小姐定然感激不尽,就算结果不如人意,墨神医不愿相助,叶大小姐也算是帮了娘娘,娘娘自然铭记于心!”
这话说的也算是客气了,总归叶倾嫣去一下,成与不成,宁贵妃都记得这恩情。
若是换了谁,都会感动欣喜的一塌糊涂吧。
叶倾嫣却是不咸不淡道:“多些贵妃娘娘厚爱,只是墨神医乃摄政王身边的人,小女岂是说见就见的,想来日后也并不得机会见到他了”。
简直是赤裸裸的拒绝了!
那宫女一噎,几乎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了。
她根本就没做叶倾嫣会拒绝她的准备!
顿了一下,那宫女说道:“贵妃娘娘此疾多年来难以消除,近日更是因照看皇长孙而越加严重,陛下心疼不已却束手无策,若叶大小姐愿意帮忙,陛下,娘娘,乃至四殿下,定会对叶大小姐感激不尽!”
话说到此处,已经有一些威胁在里面了!
叶倾嫣刚要做声,叶成连立刻拉住了她,说道:“贵妃娘娘如此厚爱,叶府定当全力帮忙!”
随后他对叶倾嫣说道:“嫣儿,爹知道你与墨神医仅一面之缘,怕应下了此事日后却让贵妃娘娘失望,只是既然贵妃娘娘并无强求的意思,你便去一趟吧!若日后当真帮上了娘娘,也算是没有辜负娘娘的厚爱!”
说这,叶成连盯着叶倾嫣,眼里的示意和威胁呼之欲出。
他正愁没机会向穆司贤示好,雪儿已经死了,七皇子妃之位已经化为泡影,眼下陛下宠爱皇长孙和四殿下,他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只是一切还未成定数,为了避嫌,他不能堂而皇之的倒戈,讨好四殿下。
可他不能,不代表叶倾嫣不能啊!
如此机会,简直是天助我也!叶成连自然不会放过。
叶倾嫣见此,无奈道:“这小女便随你走一趟吧!”
那宫女这才松了口气,暗道这叶倾嫣到当真是个犟骨头。
叶倾嫣随着那宫女出了大殿,袁巧悦看见了,穆渊也看见了。
袁巧悦疑惑不已,这宫女叫嫣儿做什么?
穆渊则暗叹,倒当真不让人省心,果然有人对叶倾嫣下手。
只是
凭叶大小姐那一身本领,还需要他去保护么?
思前想后,罢了,这宫里的人,一个个,手段可是不简单呢!
纵使叶倾嫣武功再高,怕是也防不胜防!
他便缓缓起身,也悄悄退了出去。
袁巧悦见此放下心来,想来穆渊是去保护嫣儿了。
如此,她便留在这里吧,宫里的路她并不熟悉,若是适得其反,帮了倒忙,可就得不偿失了。
众人将心思都聚在穆司贤那里,并未注意到这几人的动作。
叶倾嫣跟在那宫女身后,心中冷笑。
她方才一再拒绝,若换做常人,恐怕早已发怒,负气离去,在主子面前好好参自己一本了。
可那宫女虽然惊讶不悦,却始终忍着怒气,大有不将自己带来绝不罢休的样子。
还照看皇长孙?
皇长孙身边三个乳母,几十个宫女丫鬟照顾着,还需要宁贵妃照看着?
简直是天方夜谭,睁眼说瞎话!
凡是反常必有妖,如此谎话都要将自己请来,定有反常!
她不过是顺着叶成连的话,前来看看,这幕后之人到底要做什么罢了。
眼下越走越偏,那里有一丝贵妃宫里的样子,叶倾嫣心中明了也不做声,只乖乖的跟在那宫女的身后。
那宫女直径将叶倾嫣带到了一处院落,进了屋内,那宫女说道:“叶大小姐稍等,娘娘马上便到!”
说完,竟是不给叶倾嫣反应的时间,大步离开了房间。
叶倾嫣看了一下四周,见这房间倒也宽敞干净,走到大门处用力一推,发现大门从外面被上了闩,第一时间,叶倾嫣选择了闭气。
她环顾一周,果然,见内间一桌案之上燃着香炉,虽然并无味道,可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罢了!
自她来了景琰,要毁她之人可不在少数呢!
