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荷娘听他脱口说出荔枝,之前肯定吃过,怕不止一次,不然不会记得这么清,看一眼就知道了。赶紧拽着小儿子快回家。
柳氏拉住魏五郎,“你爹很快就有信传回来,到时候咱们就能进京找你爹了!”
“娘不是说,爹早该放榜了吗?为啥还没有信儿?”魏五郎说着就红了眼眶。
“消息从京城过来,得需要时间。”柳氏安抚他,但自己心里已经焦灼不已。尤其是白玉染竟然考中了秀才功名,如果不是使了银子,不是使了啥手段,就凭他自己在家里念了几年书能考中功名?
可她一直想不通的,魏音姑那个该死的小贱种哪里来的那么多钱?三哥在县城竟然也没有查到,她到底是哪里来的钱!要说皮蛋,她们每个月只做那几百个送到酒楼了。
一个就算一百文钱,也不可能攒下那么多钱!够盖完大院,又盖染坊,开染坊的!
她拿着衣裳到井边洗衣裳。
这个时辰早回的都开始准备做晚饭了,见到她跟她打招呼,就问起魏礼的消息,“这眼看着四月快过完了,肯定该有消息了吧?”
“你这举人娘子,马上就该成为官夫人了!”
柳氏柔婉一笑,“哪就能了!那赶考的举子千千万,就算高中了,那也要等吏部分派,不一定能分派到哪呢!”
几个面上又恭维了她一通。心里却有些不屑。魏礼到现在都没有信儿,人家不是说春闱科举二月里就考了?都俩月了,咋可能会没信儿?八成是没考中,没脸回来了!
要是没有考中回来,看柳氏她们也翻不了身了!尤其人家魏音姑,秀才娘子!住着大院,用着奴仆,又开个大染坊。可是过的富足风光的很!
魏华音也在奇怪魏礼,“难不成真的没考中,没有脸回来?”
“我让人打听了,消息还没传回来。”白玉染笑。
魏华音看他,“打听他?”
“我们总要知道他是怎么个情况,回来会怎么对付咱们!”白玉染刮她的鼻子。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魏华音沉着声。
白玉染轻笑,“那你说,魏礼要是走了狗屎运高中了呢?”
“中不了!”魏华音直接说。
白玉染揉着她的头,笑出声,“你可以先想一下嘛!”他可是费了不少功夫,让人漏了几道题给魏礼呢!
魏华音黑着小脸看着他,“我先想一下你今晚睡在地上!”
白玉染忙笑着搂住她乖乖宝儿哄了一番。
柳氏有些等不及了,又催柳成材再打听,就算没有中,也该有个消息。而且魏礼到现在都这么久了,高中了肯定会第一时间捎信回家来的。
柳成材又往衙门使钱,跟驿站往京城去的官家仆从塞了钱打听魏礼的消息。
看柳氏催的急,他也有些怀疑,回家跟爹娘商量,“我打听了很多人,说衙门没有收到邸报,就是没有中。可就算落榜,也该回家来,早该到了家了!如果不是出了啥事儿”
“别瞎胡说!不可能会出啥事儿的!不然你妹妹带着几个孩子,以后可咋办!”柳赵氏不让他说不好的。
柳氏咬着唇,“我心里越来越不安。老是做梦,梦见他竟然没中!还梦见他中了,又娶了别的女人!”
“不会的!你为他做了那么多,伺候那么多年,临行他不是发誓诅咒,中了第一时间报消息回来?乡试那会,不是早早传了信儿!”柳赵氏拉住她安抚道。
“所以我说,要是中了,衙门那边肯定都有信儿!”柳成材说着看向柳氏。
柳氏攥着拳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她的全部所有都压在魏礼身上,连女儿的亲事也赔上了,给他拿了二百多两银子出门的,事事都为他打算好,面面俱到了。他要是考不中她不接受!
柳成材说她,“妹妹也做个心理准备,这科考本来就难。更何况是考进士!多的是考到五六十还下场的人!”
