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儿还有个好东西呢。”室内昏黄, 红色的纱帐摇曳。
裴然修长的指白皙如瓷器,他勾住红丝带一点点的绕在自己指间,瞥了眼已经逃得很远的尤念, 他勾着嘴角笑容动人。
尤念觉得这间红色系的情侣套房简直就像囚笼, 跌跌撞撞的跑到沙发处时, 她警惕的往后一看。
这一看不要紧,在看到裴然手中的红丝带时, 她吓得险些腿软。
尤念不明白这里明明是情侣套房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身子往沙发处一靠再靠,她很怕裴然会过来抓她, 然而那位大少爷却只是懒洋洋的侧靠在床上,散漫的扯着红丝带,眸中戏谑浅淡。
“裴然”
尤念这才反应过来他一直在逗弄她, 抓起沙发上的桃心抱枕向他砸去,她有些恼意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裴然侧头很轻松避开砸过来的抱枕,见她是真的生气了,他终于松开红丝带从床上站了起来。
“其实呢,我什么也不想干。”几步走到尤念面前,裴然手臂撑在沙发上, 将人困在了自己怀中。
俯身快速的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裴然按了按尤念微肿的眼睛,语气仍旧没什么太大的起伏道“记住我现在的坏,你可以恼我也可以闹我,但不要在想刚才的事情了, 明白吗”
他指的事情,自然是刚才断了电的黑暗公寓。
尤念有些诧异的抬眸,神情多了抹不自然“原来你都看出来了呀。”
尤念随着裴然从公寓中出来后,虽然情绪看似恢复了正常,但她不过是做给裴然看不想让他担心,其实她心中产生的恐慌并没有完全消除。
刚刚在车上的时候,她装作是在看窗外的街景,其实她是在发呆。在黑暗中心脏砰砰剧烈跳动的感觉实在太疼痛,但最让她痛苦的还是脑海中似有非无的记忆。
她有种强烈的直觉,自己失忆前一定有什么特别可怕的记忆。让她不敢想也不能想,哪怕如今她已经失忆了,然而因为那段记忆而产生的后遗症这具身体依旧记得清晰,很多时候,身体比大脑反应的还要快。
“又在发呆了。”
裴然轻敲她的额头示意她回神,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呆。
“我说,不准再想了,听到没有”裴然想和她亲密是真的,但他刚才的那一系列举动,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分散她的注意力,让她忘记之前的事情。
尤念如今才看出来他的意图,原本的气恼被愧疚与感动填满,她伸手抓住裴然的衣服,仰头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感谢。
“好,我不想了。”尤念眨了下眼睛,看着自己面前的男人。
他是真的好看,五官俊美双眸深邃。尤念的目光落在他弧度微弯的薄唇上,在红暖的灯光下,他漂亮的眼睛中印入一层惑人的红光,薄唇也比以前艳丽了一些。
人的好看分为很多种,而裴然偏偏是属于最危险的攻击型颜杀。
大多数的时候,尤念因他迫人的气息都不太敢看他,可这会儿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男人很温柔,心中若有了他一席之地就会自动美化他所有的缺点,尤念看着看着,忽然就好想亲亲他了。
“裴然”他并不是个会直接表达关心的人,如果看不懂他,他的温柔体贴时常会被人误会成恶劣暴戾。
想到他这些时日对自己的照顾,尤念说不出什么感谢他的话来,于是她将胳膊勾在了他的脖子上,一点点的靠近他。
裴然呼吸一滞,立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她凑过来。
嗡
嗡
丢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满屋子的温馨泡泡被这声音戳破,尤念清醒了大半,微睁开眼睛想要退缩了。
“别管它。”裴然手臂环在了她的腰身上,他已经看出尤念想干什么了。
微微低头主动向她靠近了一分,裴然嗓音撩撩沉沉。尤念刚才是被气氛煽动才会这么大胆,这会儿看着主动凑过来的脸,她无措间只能踮脚在他唇上碰了一下,裴然不满意,让她重新亲。
“你快接电话,或许是有什么急事找你。”
手机的震动一直都没停过,中途停止过一两秒接着又重新震动,在这安静的屋子中十分突兀。
裴然皱了皱眉,垂眸掩盖住眼底的暗色。他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哪怕手机响个不停,他仍旧抱着尤念不放“再亲我一下。”