而外面,此时穆渊也跟到了这里,看向那紧闭的大门,眸子一眯,便打算走过去。
谁知还未到那屋子近前,眼前突然从天而降一人。
“八殿下留步!我家小姐无事,八殿下还是好生护着袁小姐吧!”默溟冷声说道。
她心知穆渊不是害叶倾嫣之人,想来是来保护自家少主的。
可叶倾嫣要顺藤摸瓜,自然不能让穆渊坏了计划。
穆渊一愣。
眼前这丫鬟竟是一身水蓝色长裙!
这女子轻功不凡,听这口气,应当是叶倾嫣的暗卫。
可
这女子未免也太过厉害了!
皇宫之中禁止暗卫出入,他们的随身暗卫都被挡在了宫门外,这规矩谁也坏不得!
这些年来,也就只有千悒寒那可怕的男人带暗卫入过宫而没被皇室暗卫发现,可见其武功之高,内力之深!
可今日
这丫鬟竟也能不被禁卫军和皇室暗卫所察觉!
最不可思议的是,她竟是一身水蓝色衣裙自由出入皇宫!
那千悒寒的暗卫说到底还一身黑衣,想要隐秘也方便一些。
叶倾嫣这暗卫倒好,是对自己的轻功如此有信心,完全不担心自己被发现,还是对自己的内力有信心,觉得自己即便被发现了,也能安然无恙的逃出宫去?!
这是何其大胆!
何其自负啊!
入景琰皇宫,如入无人之境!
叶倾嫣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良久,穆渊才点了点头,只是眼中的震惊毫不掩饰。
他说道:“宫中手段卑劣,还望叶大小姐万事小心”。
说完他便放心的离开了。
叶倾嫣身边若有如此暗卫,恐怕该担心的,是要对付她的人了!
只是
叶倾嫣此人神秘莫测,那么她这次回到相府,到底要做些什么?!
她会给景琰,带来何等变数!
会不会
影响他所做之事!
一刻钟后。
穆绍传缓缓走来,想着叶倾嫣向他臣服的样子,便站在门口勾唇而笑。
穆绍传走进内间,见她趴着并看不清面容,可潜意识中,自己设计众人是谁,他自然是知道的。
许久之后,穆绍传低笑出声。
叶倾嫣!
你看,纵使你如何高贵冷艳,自命不凡,甚至于是凤凰命上,天之骄女!
可你还不是要在本殿这里!
见叶倾嫣已经昏睡过去,本就趴着看不见容颜,眼下也被凌乱的发丝挡住了,越发看不见面容。
穆绍传想起方才,便笑着缕去了叶倾嫣脸上的发丝,却在看见她那侧脸之时,震惊的瞪大了眸子。
穆绍传猛然坐起身来,将那人用力一拽,在看清她整个面容之后,彻底的愣在了原地!
而那人本就十分脱力疲乏,又被这般对待,自然是也被惊醒了过来。
她迷迷糊糊的醒来,意识有些连接不上。
自己怎么睡着了?
是不是本来在宫宴上来着?
突然反应过来,猛然睁开眼睛!
第一眼,便看见了眼前的穆绍传,顿时尖叫出声!
“啊!”
这一声划破天际。
同一时间。
默溟好不容易找到了正在巡视皇宫的禁卫军,她躲在树上,手腕微动,一支银针飞速甩出,不偏不倚的扎在了一名禁卫军的右脸脸颊之上!
“啊!”那名禁卫军只觉得脸颊一疼,叫喊出来。
众人回头看向他,却见一根银针扎在他脸颊上,纵使并不伤及性命,可
皇宫境内,竟然有人在他们眼皮底下射出银针?!
这还得了?!
先不说颜面何存,这陛下的性命还有何保障?
若是陛下在此,估计他们全部都得脑袋搬家!
“什么人!”这一队禁卫军的首领立刻喊道。
只见前方一棵树上仿佛晃动一下,他立刻喊道:“追!”
几人立刻往南边追去,却是连人影都没有看到一个,正在附近搜寻之时,便听见不远处的屋内传来了“啊”的一声惨叫。
那一队禁卫军想都没想,以为是那刺客杀了人,便直接破门闯入,却看见一人正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那男子面上也是一副震惊之色,却
赫然是他们的当朝七皇子,穆绍传!
一刻钟后。
景琰帝坐在龙椅之上,下首跪着的是穆绍传,常文书,和大理寺卿常柏。
此事传到景琰帝那里的时候,景琰帝正与宁贵妃逗着穆宁安,听宫人说完之后,顿时,景琰帝的脸色便冷了下来。
可宁贵妃心里却是笑开花了。
当真是双喜临门啊!
贤儿刚生下皇长孙得陛下宠爱,穆绍传就做了这等不要脸面,有辱皇室门风的事情,当真是好得很!
