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天的灵力仿佛无数剑刃落下, 每一斩都携带着逼人的锐意,磅礴的黑影从幽昭身上蔓延, 潮水一般防御抵抗着神兽的灵力与剑意。
缪宣掐住玄魔喉咙的手原本就是虚招,在他的剑影落下那一刻立刻松开, 直接将玄甩了出去。
不论是缪宣拧咽喉的手又或者天空与冰湖中崛起的剑意,玄什么都不在乎, 他只看到了凤凰要将他推走。
“为什么”玄的眼瞳黑沉一片,可怖的纹路出现在他的面庞上,此时他哪里还是那个小兽一般撒娇的青年, 他俨然已经成了恶鬼邪魔, “老师为什么”
缪宣可不会理会他的质问,他珍惜这拉开的距离,迅速后退的同时灵力不要命一般倾泻而出,重重剑影压迫而去,仿佛唤醒了冰湖中最原始的力量。
玄的胸口绽开鲜艳的血花缪宣原本就在这里开了一个口子, 这一次的攻击再添重创。
虽然玄是以灵魂的状态存活的, 但是他仍然需要依附着肉身, 幽昭的身躯正在逐渐成为他的, 肉身上的伤害到底还是影响到了灵魂。
玄魔的状态看起来非常糟糕,但缪宣更甚。
澄澈宁静的冰湖终于被打破, 灵力与魔息的碰撞让这里彻底面目全非,缪宣看着这一切,恍惚间觉得自己的记忆也破碎了。
玄仍然在追逐着他,但是这一次, 缪宣不再躲避了。
缪宣抽取着凤凰身躯中的灵力,全部化作进攻的剑光,玄试图困住他,但他的魔息无一不被锐利的剑意斩裂撕破。
魔息的入侵让虚弱与溺水的痛苦越发明显,缪宣能看到自己的血条正以一个恐怖的速度下降,差不多了差不多是时候了,让一切到此为止
系统只敢小声呜嘤,他从来没有见过秒哥这样凶狠地搏命,这样冷静又疯狂,眼里计算的只有输出与伤害值。
被斩断的双翅到底是唤醒了缪宣内心深处的暴戾。
也许在生理状态上缪宣已经是强弩之末,但在精神上玄魔却已经彻底疯狂。
玄在手握冥晶的那一刻起寻找凤凰就成了他的执念。他眼睁睁看着凤凰无数次展翅离开,留下怎么都追不上的背影,于是玄付出了一切去留下他的白凤。
但即使折断了翅膀,但凤凰依旧要离开。
为什么你要走为什么
怎么样才能让你留下来我到底要怎么做
铺天盖地的黑影盘旋着涌起,清净的灵息化作剑光炸开,在黑幕上留下无数创口。
同样庞大却南辕北辙的力量不断地争锋纠缠,它们到底是分出了胜负,但也彻底毁掉了昆仑山巅,将无尽的冰湖融了个透彻。
玄武的遗蜕被掩埋在无数落石冰雪中,而天灾一般的雪崩直落至昆仑山脚下的,融化后又化作洪水泥流,宛如不祥的预兆。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力量震荡全部消失,昆仑山顶重新归于死寂。
魔族魁首那奇怪的纹路消失了,除了那对正常人来说过于夸张的伤势,玄魔现在看上去又是一个俊美威严的君主。
浓稠腥甜的液体浸湿了玄魔黑色的衣袍,,他捂着胸口的创伤,一步一步走向远处的雪地。
在这片新雪上,折翼的白凤坠落于此,他银白的长发散乱地批下,鲜嫩的殷红洇湿了他的白袍。
那抹向来颜色浅淡的嘴唇终于变得艳丽无比了它被染上了猩红色。
玄跪倒在凤凰身边,他痴迷地望着雪地上的青年,良久后低哑地笑出声来“真美啊这样,老师就不能飞走了吧”
玄伸手搂住凤凰,紧紧地将他嵌入怀里“老师一定很痛吧所以不要再挣扎了,留在我身边就好,不论老师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的。”
缪宣咳嗽得厉害,他能感受到身躯内的力量随着血液的流逝而消失,于是他任由玄魔抱住自己,同时抬头瞅了瞅两人的红蓝条。
玄魔的红条见底了,但是他的蓝条还有好长一截,而他自己的蓝条已经濒临告罄,血条见底了,很好。
10点血、9点血、8点
“这一次真是太危险了,要让老师的魂魄也和我的在一起才行。”玄魔紧紧抱着缪宣,仍然在自言自语,“这样才能永远都不分离”
5点、4点、3点
“玄。”缪宣轻声笑了笑,“等我来取你性命。”
玄魔笑了“好呀,如果这是老师想要的东西,我”
玄魔的声音突然开始扭曲,最终戛然而止,可怖的纹路再一次爬上了他的面孔,他紧紧抱着怀里的青年,不可置信。
凤凰在他的怀里,失去了性命。
玄魔垂下头,紧紧盯着凤凰的面庞,他俯身在凤凰的肩窝中埋首,浑身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老师”
“老师”
“老师,你去哪里了”
