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的光色揶揄, 一时间竟叫宋乐仪分不清他说的是葡萄好吃,还是手指好吃。
两者兼有吧——
如此想着, 宋乐仪低头看了看指尖,那里满是葡萄汁, 还有点黏,大概是酸甜的味道。
方才清晰的牙齿触感尚在, 宋乐仪不禁羞恼, 当即抓了几颗葡萄, 握在手心里就地塞进了赵彻嘴里, 凶狠着语气道:“那你吃啊!”
赵彻吞下, 好脾气地笑道:“你喂我啊。”
“……”
宋乐仪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不再搭理他,伸手一勾,便将盛着葡萄的碟子挪到了自己面前。
她低头, 两指继续剥皮:“自己动手呀, 我才不喂你。”说着, 她将一颗剥好的葡萄丢进嘴里, 挑衅似地看了赵彻一眼。
卷翘的睫毛下一双乌黑的眼睛,像墨玉石头似的, 很是吸人, 衬得皮肤愈加白皙,唇瓣吃得红润润的,像极了盘中的艳红樱桃。
赵彻一只手撑着脸,看了好一会儿, 忽然伸手捏个樱桃来:“成,我自己来。”
这个时节的樱桃已经熟透了,咬在嘴里鲜嫩多汁,甜人的很,赵彻却觉得不够。
他吃了几个,觉得索然无味,漆黑的眼眸盯着宋乐仪红润的唇瓣,忽然入了神。
就……尝一下。
赵彻如此想着,便探身往前,捧着人细滑的下巴抬了起来,宋乐仪喉咙微动,将口中葡萄吞了下去,问道:“你干嘛?”
“我尝尝。”
说着,赵彻便吻上了她的唇瓣,试探性的磨了两下,软绵绵的,沾着酸甜的葡萄汁液,很是可口。一个没忍住,他便多亲了两下。
幽雅冷冽的荼芜香瞬间席卷了胸腔,宋乐仪呼吸一窒,耳朵瞬时布满红霞,她望着他俊俏的眉眼,一时间被蛊惑了心神,这样柔软的触碰,好像……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眼前的小姑娘很乖,赵彻闪了闪眼眸,觉得仅仅是这样似乎还不太够。他手指蹭着她的下颌角往上滑,捏上了耳垂,轻轻搓了两下,而唇齿却下移,落在她的下唇上,轻轻咬了一口。
宋乐仪顿时一惊,当即伸了手去推他,力气不重,只是赵彻正心神荡漾,毫无防备,猝不及防的一推,他就被推回了椅子上。
后背撞上了椅子扶手,衣料薄薄的一层,还挺疼的,赵彻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他调整了姿势,松松散散地靠着,意犹未尽的抿了唇,故意道:“表妹,你弄疼我了。”
那边宋乐仪正在伸手摸着唇瓣,闻言,马上抬头瞪他一眼:“活该。”说着,她提裙站起,转身欲走。
赵彻长臂一拦,将人拽了回去,他的手臂穿过她的肩膀,松松的搭在胸前,另一只手环过她纤细的腰肢,锢着人不让走。
宋乐仪恼甚:“你放开我呀,这三伏天儿的,贴在一起热不热?”
“放开你上哪儿去?” 赵彻将下巴搭在她肩头,声音低低哑哑的,“不是还没用晚膳吗?”
倒也言之有理,宋乐仪沉默了会儿。
见人抿唇不言,赵彻扯着唇角笑了笑,伸手拢着人的小脑袋转过来,好言哄道:“下次不咬你就是,表妹若觉得委屈,也咬我一口,这样可好?”
“……”这样也行?
宋乐仪只觉得赵彻厚脸皮的很,但又见不惯他占了上风的样儿。
许久不见她动作,赵彻眼神微动,暗道似乎大事不妙,就在此时,怀中人倏地低头,在他唇瓣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和方才被他咬的感觉不一样,有点像是咬棉花,一瞬间轻飘飘的。
宋乐仪蓦地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推开他的脑袋,又强作镇定道:“以后再咬我,绝不口下留情!”
方才她下口时虽然用了力,但到底没敢太狠,到了齿边仍然敛了几分。
那点力道,赵彻不觉有甚,他眨了眨眼漆黑的眼眸,诚恳道:“是我不对,允许你多咬我两口。”
“……”
宋乐仪一言难尽地盯了赵彻好一会儿,终于明白了,怕是天儿太热,连脑子都不清醒了。
瞧瞧,人能说出这么无耻的话么?