她劝慰道:“陛下去看看吧,可千万莫要动气,七殿下年纪尚小,还未立下正妃,做事偶尔糊涂也是情有可原!”
景琰帝听后却更是生气,怒道:“他还小?他与贤儿才相差了几岁!贤儿如今皇长孙都给朕生了下来,他却还在朕的宫宴上给朕丢脸!这岂非是不满朕设宴庆贺安儿的满月么!”
说完,景琰帝一甩袖子,气冲冲的离开了。
宁贵妃笑出了声,这穆绍传平日里城府深沉的一人,怎会做下如此糊涂之事?
她本就妩媚,这一笑,更是妖娆媚气,对怀中的穆宁安低声说道:“安儿,你看这大好河山,可是要争气啊!”
此时,金銮殿上。
景琰帝目光阴沉的看着跪在下面的穆绍传,怒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穆绍传立刻喊道:“父皇,冤枉啊!儿臣是看见刺客的影子,才一路跟到这屋内的,谁知进去后,便就”
他委屈道:“便就神志不清了啊!”
方才在来的路上,据禁卫军所说,他们是为了抓刺客才一路追到这里的。
既然如此,想来是有人刻意将他们引过来的!
眼下自己毫无办法,总不能说,他是因为要设计和亲的叶倾嫣才来的吧。
思来想去,穆绍传决定也这般说辞,倒是更让人信服一些。
“哦?”景琰帝眯着眼睛。
禁卫军也说是被刺客引到那里去的,如此说来
传儿是中了别人的计?
穆绍传见景琰帝有所动容,立刻喊道:“父皇,儿臣真的是冤枉啊,儿臣进了那屋子便开始神志恍惚,那屋内定有蹊跷啊父皇!”
景琰帝听后,立刻看了一眼旁边的太监。
那公公会意,立刻小跑了出去,想来,是去查看那屋子了。
景琰帝看向一旁哭哭啼啼个不停的常文书,和一脸悲愤的常柏,说道:“常爱卿,朕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只是不知,常小姐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常文书听后哭道:“是一个宫女过来,对小雨说,父亲吃醉了酒有些不舒服。正在虔阳殿休息,让小女过去照顾一下,小女这才去了那里,可小女进去以后并未看见父亲的身影,小女许是多喝了几杯果酒,便觉得有些乏困,就睡了过去,谁知醒来以后醒来以后就”
“呜呜呜”,说着常文书便呜呜的哭了出来,倒当真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穆绍传听后气得直咬牙。
与自己发生了这样的事,倒还委屈她了?
这京城之中多少女子想攀上皇子府,他都还不屑一顾!
今日若不知是哪里出了错,她一个大理寺卿的女儿,能入得了他的眼?
常文书,连给自己做庶妃的资格都没有!
穆绍传这么想的,可常文书
与他想的却是全然不同!
她堂堂嫡女,自然不会给人当妾,她也是心高气傲,被人宠到大的,在常文书的眼里,自己做皇子正妃也绝对是绰绰有余的!
其实一个三品朝臣的女儿,想嫁入皇子府做正妃,简直是天方夜谭!
正妃之位历来是皇子最大的助力和筹码,哪会给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卿!
只是无奈,常文书自小被人捧惯了,总觉得一切最好的都应该是自己的。
嫁入皇子府做正妃她是完全担的起的,只是这穆绍传太过粗鲁,到现在,自己还如火灼般的疼痛,酸乏不已。
现在在常文书的心里,认定了穆绍传就是看上了她!
是穆绍传喜欢自己,却又怕自己会不同意嫁给他,才会用这等拙劣的手段,将生米煮成熟饭逼迫于她的。
可穆绍传太过心急,纵使她未经历过这些,也知绝非她这般筋疲力尽。
一想到此处,常文书便气不打一处来。
她能理解穆绍传想要占有自己的心情,可纵使穆绍传对自己情根深种,也不该这般迫不及待,粗鲁野蛮啊!
如此说来,她便非要折腾他一番,给他些教训才能嫁给他。
不得不说,常文书这想法真是
特别的奇葩!
而此时,那搜查虔阳殿的太监回来了,对景琰帝恭敬道:“陛下,奴才已经和张太医里里外外的搜过了虔阳殿,并未找到任何催情之物!”
此话一出,穆绍传震惊不已!
怎么可能!
那香是他派人点燃的,就是怕叶倾嫣会拼死抵抗而招来宫人。
他进屋的时候明明还在的!