“可魏礼已经快四十了!年逾不惑了!再不中,我我一辈子毁在这,柔娘的一生也完了!五郎以后也没有出路了!”柳氏攥着手,两眼腥红。
“那现在只能再等消息了!”柳成材抿着嘴道。
柳氏抬头,“三哥!我想让你去一趟京城!去找魏礼!看他究竟是落榜了,还是中了变心了!”
“他一个快四十的老男人了,也不可能了!”柳成材忙宽慰她,“只是去京城的事却是不容易的。”不光要有银子,他自己一个人上路也不行,还得找商队或者商船跟着他们。
“三哥来回一趟需要多少银子,我这里给你!”陈老爷给的三百两银子,柳氏留了不少,以防退路,也防着给魏礼银子拿多了,他在外胡混。
柳成材看她出银子,他娘也请求,就点头,“那我就找找路子,去京城一趟!”
柳氏给他拿了五十两银子,又准备了干粮,让魏二郎和他一块,送他们出发。
这边染坊落成。
三房送了一筐青梅之后,魏华音让白玉染给他们补了合约。
赵氏也老实了,再不敢提进染坊的话,也不敢再说啥染坊也有他们家一份。
魏华音做上新一批皮蛋,这会多加了两百个,五百个。
看各色花儿开的争妍斗奇,采了不少,不仅做了一堆的纯露,给翠姑,给魏嫂子,小贵娘和春荷她们。给玉姑送去一堆。
魏华玉夜里着凉有些咳嗽,魏华音听说,又摘了一筐紫玉兰,加了些草药做成纯露,让钟叔捎过去,叫玉姑直接喝。
吃饭都顾不上,魏华玉就把纯露拿到摊位上,得空或者咳嗽,过会就喝上两口。
有人闻见香味儿,问她喝的是鲜花草药做的纯露,喝了治咳嗽风寒,还美容养颜,口齿生香,纷纷打听哪买的,也要跟着买。
魏华玉一脸自豪,“是我妹妹自己做的!”
陈维仁听到,不叫镇上的大夫给他看,非说去找顾大夫,他的医术好,跑到顾家村来。
看着新落成的大染坊,还跟吴家合伙的,怒恨的咬牙咒骂白玉染,“拿音姑的钱,还故意找上吴家跟我们作对!”
找上吴家是魏华音找的,就是要和陈家顶起来。如今魏华音变成香的,那错都是别人的!都是白玉染!
长富问,“少爷!我们是去她家大院?还是去顾大夫家?”
“废话!当然是先去顾大夫家!他肯定没有卖的!到时候再去找音姑!”陈维仁骂了他一句,催促他赶车快走。
顾大夫听他要啥鲜花纯露,还能止咳的鲜花纯露,“没有那个!”
卫氏刚从外面抱着两瓶纯露回来,魏华音给的。
陈维仁一看那个瓶子,“你这是哪来的?”
卫氏冷眼瞥他,“亲戚给的!”
陈维仁认出了瓶子和魏华玉拿着喝的瓶子一样,她这肯定刚从音姑那拿来的,转身就出去,到大院来叫门。
钟叔没在家,小斑马来开的门。
陈维仁不等通报,直接硬是推开门进来。
“你不能进来!你不能乱闯!这是我们家!你要等着通报!”小斑马气的小脸张红。
可他人小,长富一个就制住了他,“你别嚷嚷了!我们是来买东西的!”
陈维仁看着清雅精致又不失大气的院落,摆了下手,“给他几个赏钱!”
长富就抓了一把大钱给小斑马。
小斑马不要,急忙跑过去喊人,“奶奶!奶奶!有人闯进来!是那个坏人!姓陈的坏人!”
