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空从鲛人的记忆里看到,在年幼时,鲛人是去过海面的。她依稀记得出了海面后,在太阳升起的地方有一处小岛,那上面生存着很凶很凶的动物,但她不怕,那些动物都不是她的对手。

  此刻鲛人就想带着渔民游到那个小岛上。

  擎空心想,这渔民显然已经过死去多时,若鲛人真的能把他救回来,那她肚子里的崽子跑不掉就是这渔民的了。

  鲛人带着渔民从海中一跃而起,跳到了岛上。此时被她放在沙滩上的渔民实在说不上好看,在水中泡了那么长时间的身体又青又白还有些肿胀,丑的吓人。

  可鲛人却不嫌弃,她轻轻掰开渔民的嘴,从口中吐出一颗洁白发着荧光的珠子——鲛珠。

  鲛珠一吐出来鲛人漂亮的鱼鳞都变得黯淡无光起来。鲛人把珠子塞进渔民口中,又用尖利的指甲划破了自己的手腕,把血喂给了渔民。

  在鲛血冒出来的瞬间,擎空从空气中闻到了一股异香,那种十分诱人,能勾起来所有人内心深处的欲望,诱惑着人朝着这味道靠近。

  擎空心想:这血的味道如此诱人,怕是会吸引来别的东西。

  果然,鲛人鲜血的味道引起了一阵骚动,凡是能闻到这味道的生物全都渐渐靠近了这里,飞鸟走禽,野兽蛇虫,甚至海中的动物也冒出了头。

  “嘶~”鲛人拍打着鱼尾伸出利爪,威吓着所有想靠近的生物。有一个野兽不信邪,硬是要挑战一下,咆哮着就直奔鲛人而来,鲛人等野兽靠近后尾巴一拍,轻松的就将它送上了天,野兽嗷呜嗷呜乱舞着四肢朝下落时鲛人利爪一划,先前还张牙舞爪的野兽就被她给开膛破肚扔在了一旁。

  鲛人凶狠的威吓起了作用,有些动物自觉不是对手褪去了,可有些却留下了,那些能称王称霸的家伙们最有耐心了,它们在观察,在等待时机,等一个把鲛人吞食掉增强自身实力的机会。

  时间一点点流逝,留下的家伙里又走了几个,而鲛人已经划开凝固的伤口三次了。她将身体里大半的血液都喂给了渔民,严重的失血让她越来越憔悴苍白,有力的鱼尾此刻也拖在了地上。与她凄惨的模样对比,吞了鲛珠又喝了大半鲛人血的渔民面色越来越红润,就连胸口也开始有了起伏。

  终于,有几只猛兽不愿意再等下去了,咆哮着冲向鲛人,那张着利齿狰狞凶狠的模样,似要把鲛人立刻撕咬成碎片吞进肚子里。

  鲛人看了一眼明显已经活过来的渔民,往旁边滚了一圈,离渔民远了一些。教人抬起伤痕累累的手臂,可以看到那伤口已经流不出多少血了,只有零星几点血珠还能冒出来。擎空本以为鲛人是要离开,谁知道她下一秒把锋利的指甲狠狠地划到伤口上,待不多的血又流出后朝着奔过来的野兽们甩去,有些正好甩进了野兽嘴里,还有些没进去掉在地上的也被野兽迅速舔的干干净净,鲛人一边甩一边笑,不多时就见凡是舔过这鲛血的野兽全都呜呜嚎着挣扎着死去。

  擎空这才知道原来鲛人的血有毒!传闻鲛珠能生白骨肉死人,极其珍贵,这世上哪有面对生死无动于衷的人,花大价钱搜寻鲛人的比比皆是。只是鲛人稀少,且鲛珠的使用是有条件的,必须鲛人自愿才行,否则鲛珠就会变成诅咒的利器,触之即死。如今看来,鲛血有毒,而鲛珠则是解毒的。若想使用鲛珠必须配套鲛人的鲜血,只一点还不行,差不多要鲛人三分之二的血量,这就相当于以名换命了。

  渔民醒后十分感激鲛人,渔民教鲛人认字,鲛人陪渔民捕猎,渔民还给鲛人起了个名字,善水。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这小岛上度过了很快乐的一段日子。

  只是小岛上再快乐也只有两个人,渔民开始想家了,他想念家里的母亲,朋友。在记忆里擎空看到渔民和善水一起造了一条小船,船造好后善水在水中推着船前进,而渔民坐在船里告诉善水该去的方向,偶尔善水会跑到船上由渔民划船,她则在旁边甩动鱼尾泼水玩耍。饿了的时候渔民就吃水果,善水则钻回水里捕鱼吃,或者带几条渔民能生吃的鱼虾上来给他。就这样他们在海上度过了两天左右的时间,慢慢的他们看到了人烟。

