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元图书网 > 网游小说 > [慢穿]刺客系统 > 明光耀长夜二十五
  谁也没有想到, 突然出现在学宫中并且直接打破了争论的人, 是王太后。

  王太后的糊涂在圣路弥尔帝国的贵族圈中并不是个秘密, 而学者们多多少少也有所耳闻。

  不过王太后从未涉足政治,她所带来的影响也是有限的, 再加上前后两代君王都将这位夫人保护得很好, 因此对于王太后,绝大部分学者的态度就是“敬而远之”。

  那位以才思敏捷著称的、站在桌子上的大兄弟第一个反应过来, 他赶紧跳下桌子给王太后行礼“殿下”

  这一行为大大提醒了一干脑子还卡在争论中的学者,人们从各自不合礼的位置上爬上爬下, 站定后参差不齐地行礼, 问候的声音也是此起彼伏。

  但是王太后根本不在乎这个, 她看起来状态太糟糕了, 仿佛随时都能昏厥过去, 她死死瞪着学宫中的学者们,再一次重复“黑暗遗民不是罪人这是你们解读出来的”

  侍女们冲上来纷纷围住王太后, 她们从未见过王太后这样的表情, 领头的妇人赶紧扶住摇摇欲坠的太后“殿下您需要医生”

  “不我不需要”王太后一把甩开她的手, 像是又有了力气, “放开我卡莎, 我要知道陛下带回的石板上都写了些什么”

  她转向刚从桌子上翻下来的学者“你解读完了对不对请告诉我”

  学者顿时犯了难, 他并不想和从未谋面的王太后解释自己的学说, 而且身边的同僚都对他的解读都抱有敌意和怀疑,在争论没有结束前就宣扬也是不当的行为。

  但要是不说王太后不会昏过去吧她看起来就像是丢了幼崽的母狮子

  所幸学者并不需要担忧这些,因为他效忠的君主已经快步从楼梯上走下来在此之前学者们执着于争执, 竟然没人发现回归的君王已经进入了学宫。

  于是又是一波致敬行礼“陛下”

  “母亲您怎么了”巴尔德尔快步走到王太后身边,“您的身体不舒服么”

  王太后看着自己的儿子,就像是一个走丢了的小姑娘终于找到了亲人,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眼泪说来就来“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黑暗遗民到底是不是罪人这些都是以前记载的吗”

  从未见过王太后的学者们都被她这模样吓傻了,他们知道王太后不怎么靠谱,但也没想到她竟然不谙世事到了这等地步。

  巴尔德尔顿觉头疼,他半扶住母亲的臂弯“母亲,先随我去休息一会儿好么学术的讨论还没有结局,我很快就会给您一个答案。”

  “所有人都错了对不对我们都被蒙骗了是不是”然而王太后已经忍不住了,她看着自己的儿子,哇得一声哭出来,那真是道不尽的委屈,说不完的可怜,“巴尔德尔你告诉妈妈呀”

  “请您不要哭泣”巴尔德尔赶紧抽出手绢给亲娘擦脸,侍女们经验丰富地涌上来,将王太后温柔地簇拥起来,你托手臂我揽腰,然后一齐发力,眨眼间就把王太后运出了学宫,完美地展现了什么是宫廷仕女的风范。

  甚至连那个打碎的花瓶都已经被侍从收拾完,年轻的君王和母后的侍女们默契无比,很明显就是收过不止一次尾了。

  王太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君主急着安抚他的母亲,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苏利文,这位副手立刻领会了君主的意思。

  学者们看着王太后和君王先后离开,学宫中一片死寂,人们面面相觑,学术氛围荡然无存。

  苏利文只得清了清嗓子,全当无事发生“诸位大人陛下已经巡视完了我圣路弥尔的边界,圣安珀的日轮危在旦夕我们需要尽快破译出石碑的内容”

  眼看着学者们终于纷纷回魂,苏利文又下一剂猛药“陛下有令最先解读出正确内容的大人将受封成为学宫的第一席,从此负责学宫应有事宜”

  前有临危受命后有高官厚禄,稳住了场面后苏利文松了一口气,总算能退居幕后。

  也不知道王太后又想到了什么只能靠陛下去安抚了

  仍旧是王宫中的小花园,柔和的光芒温柔地洒在争奇斗艳的花朵上,一片绚烂。

  巴尔德尔坐在小亭子里,无奈地看着他的亲娘啜泣。

  王太后用手绢按着半张脸,已经哭得浑然忘我,时不时停一停,就像是哭断片儿卡顿了。

  “没有用了”她咳嗽几声继续哭,“找不到了”

