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声音清脆悦耳,两只酒杯碰撞在一起,撞的杯中酒液微漾,也撞碎了萧晋心中最后一点希望。看着仰脖饮酒的魔术师,他的眼中有怎么都掩饰不住的浓浓隐痛。
“怎么?这不是萧先生最喜欢的威士忌牌子么?”魔术师喝过酒诧异地问,“还是说,你的自尊心已经强烈到宁愿放弃这次与董初瑶相见的机会,也要向我讨个公道?”
“自尊心算什么?”萧晋笑了,将整杯酒一口灌进肚里,呲牙说,“早在七八年前,我就已经知道,男人在女人面前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自尊心。”
“嗯,这是男女之间相处最大的秘诀,”魔术师煞有介事的点头,“萧先生不愧是名头响彻京城的浪子班头。”
言罢,她放下酒杯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套机场工作人员的制服和证件牌摊在床上,“这是你的身份,保洁员,没有故意恶作剧整你的意思,主要是保洁推着车子或者垃圾桶不会让人怀疑,毕竟你还是要带一个胖老头离开的。至于怎么进入机场内部,以你的能力,就不需要我帮你了吧?!”
萧晋没有说什么,直接就旁若无人的脱去外衣换上了那套制服。
“真是太合适了!”魔术师歪头看着他笑,“没想到你普通的相貌在这方面倒是最大的优势,长得越大众,就越容易在人群中隐身。当然,你的身材很棒,既足够强壮,又不像肌肉男那么恶心,非常完美,是我的菜。”
说话间,她又拿起放在床头的包,掏出一个圆盒,打开盒盖从里面抹了些浅褐色的膏状物到手上,然后走到萧晋面前又道:“不过可惜的是,你这张并不帅气的脸在夷州的受关注度太高了,还是得稍加改变才行。现在我要给你化妆了,你不介意吧?!”
萧晋定定地看着她,依然不说话。
魔术师耸耸肩,用手指沾着膏体开始在他脸上涂抹起来。
约莫五分钟后,魔术师搓了搓手,又从包里拿出一撇小胡子贴在他的唇上,退后一步,满意地说:“不错,虽然熟悉的人依然还是能把你认出来,但监控探头的清晰度是肯定不行的,现在你就是一名光荣的机场保洁员了……”低头瞅瞅萧晋胸前的证件牌,接着道:“陈嘉耀先生。”
萧晋转身来到卫生间,看到镜子里面的自己,眉毛便高高挑起。他的长相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肤色变得黝黑粗糙了些,眼角多了几条细纹,再加上一撇夹杂着灰色的胡子,仿佛整个人一下子就苍老了将近二十岁,变成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大叔,而且还是饱经生活风霜折磨的那种。
巧合的是,他此时的眼里还残存着一丝痛苦,若是光芒再黯淡一些,看上去就更加的像一个人生已经过半、未来毫无希望可言的社会底层中年大叔了。
“你的化妆技术真的很棒,有没有秘笈什么的?送我一本吧!”走出卫生间,他对魔术师说。
魔术师摇头:“没有秘笈,但我可以现写一本,写完了送你。”
“谢谢!”萧晋很认真的点头。
九点十五分,飞机准时降落在夷北机场跑道,经过一段时间的滑行之后,停靠在廊桥旁边。
头等舱的客人是享有优先权的,经济舱还没有接到可以下机的通知,美丽的空姐已经恭敬站在门口,对每一位经过的头等舱客人鞠躬施礼了。
雅塔利亚·巴兰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公文箱,跟在三名负责护送他的人身后慢慢向舱门走去,在他的后面还有两人,目光都犀利如鹰隼一般。
这时,一名身段儿曼妙的金发女郎好像遇到了麻烦,她的皮包带挂到了行李架里的某个地方,拽了几下没拽动,最后猛地一使力,皮包倒是拿出来了,可她的人也因为惯性站立不稳向后倒去。
几乎是下意识的,巴兰伸臂抱住了她。女郎笑靥如花的向他道谢,还很热情的拥抱了他一下。前后那五人都没有发现这女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所以就没有阻拦,只是催促巴兰尽快下机。
尽管巴兰很不开心,但还是乖乖的与女郎告别,走出舱门进了廊桥。
整段廊桥全长也就大概三十多米的样子,一行六人刚刚走完进入机场大厅,巴兰圆滚滚的肚子里就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响声,他的脸也瞬间苍白,抬眼望见前方十几米远就是卫生间,把公文箱随手往身旁人怀里一塞,便快跑了过去。
护送他的人见状大惊,忙紧紧跟上,在巴兰进卫生间之前将他拦住。
“该死的,你们要干什么?我连解决个人问题的自由都没有了吗?”巴兰操着他犹如火星语一般的法式英语破口大骂。
“巴兰先生,我们对您的人身安全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请您配合!”五人中的领头者冷冷怼了他一句,然后朝两名手下打了个眼色。
那两人立刻便走进了卫生间,先是大体扫视了一遍各个角落,然后又一个接一个的查验了坐便隔间,确定没有任何可疑之后,阴冷的目光就盯在了唯一一名正在撒尿的旅客身上。
那旅客似乎憋了挺长时间,一泡尿还没撒完,但被他俩盯得心里实在发毛的厉害,只能使使劲儿把最后一点给憋回去,提好裤子小声骂句“神经病”,匆匆跑了出去。
那两人这才走出卫生间,向上司点头示意。不等领头的发话,巴兰就咕哝着旁人听不清的话冲了进去。领头的撇撇嘴,摆手让手下们散开,而他本人则就靠在卫生间外的墙上,抱着双臂仔细审视每一个走过眼前的旅人。
不远处,一名保洁人员正开着电动的清洁车来回慢悠悠的吸尘拖地,他随便打量了几眼就不再关注。太普通了,世界上大部分的清洁工都是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枯燥的工作本身就毫无激情可言,再加上此时已经快要晚上九点半,要是还有好奇心四处乱瞅,那才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