“再亲我一下我就接电话。”
尤念无奈,抱住他的脖子本想碰一下就离开,谁知裴然忽然将她抵在沙发上反客为主,亲的急促又强势。
“唔”尤念一口气没喘上来,她发现裴然霸道强势的时候根本就让人无力招架。
他好像是想吃了她般,吸吮的力道又重又疼,仅短暂几秒尤念的唇瓣就被他亲的殷红,感受到怀中人似是承受不住了,他微微松开她趴在她项窝间平复了下呼吸,低沉沉地笑道“我的小念念总是这么可口。”
总是让他欲罢不能。
此时,桌子上的手机已经震动停止、停止震动如此反复了数遍。
“”
打来电话的人是在静轩吃饭的朋友,如果不是静轩出了大事,他也不会一直给裴然打电话。
裴然接电话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看,等他打完电话,脸色就可以用阴沉来形容了。
趁着裴然打电话的时候,尤念走到床边扯了扯床上的红丝带,她没去听裴然说了些什么,只看到他将电话挂断后,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是出什么事了吗”尤念见他面无表情的,一时也不敢过去。
此时两人一个人坐在床上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听到尤念的声音,裴然的目光从手机上收回,手撑在下巴上眯了眯眸子,没有说话。
“裴然”周围的空气正在一点点凝固,尤念总感觉他是生气了。虽然他不是因她而生气,但他这样看着也挺吓人的。
裴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才重新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他话语简洁,三言两语就交待完想要说的话,这次尤念认真听了下,不由开口道“你是要出去了吗”
“嗯,是要出去。”刚才的阴沉只是刹那间,在重新面对尤念的时候,他又恢复了之前的神情。
裴然的手放在沙发扶手上敲了敲,见尤念还在看着自己,思索了一下才解释道“静轩出了些事情,我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处理完。”
他知道尤念折腾了一晚上肯定很累了,所以这次他询问了她的意思“你可以跟着我一起去,到时候还是住在我们之前的那间房,也可以留在这里先休息,我处理完事情就会回来陪你。”
尤念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间屋子呢,所以她没有犹豫,想也不想就选择了第一种提议,裴然微微扬了下眉,只顿了一下就笑着说道“这么粘着我呀”
尤念睁大双眸看他,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了,现在走。”静轩的事情容不得耽误,虽说那里如今不一定比这里安全,但裴然还是喜欢将尤念放在自己身边亲自看着。
尤念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忘了自己手上还抓着红丝带,刚才她看着裴然心情不好一时紧张就不停地搅着手中的东西,搅着搅着不知道怎么就在手腕上打了个死结,她刚站起来时被扯了一下,手腕吃痛,又跌回来了床上。
“怎么了”裴然都走到门口了,听到尤念叫疼,以为这小蠢蛋又撞到哪里了。
回头他就见尤念趴伏在床上按住了手腕,从他的角度看去床铺上满目的红,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没事,我马上过去”尤念真是要被自己蠢哭了。
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撞墙傻掉的小鸡仔,都不用猎人打开牢笼,自己就主动钻了进去。
她生怕被裴然发现,一边回应着他一边焦急去扯手腕上的丝带,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缠上的,左一圈右一圈将自己手腕绑的死死的,缠的时候容易如今解都解不开,而且她被缠住的还是右手,简直是雪上加霜。
“你在床上磨蹭什么呢”裴然侧靠在门框上,等了几秒仍没见她起来。
也不知道她在摆弄什么东西,胳膊动来动去像是在扯什么东西,裴然微微眯眸,察觉到不对劲儿后马上就走了过去。
“啊”尤念扯到投入,被忽然出现的一只大手吓了一跳。
不知什么时候裴然走到了她的身边,他倾身握住尤念的左手,捏住往外一拉,尤念被丝带缠住的右手腕猝不及防就露了出来。