  巴尔德尔心里一动。

  母亲为什么哭泣呢这一次似乎和以往的日常性迷糊不同,上一次母亲这样伤心是在父亲过世的时候。

  她不断地追问“黑暗遗民不是罪人”那些被全数运出王都的珍惜金属,那个在黑暗的领域中来去自如的男人

  被母亲深深埋藏在内心的、她和父亲共有的秘密,似乎因此已经破开了一个口子。

  巴尔德尔看向侍女“卡莎,你先带着侍女们去准备今天的宴会吧,母亲这里有我。”

  君王巡视归来,宫廷中按照惯例是要举办接风洗尘的宴会的,一般来说这种宴会需要王后主持,没有王后则由身份最高的贵族女性举办,不过王太后显然是不成的,于是所有的事情都托付给了她的侍女天团。

  卡莎很明白这是君王和王太后有话要说,她干脆地领命,率领着一众侍从退下。

  周围终于没有人了,王太后也渐渐止住了哭声,她垂头看着身边的花朵,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眼睛里又酝酿起了薄雾。

  巴尔德尔就在此时轻声问道“母亲,虽然没有定论,但是我认为黑暗遗民并不是被光明神所厌弃的魔鬼。”

  王太后身子轻轻一颤,年轻的君主继续道“恰恰相反,我们在怀疑日轮就是由黑暗遗民带来的。”

  这个说法是王太后从未听过的,她失魂落魄地抬起头,看到的是巴尔德尔再诚挚不过的表情。

  “假如这是真的,那么我们一直以来犯下了太多的过错。”巴尔德尔一边观察着母亲的表情,一边慢慢道,“我很高兴我能成功地从圣洛伦拿到最初的文献与记载,日轮的陨落是不可阻止的,而我此生的挚愿就是能看到新的日轮升起,当初能踏出光辉之地,是一个在正确不过的决策。”

  在回归王都的一路上,巴尔德尔想了许多,黑暗遗民和日轮,千百年来的传统与真相。

  也许是因为幼年时父王母后从来不在他面前谈论这些事情,他并不会像身边的人一样仇视黑暗遗民,他只是从小就痴迷于灿烂的日轮。

  假如假如黑暗遗民真的能带来日轮,那么这个世界是多么的荒谬可笑啊

  “但是还来得及。”巴尔德尔握住母亲颤抖的手轻声道,“还来得及假如黑暗遗民才是神灵钟爱的圣人,只要能让日轮升起,怎样的代价我都能承担,我”

  “承担”王太后反手握住了儿子的手,她悲伤又痛苦地抬起头,“可是这些代价根本不需要你来承担啊。”

  巴尔德尔一愣“什么”

  “他已经全部承担下来了”王太后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所有的苦难都在他的身上他代替了我这个没用的母亲,他冷酷的父亲,他幸运的兄长”

  巴尔德尔只觉得一阵寒意涌上心头,他听到自己傻傻地重复“什么”

  “我怀孕的时候那些人做出预言,他们说王子将带来光明,是光明的孩子”王太后快崩溃了,“你就像光的孩子一样,但是你的孪生弟弟却是纯黑的眼眸纯黑的发色他被我们放弃了啊”

  “巴尔德尔,你去救救你弟弟吧算是妈妈求求你了”

  圣安珀,狼牙口。

  芬里尔站在圣阁中,抬首望着圣安珀的日轮。

  它快熄灭了从来没有一刻芬里尔这样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事实。

  巨大的银白色圆球散发着柔柔的冷光,美丽又宁静,它再也无法在永恒的黑暗中照亮整个城市,它只能在高高的圣阁上苟延残喘。

  千万年前,一个黑发黑眸的圣人将它托举起来,然后这片土地上就有了光。

  芬里尔不想再看下去了,他转身走下阁楼,幽冷的风自西北方从高空中卷来,将萦绕在狼牙口周围的血腥腐臭味一扫而空。

  令人厌恶的气味么

  芬里尔绕过长长的阶梯,回到了他用以办公的房间,壁炉中燃烧着明亮的火焰,燧石与水晶灯将这里点亮。

  清脆的铃铛声响起,芬里尔抬头看着窗户,厚厚的窗帘被拉开,透明的窗户倒映出他模糊的影子。

  铃铛声没有止歇,芬里尔慢悠悠在壁炉前的靠椅上坐下,听着这声音越来越急促。

  不知道过了多久,铃铛终于不响了,芬里尔这一回倒是起身,拉开了壁炉边上的机关。

  一阵嚓响后,一道暗门在墙边挪开,两个男人从隐蔽的走道中攀爬上来,满身灰黑,看起来异常狼狈。

  他们用头巾裹着自己的头脸,当他们卸下伪装后,露出了夹杂着杂色的黑发黑眸。

  年纪大的人像是吸了整个肺的灰,仍旧在咳嗽,年纪轻的则不善地看着芬里尔“饿狼,你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慢知道我们摇了多久的铃铛吗”