祝妈妈一听急忙跑出来。
陈维仁已经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看小池塘里引的还是活水,清澈透亮,水里养的锦鲤游在空中一般,连几条草鱼鲤鱼都一清二楚。
广厦这边四面只有柱子,没有封墙,挂的珠帘也全都卷着,只有麻布绣花的门帘垂下半截。里面的矮桌上还摆着笔墨和书本。
院子合适的位子都摆着花草绿植,清雅又温馨。
堂屋门关着,但看高耸的四扇雕花门,和院子的布置,也知道屋里肯定不会差了。竟然是比他家还要雅致。
祝妈妈急急跑过来,怒瞪着眼,“陈维仁!你敢来我们家!”
陈维仁看她气势汹汹的,“我只是来买个东西!并不是来干啥的!买完就走!”
“我们家没有你要的东西!”祝妈妈绝对道。
陈维仁直接说,“我都已经打听过了,还看见有人抱了两瓶子回去。治咳嗽的纯露!就是你们家做的!”
“不卖!!有也不卖给你!”祝妈妈怒着赶人,“你们擅闯民宅,再不出去,我可就拿扫帚了!”
“你这婆子好不讲理!我们好好地过来买东西,你们卖了东西,我们又不是不给钱!拿了东西我们不就走了!”长富指着她训。
“哼!你们想得美!再不走我真不客气了!”祝妈妈怒喝。
陈维仁就不走,而且他看到魏华音走了过来。
魏华音冷步走来,“不想被拎出去,就马上离开我家!”
陈维仁忙声解释,“音姑!我是来买纯露的!我咳嗽了!我风寒了!那个纯露,我买了立马就走!”
魏华音目光冷凝含冰,“陈维仁!不想被抬出去,立刻滚!”
陈维仁还要再说,“音姑我”
“拿铁锹!”魏华音冷声吩咐。
她身后跟来的钟婶立马转身就去拿铁锹,没在外面找到大铁锹,直接拿了个竹竿。
祝妈妈拿了个扫帚。
“打!”魏华音沉声道。
两人上去就打。
祝妈妈直接没客气,一扫帚狠狠打上去。
“啊”陈维仁没想到,竟然一点都不客气,上来就打,急忙跳脚躲,“不是你说的,我好歹还是你妹夫!你这是见死不救,还对我出手!”
这边闹的动静,叫魏嫂子几个听见,也都放下手里的活赶过来。一看是陈维仁主仆,竟然进了院子,张口闭口音姑的,顿时都怒了,“这个狗杂碎!竟然敢闯到这来!把他打出去!”
魏嫂子几个一点不含糊,翠姑手里还拿着笤帚,上去就打。
陈维仁被她们围攻,无处可躲,只能往外跑。
村里人看见,忍不住过来瞧热闹,“这不是陈维仁吗?”
“就是啊!他咋来这了!被打出来了!”
“换成是谁都打他出来!之前退了亲,现在看人家音姑变美了又不甘心,过来肯定没好事儿!”
陈维仁栽在地上,魏华音又给长富补了一脚,“滚!”
“你你怎么能跟白二郎那个无赖不要脸学坏!?”陈维仁不忍说她做的坏,就说她跟白玉染学的。
“你怕是忘了挨打的事儿!我本来就不是好人!”魏华音冷声道。
陈维仁已经自动忽略了,听她这么说自己,还辩解,“那是你中毒了!你现在已经解毒了!”
“滚!”魏华音懒的再多掰扯一句,直接转身回去。
祝妈妈和钟婶呸了一声,关上大门。
翠姑也跟着狠狠呸了一口,“不要脸!找你的小妾去!”
大门咣当关上,陈维仁没有买到他想要的东西,还被打出来,一身狼狈,丢了人,气的爬上马车,喊长富走。
有人得知陈维仁来买啥鲜花做的纯露,都不以为然,就认为他是来找魏华音的,不过是弄个啥借口。
陈维仁是借口,但主要是想弄两瓶纯露放着,她做的东西,那他也有了!之前也送过他荷包手帕,只可惜他嫌恶的厉害,让人烧了,一样她的东西都没有。
他这跑到大院这来买啥纯露的事儿,很快就有人告诉柳氏告诉魏柔娘。
魏柔娘着急等着魏礼的消息,家里魏二郎也跟着去了,只剩下娘仨,别人那说话的明显故意来说的,她忍!只要爹高中,她就是官家小姐!陈维仁就必须得退亲!