而眼下那香定然已经燃尽,可总归能寻到灰烬,他只要顺势说自己是中了之药,父皇就定会认为是有人设计了自己!
先将自己引去虔阳殿,让自己中了催情药,他才会对常文书作出这等事情的!
到时,自己就会立刻变成受害者,此事他自然也就豪无过错。
只是
怎么会!
那香怎么会没有了呢!
他震惊道:“李公公可仔细搜过了?本殿迷糊之际,好似在桌案上看到过一个香炉正冒着青烟”。
那香炉他进去时还看见的!
那公公却是摇摇头道:“回七殿下,奴婢并未在屋内看到任何香炉,更是未找到任何催情香的痕迹”。
这话无异于雪上加霜了。
“怎么会!”穆绍传惊讶道。
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立刻跪下说道:“父皇,儿臣进了那房间后便觉得难受,而后便失去了神志,儿臣绝无半句假话啊!请父皇相信儿臣!”
只是此时,这些话着实显得有些无力了。
景琰帝脸色阴沉道:“出事之后禁卫军便封锁了虔阳殿,你觉得,还有人能进的去?”
在禁卫军团团包围之下,想进入虔阳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别说是人了,便就是一只苍蝇都会被发现!
“父皇!”穆绍传大急。
父皇的意思分明是不相信自己!
同一时间。
宫宴之上,各府的人都已经纷纷离开,袁巧悦离开之时跑到叶倾嫣的身边,担忧道:“嫣儿,你无事吧?方才那宫女叫你作甚?”
叶倾嫣颔首道:“无事,表姐放心吧!”
随后她心思一动,说道:“倒是多亏了八殿下我才安然无恙,表姐得空了便替我多谢谢他吧”。
袁巧悦听后突然想起那日之事,顿时有些心虚。
近日来,八殿下也不知怎么了,有事无事的便叫她去‘商议要事!’
虽并未对她做出什么出格之举,可真叫自己是有些怕他了。
“我我知道了!我先随祖父回去了,嫣儿你自己小心些!”袁巧悦眼神游离,真怕叶倾嫣看出什么端倪,便逃跑似的逃离了大殿。
叶倾嫣见此唇角微扬。
看来她这表姐,对穆渊的心思也是不简单呢!
出了皇宫,默溟眨了眨眼睛看向叶倾嫣,说道:“少主子,您又骗袁小姐啊!”
这袁巧悦也是好骗,少主说什么便信什么,当真是被卖了都不知道。
今日穆渊直接被她劝走,哪有出了什么力?
还不是她扮成宫女去将常文书引来的!
而后又是她潜进虔阳殿,将那香炉偷出来的!
可眼下到好,功劳都变成那穆渊的了。
叶倾嫣笑而不语。
默溟又是说道:“少主,今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此事到底是宁贵妃所为,还是穆绍传所为啊?”
将少主引去的那丫鬟,不是自称宁贵妃宫里的人么?
怎么来的人,却变成了穆绍传?
叶倾嫣道:“皆是穆绍传一人所为!”
默溟疑惑道:“穆绍传做的?”
叶倾嫣点点头:“那宫女也是穆绍传的人,之所以说是宁贵妃的人,自然是要祸水东引,嫁祸穆司贤!”
想来穆绍传是打算强行了自己,事后在自己醒来之前就离开的。
如此说来,自己被宁贵妃的人引去,又莫名其妙的出了这样的事,自然会将所有的事情归咎到宁贵妃身上,认为是宁贵妃或者是穆司贤设计了自己。
自己若真的中计,被毁了青白,事后又哪里敢闹的人尽皆知,便也只能忍气吞声的隐瞒下此事。
只是自己定会与穆司贤势不两立,想尽办法报仇。
而穆绍传便可一箭双雕!
即得到了自己,又让自己与穆司贤为敌。
即便自己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可自己眼下最有利的身份,便是凌祁的和亲公主!
有了这一层身份,想在离开景琰之前扒下穆司贤的一层皮,绝非难事!
到时,穆绍传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只是穆绍传恐怕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根本就没有中计,反而还将他一军吧!
默溟听后笑道:“那穆绍传眼下的表情,定是会精彩的很!”
默溟说的不错。
皇宫,金銮殿。
常文书仍在哭哭啼啼,而穆绍传已然是明白了!
自己被算计了!
哪有那般巧合的事情,自己设计叶倾嫣,却对常文书做了这样的事,而禁卫军又好巧不巧的出现在了那里。
这一桩桩一件件,分明是刻意针对自己而来!