“你”丝带暗红,在尤念软白的皮肤上很是显眼,这会儿因为她的大力拉扯,丝带缠绕在手腕上绑的死死的,都勒出了红痕。
尤念一见裴然过来了,惊慌羞耻下不由将丝带扯得更厉害,于是丝带越来越紧,红痕也越来越重,裴然眸色一暗,似笑非笑道“自己绑的”
尤念被裴然的目光看的浑身发虚,红着脸垂下脑袋,她支支吾吾解释了几句,声音小的让人听不见。
“抬手。”
裴然抬起她的手腕查看了一下,发现她缠的还真是结实,乱七八糟间根本找不到源头在哪儿。
不由又调侃了她几句,裴然笑着道“你这是不想走了还是后悔刚才拒绝我的求欢,想用这种方式来暗示我”
“裴然”尤念的羞耻度爆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会闲着无聊过来玩丝带,如今把自己捆上了也就算了,竟然还被裴然抓了个正着。
“你快帮我解开好不好”尤念想要理直气壮的让他别说了,但到底这是她自己蠢出来的祸,如今她只能央求着他,希望他来帮自己一把。
她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还用左手扯住一小段死命的拉扯。这丝带摸着柔软但绑紧了还是会磨伤皮肤,尤念被勒住的那几处都泛着疼意,裴然见她拉扯的皮肤红起大片,微皱着眉头道“别乱动。”
“不知道疼吗”裴然怕自己解丝带时再弄疼她,索性就不解了。
打电话让王经理送了把剪刀过来,他简单粗暴的直接将丝带从床上剪断了。随着丝带的断开,原本死紧的绳子找到源头很轻松脱落下来,尤念松了口气,吹了吹自己红起来的手腕。
“这丝带质料也太粗糙了。”没有了丝带的缠绕,尤念被勒出红痕的手腕一粉一白间变得更为刺眼。
裴然拉住她的手腕轻轻按了按,他微垂下视线意味不明的应了一声。
“嗯,的确太粗糙了。”
以前尤念不听话的时候,他也这样吓唬过她,但就算这样他也没弄伤她分毫,牵着尤念往外走时,王经理还站在外面,于是他嘱咐道;“以后这间房不要对外开放了。”
王经理应了一声,就算裴然不说,他也会为他留出来。
知道他们要离开了,王经理又找来人将房间重新打理了一遍。尤念随着裴然往外走了一步,却忽然想起了什么,扯了扯他的衣服道丝带,丝带”
她知道这家酒店是裴然家的,想起地上还有剪短的丝带没处理,本想让裴然赶回去把东西藏起来,以免让他们乱想。
裴然成功被尤念提醒,他停住脚步,转身对王经理道“还有,把那房间中的丝带全部换掉,换成最柔软的布料。”
尤念一懵,无措回头时,恰好对上王经理复杂又略带尴尬的视线。
裴然带着尤念来到暗肆静时,门口多了一排保镖。
虽然这里是制度消费水平高,但每天进出的人仍旧很多,还从未向今天这般,门前安安静静的一个客人也没有,看起来压抑又严肃。
尤念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这时才想起来问“静轩出事了,为什么要找你来处理”
裴然在车上一直握着尤念的手腕,他帮她揉了一会儿,如今皮肤上的红痕已经褪下了很多,下车时他帮她把袖子拉下,点了点自己身边这个小蠢蛋的脑袋,“为什么”
“因为我就是这里的老板啊。”
裴然那次来时,的确没告诉她这里也是他的地方,但他以为经过上次他处理醉鬼的事情,她应该看出来了,没想到这姑娘反应迟钝失忆后更是蠢出了新境界,愣是什么也没看出来。
尤念还不知道自己又被嫌弃了,她愣了一瞬马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当时还纳闷静轩的经理怎么这么听你的话呢,原来你是这里的老板啊。”
裴然笑了笑,揽着尤念进入大厅,听到她娇娇俏俏道“我还当你是靠刷脸呢”
“刷脸”裴然挑了挑眉,越来越佩服自己这位小妻子的脑洞了。
其实这所会馆并不是他一个人的产业,而是他和萧辞、高格和李阿默在高中的时候,拿着自己的零花钱一起创建的。
当初提出策划案的人是裴然,注入资金最多的人也是他,萧辞性子冷,和他一样也是从小接触自家公司事务,所以忙碌的他投资最少,同时也最少管这里。
李阿默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将自己的私房钱抛进来,算是支持兄弟的一份儿,就只有高格一人占得分量多些,他当初出力出策也不少,偏偏他现在吊儿郎当的,觉得只要有裴然在就万事大吉。
如今好了,裴然管的少了,高格也懒得管,于是时间久了这里的管理松弛里里外外到处都是问题,裴然那天在看到有人醉酒闹事时就察觉到了不对,不过他最近重心都放在了尤念身上,本想缓缓再处理,没想到这一缓就缓出了大问题。
简单的和尤念说了下自己的创业史,裴然并没有带着尤念直接奔五楼,而是先去了二楼。
尤念还在感叹裴然年少时的经商头脑,随着他一路进到暗夜后,才看到了问题。