柳氏想现在就直接先退掉亲事,免得魏礼高中之后,陈家咬着她们不放,威逼着柔娘去做妾!就算是做平妻,也不能嫁个商户,还给陈维仁那种货色!
借着这个事儿,她又上柳家,希望柳满营和哥哥们出头,把亲事退掉。
但柳满营和柳赵氏都不支持。
“凤云啊!柔娘的亲事都已经这样了,要是魏礼没中,退掉亲事,还有人落井下石,专盯着你们,哪还能找到更好的?”柳赵氏劝她。那陈家和郑家接了亲,生意铺的更大了,一年挣几万两银子啊!
“那陈维仁现在眼里只有魏音姑那个小贱种!借着机会明目张胆的跑去找她!连之前挨骂挨打的都帮着她找借口,说她中毒了!他根本就认定是我给那个小贱种下的毒!柔娘嫁过去,还只是个妾室,哪有好日子过!就算找个不富的做正妻!也不做他一个商户小妾!”柳氏怒恨的咬牙。
柳满营皱着眉,“那是陈家要是暴出来,又改咋办?”
“没有人知道!陈家要是敢说,就是故意毁人名声!”柳氏怒道。
“魏音姑她们不是都知道?”柳满营认为魏华音她们之所以没有暴露,往外传,就是握着把柄,等到合适的时机暴出来,给人致命一击,就像毒蛇一样!
柳氏也同样担心这个,“可柔娘名声要是不好了,她们也好不了!她们想要联合害人,到时候我也不会让她得逞!”
“要是退亲惹怒陈家,那陈维仁只怕朝魏音姑示好,也会借机毁柔娘的名声!”柳满营直接说。
柳氏半天不说话了。
“先等消息吧!到京城也没有太远,要不了一个月就有信儿了!”柳满营劝她回去,再忍忍。
柳赵氏也柔声劝她,“我知道你不甘心柔娘嫁个商户做小,不过事儿在这逼着,也是没有办法的!你先再忍忍!魏礼高中的消息传回来,陈家也不敢也没有那个脸让柔娘做小!”
“如果没中呢?”柳氏问出这句在她心里徘徊无数遍,却坚决不愿提起的话。
“如果真没中,那柔娘也是举人的女儿。嫁去陈家,她温柔小意的伺候着,陈维仁之前就喜欢她,早晚把他的心拉回!还怕过不好!?”柳满营说她。
柳氏好一会没吭声,死死攥着拳头回了家。
走了顾家村这边的路,看着清源河边上的大染坊,和顾家村头那一大片的大院,心里恨火汹汹,死死掐住手心。
魏华音从染坊回家,远远碰见她。
柳氏一看到她,眼中的恨毒就忍不住。看她蹁跹窈窕,一身水绿色绣花裙,蓝紫色半壁,娇美绝色,纯真无害,身边还跟着两个下人,一副富家少奶奶做派,实在恼恨,咬着牙快步走过去。
魏华音冷眼收回目光。
“少奶奶!她这些天跑柳家可勤快了,肯定又在琢磨啥坏事儿!”祝妈妈说,让她警惕着些。
“魏礼一直没消息,她现在没空对付我!”魏华音沉道。
白玉染从外面回来,拿到了从京城来的,关于魏礼的消息,“音宝儿!想不想看看!”
看那信封已经被他拆过,魏华音挑眉,“没中?”
白玉染笑起来,“错了!”
“中了?”魏华音拧眉。柳氏那个毒妇岂不得尝所愿?
“也错了!”白玉染笑着卖关子,“你猜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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