他根本来不及细想此事是谁所为,眼下最重要的,是怎样解决眼前的难题。
眼下父皇是铁了心不相信自己了,他再怎么解释也是徒劳,只会惹了父皇不快,倒还不如干净利落,担下此事!
想到此处,他朗声道:“父皇,儿臣敢对天发誓,儿臣真的是被冤枉的,儿臣不敢奢求父皇原谅,只是此事因儿臣的大意而起,儿臣愿意承担所有结果!还请父皇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
果然,此话一出,景琰帝的神色着实缓和了不少。
常柏听后,这一刻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只要七殿下愿意负责就好!
那一队禁卫军破门之时,书儿到底是被看到了一些。
终究是被瞧了去!
若七殿下强硬一些,态度明确,咬死他是被人暗算的,执意不娶一个这样的女子,那也是无可厚非。
到时,书儿可就真的是要去庙里当姑子了!
眼下只要七殿下愿意负责,即便只是侍妾,也是好的啊!
七皇子正妃之位常柏是想都不敢想的。
正妃之位何等重要!
别说常文书成亲之前失去了,就算她还是个完璧,而且是与七殿下情投意合,七殿下也不可能立她为妃的!
更何况七殿下显然并不喜欢书儿,能将她接入府中,眼下都已实属不易。
至于侧妃
常柏更不做打算!
皇子侧妃只有两个,哪个不是拉拢朝臣,用作夺嫡助力的。
而自己,一个三品的大理寺卿,除了审理案件,毫无其他作用。
文帮不上忙,兵权更是没有,他哪里敢占一个皇子侧妃的位置!
所以这一正二侧的妃位,常柏的确没敢肖想。
可常文书却不懂这个道理!
她听了穆绍传的话,便以为穆绍传是准备与陛下求亲,立自己为皇子正妃了!
她心中暗暗得意,同时竟还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再折腾穆绍传一番。
毕竟七殿下如此爱慕自己,不惜惹怒陛下也要在宫宴上。
方才还那般
迫不及待!
想来定是对自己成痴成迷,情根深种的。
可她才不是那种寻常女子,今日若不让穆绍传看清自己的性子,若日后他纳了几个侧妃妾室的,那几个小妖精欺负到了自己头上,还不将自己给气死!
既然七殿下娶了她为皇子妃,那日后那些侧妃庶妃的,就必定要以她马首是瞻,定不能没了规矩。
想到此处,常文书委屈道:“陛下,自古有道,尊卑有别,若殿下真要对小女负责,还望殿下日后,好好爱护小女,莫要让那些个不清不楚的女子,欺负了小女去”。
常柏听后大为震惊!
常文书这是在说什么!
穆绍传不悦的侧头,看了一眼哭的带雨梨花的常文书,心里厌恶的不行。
事情已经发生,她这般可怜兮兮的委屈模样是在做给谁看!
说来说去,还不是想在父皇面前装可怜,博个更高的位置!
简直叫人恶心!
“书儿!闭嘴!”常柏立刻大喝道。
常文书却是不明白,只委屈的看着常柏。
自己吃了这么大的亏,难道立两条规矩也不行么!
景琰帝却是没说什么,只冷声道:“传儿,你日后定不可委屈了常小姐”。
穆绍传恨的不行,却不敢多说什么,
常文书心中却是越发得意,看来陛下也十分满意自己这皇子妃呢!
日后若那些个小妖精敢骑到自己头上,她便可以来与陛下告状,砍了那些狐狸精的脑袋!
她想的正美,却听见穆绍传说道:“儿臣谨记父皇教诲,如此,儿臣便回去准备,纳常小姐为庶妃的事宜了!”
其实纳庶妃而已,一顶粉轿子从侧门接进去,又无需六礼之行,有什么好准备的,穆绍传如此说来,分明是不想再呆下去了。
他真是看常文书一眼都觉得恶心。
常柏却是松了一口气。
他虽然看得出穆绍传不喜欢常文书,可终究是纳了庶妃,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而且,日后自己多与七殿下亲近一些,在告诫常文书一番,切记贤良懂事,不可再惹怒殿下,想来时间久了,此事淡了,殿下也不会太过厌恶书儿的。
他想的很好,可常文书也得是那块料啊!
常文书在听到了穆绍传的话后,整个人如遭雷劈的愣在了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穆绍传。
七殿下说
庶妃?
庶妃!
庶妃是个什么东西!
殿下莫不是说错了?
常文书想都未想就惊叫出声:“庶妃?!”
这一声,着实吓了常柏和穆绍传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