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严府斩首的前一日。
入夜。
这一夜,不知为何,刑部天牢不似往常那般嘈杂,往日里受刑的叫喊声、喊冤声此起彼伏,今日却是安静的可怕。
深夜里,天牢之中寂静一片,仿佛没有人一般,落针可闻。
子时的京城如死寂一般的安静,更深露重,有些烟雾缭绕之感,叶倾嫣一袭黑衣,披着大氅从远处走来,墨发如瀑,一双眸子却是亮如星辰。
她缓缓走到了刑部门口,看都未看两边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官兵,便直径走进了刑部天牢。
天牢之中,只有叶倾嫣的脚步声,却也是很轻,很轻。
叶倾嫣走到严府所在的牢房,右手微动,一颗小石子不偏不倚的打在了严夫人的闻冲穴上,严夫人立刻便醒了过来。
她悠悠转醒,睁开眼睛,才想起自己在天牢之中,却发现严府的其他人全部都‘睡着了’,就连这两日来疯疯癫癫的严梦淇也安静的躺在那里。
严夫人立刻感觉出不对,轻声喊道:“淇儿?明儿?徐姨娘?”
“严夫人不必叫了,她们是听不到的”,叶倾嫣丹唇微启,声音却如寒冰三尺,令人不寒而栗。
严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一惊,这才看见,牢门前竟是站着一人,一身黑衣着实吓人。
“啊!”她惊呼出声,在安静的天牢之中显得格外突兀。
“你…你是谁?”严夫人惊恐道。
“严夫人怕是不记得我了,我叫叶倾嫣!”叶倾嫣缓缓说道。
严夫人听后上前一步,看着叶倾嫣道:“叶倾嫣?叶府那个刚刚回京的嫡女?你…你为何来这里?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随后严夫人竟是有些激动道:“你是来救我们的么?叶兰雪杀死原儿的事情我不追究了,你让叶丞相想想办法,救我们出去好不好?我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叶倾嫣勾唇:“我自然相信严夫人什么都不知道”。
严夫人听后立刻头如捣蒜:“叶小姐,我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你快叫叶丞相把我和淇儿明儿救出去吧!”
严府有三个嫡出,严原,严明,严梦淇。
剩下的那些个姨娘小妾,她自然是不会管的。
严夫人眼中充满了希望,却是听见叶倾嫣说道:“只是,本就是我将你们设计进来的,又怎会再救你们出去呢!”
严夫人顿时愣住。
“你…你说什么?”严夫人问道。
“严夫人贵人多忘事,想来是忘记我大舅舅了吧”,叶倾嫣盯着严夫人说道。
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可那双眸子仿佛毒舌一般锁在了严夫人的身上。
严夫人被她看的浑身紧绷:“你…你大舅舅与我何…”
声音嘎然而止!
随后严夫人惊恐的看着叶倾嫣。
她想起来了!
叶倾嫣的母家正是将军府!
七年前,皇宫入了刺客,禁卫军全力追捕,一路追到城西的树林之中,却是看见了在树林中的袁蓝!
袁府嫡子,袁曲画的同胞哥哥!
袁蓝手拿着长剑,被禁卫军当场抓住,而不远处,是被扔掉的一身黑衣,正是那刺客的!
而袁蓝手上的长剑,也是刺客所拿的那一柄,上面还印有青原的图腾。
当时许多人却是相信袁蓝的,毕竟袁将军曾为景琰立下汗马功劳,而且在朝中权势稳固,颇得陛下信任,根本没有通敌卖国的必要。
袁蓝一再喊冤,刑部奉旨查案,却最终定下了严原与青原私通的罪名。
原因是禁卫军在树林之中,还找到了另一个人,一个证人!
那是个十三岁的男孩,正是严原!
凭当日严原的证词,他亲眼所见袁蓝在树林中脱下了黑色的外衫扔下。
情况急转而下,众人对严原的话深信不疑的,毕竟严府这大公子还小,而且严府与袁府从无过节,严原根本没有说谎的理由。
所以当时严撤身为刑部尚书,很快便定下了原蓝的罪,仅三日袁蓝就被斩首,袁耽也从骠骑大将军被贬为了辅国将军。
虽然品级只降了一级,可袁府在景琰帝心中的位置却是一落千丈,不再被景琰帝信任。
自此,袁府一日不如一日。
想起当年之事,严夫人脸色一阵发白,她颤抖道:“这…这不能怪我,原儿当时也只是说出实情而已”。
叶倾嫣冷声道:“哦?只是说出实情么?”