白凤当然不会再回答他只言片语,凤凰的额头上那图腾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目,紧接着耀眼的白光炸裂开来,白金色的火焰猛然从中跳跃而出火焰从凤凰的图腾中诞生,而凤凰的图腾在此刻终于失去了所有的光辉。
这火焰是这样炽烈,几乎在顷刻间就将凤凰的尸骨焚化,它是真正的谢幕人,为灵力干涸的主人告别。
凤凰死去了。
最后一位神兽陨落。
四海八荒广袤无垠,其间无数封印在此时同时震荡,它们失去了强大的管理人,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惶恐。
仍然在赶路中的猰貐坠落到了地面上。
他死死盯着不远处颓然的封印。
猰貐没有学过推衍,玄武也不会让他学习这个,他只有妖族天赋般的直觉,除此以外就是对小凤凰的格外在乎。
而此时,心脏在他的胸腔中像是被拧碎了一般地疼痛,要知道即使是在大荒北知道封印动荡时他也没有这般恐慌惧怕,但是这一次这一次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那是凤凰啊那是天穹上高傲的神鸟,羽翼展开能媲美太阳,他这样强大,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陨落呢
猰貐不相信,他也不会允许自己相信的,他驾驭着风雷一路往昆仑赶去。
然而越是靠近昆仑魔息就越是浓郁,那山脚下的荒芜与泥泞,根本看不出这里曾经是神兽居住的神山。
魔息在幽地上恣意,哭嚎在幽国上翻腾,猰貐看着这一幕内心却出奇地平静,他什么都感受不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上山。
不管上山有什么,他都要立刻上去。
缪宣睁开了双眼。
死亡不是什么有趣的经历,但是每一次体验的濒死感受都能给他带来长久的体悟。
缪宣原本以为自己应当在昆仑山巅苏醒,又或者一睁眼就见到玄魔之类的场景,但他没想到这一次直接就跳到了奇怪的地方一个本不应当出现在洪荒世界中的酒楼。
砖石搭建的墙壁,厚重沧桑的门板,木材简单雕刻的桌椅,窗外来来往往笑闹的人群,浅淡又好闻的茶香
这里是,哪里
秒哥系统的声音从缪宣的肩膀上响起,他垂头,看到了一只毛皮顺滑的小狐狸。
缪宣伸手摸了摸小狐狸“统儿”
秒哥我们好像又到梦中啦系统很兴奋地立起身,扭着他的小脑袋左看看右看看,这一次是刺客英雄李白对吧
缪宣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白袍和银色的长发,愣了愣“似乎是的。”
这栋古老又充满活力的建筑物外竖着高高的旗帜,缪宣仿佛在那里见过这种旗,上面用浓墨书写“酒”与“茶”。
木头做的八扇大门向外大开,门内是布衣人忙忙碌碌,也有各色人坐在木桌边,手中拿着茶杯或者酒杯。
缪宣能听到他们的声音,能看到他们的动作与颜色鲜艳的衣着,但是他看不清他们的五官和面孔。
那上面仿佛蒙着雾气一般。
“客官您可算来了”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弓着身从酒楼中迎出,他穿着青色的布衣,肩膀上搭着汗巾,对着缪宣大声道,“您的兄长在二楼等您呐”
他的声音有些浮夸,但那满满的市井气息缪宣并不讨厌。
于是缪宣跟着他走进了酒楼,一步步踏上了深红色的木楼梯。
酒楼的二楼也是一样热闹,有面目模糊的女子端着琵琶弹唱,妩媚歌声珠圆玉润,凝脂手腕玉润珠圆。
这酒楼不小,二楼的墙壁上整整开了扇窗户,缪宣一眼就看到了最当中的那一扇窗,那窗边坐着一个懒散的男人,他背对着他,一手支棱在窗棱上。
那身白红交杂的衣袍与栗色的短发,是缪宣再眼熟不过的样子。
似乎察觉到了等待的人到来,那男子转过身来,他的手仍旧搭在窗子上这种半个身体向后转的扭曲姿势在他身上是那么理所当然,甚至还有几分风流快活。
男人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折来的草叶,笑得吊儿郎当“你来了过来坐。”
作者有话要说 大白鸡谢天谢地我终于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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