  善水送渔民到这里后没再继续向前,天性让她知道应该对那里保持着距离。

  渔民怎么恳求,善水都不肯再继续往前走,渔民看了看善水又回头望了眼从小长大的地方,最后摸了摸善水的脑袋划船走了。

  渔民走后善水一头咋进水底,她还不想离开这里,她还想再看看那个人。

  善水这一等就等了一个月,就在擎空以为那个渔民不会再出现的时候他划着船出来打渔了。

  善水再看见他十分高兴,从水中一跃而起,又去海里抓了好多鱼一股脑的全扔到了渔民的船上,而渔民初时愣了下后很快反应过来,把船里直蹦跶的海鱼捡到木桶里,就像他们在海上漂泊时那样,一个扔一个捡。

  鲛人天生是靠水发财的好手,多大多珍惜的鱼只要在水里都逃不脱鲛人的手,她们还能到石头上敲鲍鱼捡珍珠。寻常人一天能赚几百文,善水却能靠着天赋赚几百两。在善水的帮助下渔民很快成为了这里的富豪,小船也换成了大船。

  渔民长相普通,但是一旦有钱那就是待嫁闺女想要的如意郎君。善水虽然没上岸,但她藏在水底听坐在船上唠嗑的人提起过无数次,于六郎家今日又有许多媒人登门啦。

  善水听了心里不高兴,藏在水里连着几天没理会渔民。

  有一天于六郎拿着一捧衣服对善水说:“我知道你最近为什么不高兴,我和我母亲说了,我有喜欢的姑娘,母亲听了很开心,说想见你。你愿意去见她吗?”

  善水听了很高兴,点点头穿上了于六郎准备好的衣裙,那衣裙很长又宽大,善水穿上后全身都被遮挡的严严实实,于六郎帮她穿好衣裙又拿出一顶帷帽给她戴上。左右看了看确定看不出异样后抱着她登上马车,带回了家。

  再接下来擎空在几段记忆里看到于六郎的母亲拗不过儿子,认下了善水,两人在母亲的见证下成了亲,过了好一段甜蜜的日子,虽然旁人认为于六郎现在有钱了,他的妻子是个哑巴又是个残疾配不上他,但于六郎心里喜欢,他们一家三口过的幸不幸福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海底下的宝贝从来都不少,少的只是能把它们拿出来的人。不巧,善水正是这样的人。

  她每次随着于六郎出海都会把水底下的珍宝带出来,或是珍稀珊瑚,或是海里沉没的商船里头的珠宝古董。善水在水下找到东西后就瞧瞧船,于六郎听见了就装作捞鱼那样把网放下去,再起网里头必然有一件让人眼热的宝贝。

  看她这么一点都不带掩饰的样子,擎空真心为他们一家捏把汗。这种事做一次两次就算了,可你们次次能用渔网打捞到掉进深海的东西,你们是觉得谁会笨到一点不怀疑。

  再后来于六郎生意越做越大,来他这里做买卖的人也越来越杂。

  杂,就代表着乱,而乱则是麻烦的开始。

  记忆再一晃,擎空看到的就是于六郎衣衫带血抱着善水往水中拼命奔逃的样子,在他们身后追赶的则是一群或手拿利刃或拿渔网的人。而于六郎的母亲早就已经死了,为了保护善水不被捉走,被眼红的众人给活活打死了。

  机缘巧合下有个人发现了于六郎发家致富的秘密,发现了善水是鲛人。一开始他们想自己藏下这个秘密,可随即知道这秘密的人越来越多。眼看着就要藏不住了,有一家人率先发难,他们请来了外边行走的,想要第一个捉住鲛人。

  可他们的行动不知怎的泄露了,其他人也知道了。知道的人都跑到于六郎家里,他们也要发财!阻拦他们的人,那就通通都是仇人!

  从善水的眼睛里,擎空看到这些面孔或多或少的有些熟悉,大多是这个渔村里的,平日里走街串巷的总会碰见,个别几个还接受过他们家的帮助。还有几个看起来十分厉害的就连善水也没看见过,但想来一定是被请来对付她的。

  但其中一个看起来痞痞的一脸小混混样的少年,擎空看着确是再眼熟不过了。

  擎空默念到:薛洋啊薛洋!真的是哪里有坏事哪里就有你啊。

  这时候的薛洋看起来似乎十三四岁,脸蛋生嫩的很。还稚嫩的肩上扛着降灾,小孩儿跟着大人看戏似的随着众人一起去追赶于六郎和善水。擎空饶有兴味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原来年纪再小点的薛洋是这样的啊。

  擎空注意到在追赶的途中很多人都动了手,唯有薛洋好像是真的来看热闹一样,动也没动。

  “善水,你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到船上了。”

  于六郎呼哧着说完擎空感觉到善水心里一松,谁知下一刻,一只长箭透过渔民左胸,箭头挂着血肉,十分猝然的出现在了视野里。

  心脏被穿透于六郎愣了愣,他低头看了善水一眼,支撑着朝前走了两步,随即身体就如崩塌的大山一样,轰然倒地。【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