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吓得倒退了好几步,哆哆嗦嗦地说:“我哪有藏银子?这么大一座凤府,哪一处不需要开销,银子还不是都填到这府里了。再说……再说我说五六万也就是一个估计,随口那么一说的。对!”她有了主意,“我是被那贱丫头气的!气急了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老爷你也知道我这性子,一着急就什么话都往外说,实在是有口无心啊!”
凤瑾元一想也是,沈氏就是个没脑子的,被逼急了乱说话也是有的,不由得信了几分。
凤羽珩到也不急,只幽幽地说:“没关系,今日出府正好遇到御王殿下,殿下见我管铺子挺累的,就说明日会派个人来帮我查帐。待帐册都查完,自然就能还母亲清白了。”
“二妹妹!”凤沉鱼觉得自己再不做点什么,她母亲的地位要保不住啊!沈氏一倒台,她还算什么嫡女?于是赶紧道:“不管是不是母亲的错,姐姐在这里都给你赔不是。至于那些银子……”她转头看向凤瑾元,“如果父亲体恤女儿,愿意在女儿出嫁时多给些嫁妆,那女儿能不能先支出这些嫁妆,用来补给二妹妹?”
凤瑾元好一阵感慨,他这个大女儿实在是太懂事了。
“沉鱼。”他轻拍沉鱼的肩,“为父说什么也不能委屈了你,你的嫁妆将来会是凤家的脸面,谁也要不走。”说着话,看向了凤羽珩。
凤羽珩挑眉:“父亲看我做什么?阿珩可没说要大姐姐的嫁妆。总之明日御王府必会派人来帮着女儿查帐册,那女儿就先表个态,如果查出确实是赔了银子的,那家里补贴进去的那些女儿自会补上。如果查出来是有盈余的,那些银子女儿也一文不要,都算做这些年女儿没在父亲还有祖母跟前尽孝的补偿。”再看看想容和粉黛,又补了句:“恩,阿珩也希望能用那些钱多多少少给两位妹妹补些嫁妆。”
粉黛就爱听这样的话,当下就乐了,脆声声地回了句:“谢谢二姐姐!”
想容也起身施了礼,轻语道:“想容谢谢二姐姐。”
韩氏掩着嘴咯咯笑了一阵,扭头跟老太太说:“大夫人都说铺子一年能赚五六万,就算这话里有水份,想来也不至于是赔钱的。妾身真是要替四小姐谢谢二小姐,谢谢老太太关怀了。”
凤羽珩知道自己根本要不回来前些年的赢利,索性就将利益均摊。财聚人散,财散人聚,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这下不止想容和粉黛有,她也说了是孝敬给父亲和祖母的,凤瑾元或许拉不下那个脸面要钱,但老太太一定不能不占这个便宜。
果然——“那明日就请御王府的人好好查查,如果真有盈余,沈氏,界时我限你十日之期将所有银两一并补齐!”
老太太一句话,宣布了这起事件的最终解决办法。沈氏无力抗辨,凤沉鱼也不知道还能再做何努力,这娘俩只觉得被凤羽珩折腾得精神上都疲惫了。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一个讯息:除去凤羽珩。
当晚,灯色清淡,同生轩内,凤羽珩正将一份药水递给黄泉:“到金玉院儿给满喜送去,记着,要偷偷去,不能被任何人看到。”
黄泉立马领会精神:“那满喜是咱们的人?”
凤羽珩点点头:“对。以后这东西每隔五天要送一次,你记得提醒我些。”
黄泉应下:“奴婢记着了,这就去。”
黄泉匆匆离开,没走正门,也不知道从哪里七拐八拐地就绕得不见了影子。
再回来时,带回了满喜的消息:“小姐,满喜说沈氏已经暗中派人给娘家送了信,只是并不知晓信上究竟说了些什么。但她说沈氏的娘家人如今就在京里,只怕最多一个时辰就能送到了。”
凤羽珩对满喜能传来这样的消息表示很满意。
黄泉又问了句:“要不要劫下来?”