声音是无尽的冷意。
当年袁蓝是被引去那树林的,而他在树林中查看之时,却突然来了一黑衣人,将手里的长剑向他扔来,袁蓝本能的接住长剑,却见那黑衣将一套夜行衣扔在不远处,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袁蓝当时十分疑惑,这黑衣人并未有要伤他的意思,可这是什么个意思。
还未等他细细查看那长剑和不远处的夜行衣,禁卫军便来了。
而其实,这一切都被十三岁的严原尽收眼底,看了个清清楚楚。
可当他也被带回宫里时,他便一口咬定,是袁蓝脱下了夜行衣准备逃跑,那剑也是他的。
叶倾嫣冷声道:“当年大舅舅刚刚选上武状元,而第二名,正是你严夫人的嫡亲弟弟,郑卓!”
那时候,袁蓝在比武中一举中第,得下武状元之名,而第二名,正是严夫人的亲弟,郑卓。
严夫人因此几乎日日在府里咒骂袁蓝。
‘这该死的袁府,若不是袁蓝,卓儿便是第一了!’
‘若卓儿坐上武状元之位,日后仕途不可限量,郑府便可更上一层楼’。
每每这样的话语传到严原的耳朵里,他便也跟着讨厌袁府,恨上了袁蓝。
所以那一次,他明知袁蓝是被冤枉的,可还是满口谎言,将白的说成了黑的。
而袁蓝被斩首之后,郑卓便坐上了武状元之位。
严夫人听后眼神闪躲道:“那又怎样,是袁蓝自己通敌才弄丢了武状元之位,卓儿本就是第二,自然应该顶替上去的!”
严夫人脚下有些发软,心里更是怕得要命。
这些事情,叶倾嫣不可能知道。
那一日,原儿和老爷从宫里回来,老爷便厉声的问道:“原儿,你看到的,当真如在陛下面前所说的么?”
严原却是欣喜若狂,高兴道:“爹爹,娘,小舅舅能当上武状元了!”
严撤怒道:“混账!我问你,你今日说的是不是实话!”
严原吓了一跳,立刻躲在了严夫人身后,怯懦道:“爹,孩儿…孩儿…”
严夫人见此不高兴了:“老爷,你这是作何?原儿,来,告诉娘,怎么回事?”
严原这才说道:“那袁蓝是冤枉的,我看见一个黑衣男子将手里的剑扔给他的,可他挡了小舅舅的路,他该死!”
严撤听后大怒道:“愚蠢!”
严原一缩脖子,有些害怕的看着严撤,却听见严撤继续道:“说谎就要说到自己也相信这就是真的!今日我一吓你,你就说了实话,不堪大用!”
“爹…”严原不明所以。
“原儿,你记着,今日以后,事实就是袁蓝是青原的细作,无论是谁再问你此事,哪怕在亲近之人,你都不可再说出实情!”
严撤盯着严原问道:“你可明白!”
严原立刻点头道:“爹,孩儿明白了,那袁蓝就是细作,那夜行衣和剑都是他的!”
原撤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回忆过后,严夫人将有些颤抖的双手背在身后,故作镇定道:“那日原儿也只是将看到的说出来而已!”
叶倾嫣笑了,那轻笑声回荡在在天牢之中,越发让严夫人恐惧不安。
“你…你笑什么?”严夫人惊恐道。
“我笑严夫人天真!”
叶倾然猛然上前一步,吓得严夫人双腿一软,竟是直接摔倒在地。
“实情?严夫人以为,我若是未查明真想,会如此大费周折的将严家一府都关进这里么?”
严夫人跌坐在地,浑身都在颤抖。
叶倾嫣知道?
难道叶倾嫣知道了?
可单凭一个弱女子,怎能将严府害成这样?
猛然!
严夫人突然想到什么瞪大了眸子。
这样久了,天牢之中一点声音也没有,无论是狱卒还是犯人,都好像死了一般寂静,便足以说明…
这都是叶倾嫣所为!
叶倾嫣竟是有如此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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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更晚了,明天小愿还是早上发文,不过明天潇湘作者后台系统升级,据说可能会有延迟,至于什么时候能发出来,小愿也不知道,小愿先跟大家说声抱歉。
今天看到有亲亲问小愿什么时候发文,这个嘛…好像是一直没有固定时间。
大家一般几点看文?
早上七点?八点?九点?
要是没有留言,就暂定八点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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