“这里怎么这么安静呀”暗夜的彩光灯还在亮着,然而偌大的空间里却没有一个顾客。
尤念一进来就看到这里桌子椅子倒了一地,台上的酒大半碎裂,就连中央舞台上也一片狼藉。
她随着裴然又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里侧还有两三个人坐着,这应该是酒请来的驻唱歌手,身边还放着吉他乐器,不过其中的一架乐器断开了,有个女孩儿在旁边哭,另一个男孩儿胳膊上还带了伤,在旁边轻声安慰着。
“其他人呢”裴然的走近吓到了他们,尤念赶紧出声解释了他的身份。
这几人中哭的哭伤的伤好歹还有一个能说话的,抽了几口烟,角落里的男孩低声解释了几句,尤念这才知道这里之前涌入了一伙儿凶神恶煞的人,二话不说就把这儿砸的稀烂,甚至还动手伤了几名员工。
对比尤念的惊讶,裴然表现的极为平静,这些事情他在电话中就已经知晓了,彩色的灯光流转间照过他俊美的面容,他面无表情的环视了下周围的狼藉,开口道;“孙凡呢出事后他去了哪里”
暗肆静是一层一个管事,裴然口中的孙凡就是暗夜的经理,只可惜自从这里出事后他就消失了踪影,丢下一众员工不管,只留下了这么个烂摊子。
之后裴然又去了三楼的肆阁,比楼下的状况好了一些,这里的破坏程度并不严重,等到了四楼,静轩安安静静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般,摆设仍旧和尤念之前见到的一样,应该没有受到波及。
“他们是没上四楼吗”
尤念的问题让裴然弯了弯嘴角,自从去过二楼,他就再也没笑过。如今他露出的这抹笑容说不出的冷意,脚步忽然放缓了一些,他淡声道“他们不敢来。”
这里的制度也有等级之分,楼层越高能进入的门槛也越高,能上四楼的人都非富即贵,如果那群人敢来四楼闹事,那才是真的不想活了。
静轩的装设偏于复古,走到一扇翠碧屏风前,里侧的说话声忽然变得清晰起来,最靠近走廊的那间包房,大门未关屋内桌椅倒地,有人暴躁道“这么大个烂摊子,你说要怎么收拾才好”
“你问我怎么收拾我能有什么办法,我看你还是打电话把裴总叫来”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告诉他我们还有命活吗如果他继续追查,查出别的事情来咱们都要完蛋”
“可如今暗夜和肆阁一片狼藉,你让我们怎么办你静轩倒是只毁了一间房能轻松瞒过去,你让我们两个怎么办”
尤念屏息听了一会儿,才知晓原来这里的烂摊子这几人还没告诉裴然。其实想想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这些人怎么敢说,她扭头想去看裴然的表情,余光扫过发现自己身后还站了个人,她吓了一跳,回头才发现高格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
收敛了平时的嬉笑,这时高格眉眼间戾气翻滚。他刚刚应该也查看过二三楼的残像了,不过他情绪没裴然控制的好,看他这样应该是愤怒到了顶点。
隐约间,尤念好像听到那几人提起了高格的名字,高格听到后二话不说就冲了进去。
他得出现吓坏了房间中的几人,抬脚就朝一人踹去,高格冷声道“你们几个还真是我的好儿子,好事想不到我倒想让我来给你们收拾破烂堆子。”
“怎么看着我很少管这里,觉得我很好说话”
尤念这还是第一次见高格发火,她总见这人笑嘻嘻的还当他没什么脾气。
屋内吵闹间一双手忽然罩在了尤念的眼睛上,眼前忽然的黑暗让她心中一咯噔不由僵住了身子,裴然像是想到什么般迅速将手撤了回来,揽着她朝五楼走去。
“你先回房间休息,累了就先睡,不用等我。”高格已经出场了,他去晚了也不太好。
裴然原本想送尤念上去,但尤念拒绝了。上次她来时已经记住了这里的路,催促裴然赶紧去处理正事,她上楼后并没有直接回房间,而是去了有食物的休息区。
或许是下面两层的变故也传到了五楼,总之这里比上次来时冷清了不少。
尤念有些饿了,本想从这里吃些东西再回去,直到拐过弯走到休闲区的区域内,才发现角落里坐了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尤念是谁,是谁坐在了那里
裴然正在默默抽出自己四十米大刀。
欸,不知道有没有同样体寒的小可爱,想知道你们有没有严重到寒气肆意把脚底下的棉拖鞋都浸潮。
我很无奈了,每天的棉拖鞋都像是在冰里捞出来的,打字手冰的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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