她摇头,“不用,正好我也想会会沈家的人,看看那一家子皇商到底有些什么本事。”
“好。”黄泉不再多说,侍候了凤羽珩洗漱之后就退了出去。
凤羽珩依然不习惯留丫头守夜,哪怕出了凤子皓的事后姚氏一再劝她,她还是觉得有个人坐在床边根本就睡不着。
更何况,如果真有人天天惦记着在夜里杀死她,大不了她晚上回药房的休息室里去睡就好了。
想到她的药房,很自然地就想到玄天冥的腿。
虽说比外界传的要好上许多,可是说实话,凤羽珩并没有太大的把握在这种医疗设备稀缺的年代能治好双腿严重粉碎性骨折。
她抚上胎记,闪身进了空间,直奔二楼。
药房的二楼主营医疗辅助用品,有简单的医疗器械,最主要的,休息室里有一个她常备着的手术箱,里面不但手术刀具一应俱全,一些常用的手术用品也有。
凤羽珩在箱子里翻找起来,不一会儿就挑出几枚固定骨头用的钢钉,还有几枚肉钉,她又去外面一个私人柜台里找出腿部石膏。
虽然对于一场正规手术来说这些实在是太少了,但是没办法,在情况危急的时候,拼的就不是装备,而是技术。
她相信自己是技术型选手,想当年在中东的战场上为抢出来的兄弟做紧急处理时,条件可比现在艰苦多了,她还不是把那肠子都流了满地的兄弟的命给抢了回来。
凤羽珩在药房二层挑挑捡捡,足足折腾了近两个时辰,才算是把要为玄天冥接骨时能用到的东西都准备齐全,甚至包括生理盐水、注射用葡萄糖还有一套吊瓶和针头。
她真是庆幸自己那时候对这间药房有够上心,各种药品应有尽有;也真是庆幸自己有够贪财,会时不时将部队里的好东西折腾一些到这边售卖。记得穿越之前才刚刚带出一批还没来得及打上批号和名字的药品,没等卖呢,自己就跟着飞机一起duang的一声炸没了。
看着自己这间药房,凤羽珩觉得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不应该浪费,在这种没有中成药、全天下都在喝苦药汤子的年代,她若是将这些药慢慢放出去,那银子还不哗哗的往兜里装啊!
到时候不就可以变身白富美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
一瞬间,似乎看到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玄天冥又站了起来!恩,终于那人第一次在她凤羽珩面前站起来……只是还没等得意呢,就听到外界似乎有轻微的响动传来。
凤羽珩眉目一凛,跳脱出线的神经迅速回收,算计着自己所在的位置,下了半屋楼,再往左边移了两步,这才抚上胎记回到现实。
她出现时,正好挂在房间的屋梁上,就见门口有个身影正小心翼翼地穿过外厅往里间走去。
凤羽珩用两条腿勾住梁上木柱,整个人倒挂下去,像是看风景一样悠闲自在地看着那身影逼进自己的睡榻。
她将身子晃了几下,索性荡起秋千,刚好荡到一定高度时可以跃过榻前的屏风看到里面那人的一举一动。
只见那人走到榻边,弯下腰,随手往床底下扔了个东西。然后头也没回,急匆匆就返身回到门口,轻手轻脚地把门打开条缝,挤了出去。
凤羽珩最后用力一荡,人猛地腾空跃起,还在空中翻了个跟头,然后平稳落地。
她活动活动筋骨,对这身体初次进行高难度动作试验表示还算满意。
只是刚才进来那个……
凤羽珩眉心紧拧,犹自思索了一会儿,便又将拧在眉心的结又散了开。
孙嬷嬷,在她意料之内。
她们三人被送到西北三年,凤府里那么多从前的下人都被赶了出去,唯独孙嬷嬷留了下来,而且现在还能回来继续服侍姚氏,这本身就说不通了。
只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之前发生了那么多事孙嬷嬷这颗棋对方都忍着没有动,凤羽珩左琢磨右琢磨,那背后的雇主都不像是沈氏。
说起来,她对孙嬷嬷的怀疑其实并不深,多半也只是猜测和推理。从她个人的感情上来讲,孙嬷嬷是否背叛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但如果姚氏知道这事实,只怕会很伤心。
不过凤羽珩并不打算刻意隐瞒,这座凤府的无情她领教得越多就越是失望。早晚有一天等她做完所有的事,或是突然对所有事都不再感兴趣,她必然会离开。到那时,姚氏和子睿一定是要跟着她走的。
她总得一点点的将姚氏的失望感培养起来,才不至于到分离的时候割舍不开。
快走两步到了床榻边,凤羽珩蹲下身去,将半个身子都探到床榻下,总算是将那个东西给摸了出来。
人踱到窗边,借着窗外透过来的隐隐月亮去看,就见一个小小的布娃娃上插满了细密的缝衣针。再将那娃娃翻过来,便看到粘在上面的一张纸条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凤子皓”三个大字,下面还配上了生辰。
凤羽珩失笑,老套的把戏。
却不曾想到,把戏虽老套,对方却为她准备了一个说服力很强的药引子……
次日往舒雅园去请晨安,因为姚氏和子睿也去,孙嬷嬷自然是要跟着侍候。
凤羽珩有留意她的言行,却见对方掩示得极其自然,若不是她昨夜亲眼所见,根本瞧不出任何问题来。
一行人走到舒雅园,刚绕过院儿里的小池墉,子睿就被后面急匆匆跑来的小丫头撞了一下。
孙嬷嬷最先开了口:“干什么毛毛燥燥的?”
那丫头一见是凤羽珩,立时就“呀”了一声,然后急着道:“这事儿还真跟二小姐有关,二小姐快跟我去见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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