  年龄大的人当即按住青年的背让他弯腰“怎么说话的”

  随后他看向芬里尔“芬里尔大人,这孩子不会说话,还请您别和他计较。”

  芬里尔靠在摇椅上,闻言笑了笑“安索,我们也是老朋友了我怎么会因为几句话和一个孩子计较”

  名叫安索的汉子咧了咧嘴,露出凶狠的微笑“和芬里尔大人做朋友这我可不敢。”

  芬里尔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那么,我要的东西”

  安索也不废话,当即从怀中摸出一个脏兮兮的布包“我们在废墟上刨了好久才找到的,那里已经塌得不能看了,找这么个一丁点大的小东西比杀人难多了。”

  芬里尔接过布包,几乎是立刻就将绑着它的绳索解开,他将脏兮兮的包装随手扔进火炉,随后捧起了布包下的那柄匕首。

  至臻的锻造,纯黑的身躯,它美极了。

  “也难得这东西结实,火烧一遍也没什么变化。”安索的语气充满了浮夸的戏剧性,“你知道我们的人拔出它费了多大的劲吗它可是被齐柄插在岩石中的”

  安索说到这里也有些感慨“毕竟是他的东西也难怪”

  这汉子在那自顾自地讲述自己的劳苦功高,渴望讨到更多的一笔价钱,但芬里尔全然是把他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他只垂眸看着手中的匕首,火光在它的刃口上跳跃着迷人的辉光,映在了他赤红色的眼眸中。

  那年轻的人听着安索的花式吹捧,颇有些不服气,忍不住道“不过是一柄匕首而已,这样的力气很多人都有啊”

  安索低声呵斥“住口吧和尼德霍格大人比起来你根本就不够看。”

  “谁要和他比啊”年轻人低声抱怨,“他才当不起尼德霍格的名字,我们早就该换一个王了”

  芬里尔终于抬起了头,他仍旧抚摸着手中的匕首,赤红的双眼慢慢对准了年轻人,他的脸上还带着浅淡的笑意,称得上和蔼可亲“换一个”

  年轻人“难道不应该我可从来没见过那家伙,凭什么要我听令于人”

  安索赶紧讨好地笑“芬里尔大人您可别听他胡扯,这孩子就是年轻气盛,当然了,我们愿意对真正的王者屈服。”

  “真正的王者”芬里尔咀嚼了一下这个字眼,“安索,你的意思我怎么就不明白了”

  “尼德霍格是属于我们的王,但是仅仅强大是不足以得到这个名号的。”安索意有所指,“我们需要一个能反抗光辉之地的王,而不是一个缩头缩尾的东西,我们都渴望能像饿狼一样撕碎教廷和王室的喉咙”

  芬里尔慢慢起身,微笑着擦拭着匕首上的灰尘“你说的没错,他确实不愿意登上王座。”

  安索仍然按着身边年轻人的背,他微笑着“假如您愿意,我们”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微笑着死了。

  滚烫的鲜血从汉子的喉咙中迸射而出,顷刻间就浇红了地面、淋湿了旁人,年轻人惊恐地起身,看到了那亲切的总督手持染血的匕首。

  汉子的尸体软倒在地面上,芬里尔手腕一抖,手中的匕首就像是活过来一般,在他的手掌间跳跃。

  但是年轻人一点都没有欣赏的兴致,他从未想过一个据守边界的总督老爷能有这样好的身手。

  “你怎么能杀了他”年轻人失声,他后退,勉强躲避着芬里尔的攻击,“你不是饿狼吗你怎么能杀了他”

  “为什么不能呢”芬里尔兴致缺缺,没有一丁点和年轻人解释的意思,“请安息。”

  他的话语随着他的利刃落下,又是一道血线被挑开,紧接着就是热血的喷涌。

  “噗通。”

  又一具尸体倒下了。

  芬里尔看着地面上的两具温热的尸身,轻轻叹了口气“真可惜啊让他们的血染红了你。”

  这句话,他竟然是对着匕首说的。

  即使刚杀了两个人,芬里尔的内心也毫无波动,他转身,从奢华的桌面上挑了一块洁白的手绢,细细擦拭起手中的利器来。

  火光跳跃,给锋利的刃口涂上了一层暖暖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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