……
夏日天色渐长,夜幕初临,华灯初上之时,宋乐仪方才回了宫。
这一夜,她睡得分外安慰。
明天是八月初一,明心堂的一众学子迎来了结业考察。
宋乐仪起了个大早,去了燕郊地皇家练武场场,今日要在那里校考马术与射术。
宫内武场地方小,施展不开,而燕郊的皇家练武场占地宽广,足有十个宫内武场那么大,没有拘束,足够众人展示精湛的马术与射术。
*
马厩,半夜。
一位蒙面的黑衣男子,矫健的翻窗而入,他锐利的眼睛飞快地扫过一批批威风凛凛的骏马,而后停在第八匹马面前。
男子从怀中掏出一瓶药,倒在了马槽中,直到看见白色的药粉与清澈的水融合为一体,他藏好药瓶,快速离去。
……
天刚亮的时候,众人便从燕京城出发去了燕郊的皇家练武场。到达的时候,太阳刚刚从东边天际升起,清晨的凉意逐渐散去,阳光灿灿,估计不等多久,就得炎热起来。
今日宋乐仪穿了一身绯红色的窄袖短衣,黑色的宽松笼裤,脚上蹬着长靿靴,长发简单的梳了一个髻,挽在脑后,有一种英姿飒爽的美丽。
练武场上,众学子一排排列开,等着养马的太监将马牵上。
此时的马厩——
有一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避过门卫,溜了进来,细看之下,她眉眼秀眉,正是那日被苏易好心救下的宜娘。今日校考,她作为随身侍女,同苏易一起来了。
稍显昏暗的马厩里,她的步伐稳健而快,不做犹豫地便走到第八匹马面前,往马儿嘴里喂了一颗药。
她面色冷静,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随着木门嘎吱一声打开,宜娘眉眼一凛,动作敏捷地顺着木柱子爬上了屋梁。
一名年纪颇大的太监吩咐道:“今日都是贵人,这些马可要仔细了!”
小太监们恭敬应是。
宜娘垂着一双眼眸,吊在房梁上,静静地看着小太监们给马儿们喂足了粮草,而后一匹匹牵出。
……
外边的练武场 ,灿灿朝阳下,三五学子相互调笑着,既紧张又兴奋。
相较于往日明心堂授课时温顺漂亮的小马驹,今日的马匹威武多了,各个腿蹄轻捷,身膘体壮,清一色的棕色毛发,长鬃飞扬,威风凛凛。
马射开始之前,要先跑场,绕着练武场跑三圈,算是热身。
宋乐仪长腿一登,跨坐在马鞍上,她微微扬着下巴,白皙的脸蛋分外明媚,抬起手臂轻甩马鞭,喝道:“驾!”风入四蹄轻,骏马飞奔而出。
耳边是猎猎风声,自由而肆意,她的心情亦是很好。
陈夫子的戒尺,将再也不见。
“表妹,你跑得这么快作甚。”赵彻骑马追了上来。
宋乐仪扬眉一笑:“好好热身呀,我可是要拔得头筹的。”
赵彻闻言挑了眸子,轻嗤:“把我放哪儿了?”
苏易跟了上来,正好听见宋乐仪傲气的话,听见好友嗤嘲,他也没忍住说了两句:“就是啊,夷安郡主,你未免也太说大话了?我还觉得我能拔得…”
话音未完,他就瞧见赵彻朝他递来一个凉飕飕的眼神。
“……”成,他不说就是。
其实苏易平日挺好言语的,尤其是见了姑娘,一张巧嘴能甜到人心坎去,只是见着宋乐仪,便总忍不住刺两句。
她这样的姑娘,太明媚张扬了,总会让人忍不住和她较劲儿,连一向怜香惜玉的苏易,也丢了往日一贯作风。
一身傲骨难驯,也就子川喜欢了。
苏易眨了眨眼,将未完的话吞进口中,叹气摇头,果然是兄弟如衣物,女人如手足也啊。
他也没抹人面子,当即话音一转夸赞道:“我自是相信郡主能做到。”语气万分诚挚。
宋乐仪也没计较,只嫣然一笑道:“承世子吉言。”倒不是她言大话,上辈子她的确拔了头筹,如今再战,岂有不胜之理?
几人说话的功夫,宋文驰便跟了上来,少年的嘴似是抹了蜜:“三姐,你的马术越来越好了。”
赵彻与有荣焉,灿笑道:“自然是进步了。”这一年来,她可没少去他的马场玩儿,说到底也有他的功劳呢。
苏易插不进赵彻与宋乐仪中间去,颇感无趣,眼珠子一转,就朝着后边上官晔喊道:“容之,你快点啊,今日怎么磨磨唧唧的?”
上官晔淡笑,他低头看了眼稍显迟钝的骏马,没有策马跟上。
等众人热身结束,第一项要考的便是八百米障碍跑,远方一处靶子,半程之前射中作数。
一众少年少女们骑马立在起跑线前,整装待发。
沈朝月冷峻的面容上难得有了笑意,一声令下,众人骑马奔出,轻尘飞扬,尽是意气风发。
赵彻一手拽着马缰绳,一手从背后箭筒上抽出了一支利箭,而后另只手绕过缰绳,握着一把弓,箭羽轻搭弦上。
嗖——
利箭破空而出,稳稳的钉在靶心上。
宋乐仪亦是不甘示弱,也抽出一支利箭,拉弓撒手,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且瞧好了!”苏易眼眸弯的潋滟,唇角微微勾着,心里默念三遍:我要红心,我要红心,我要红心。
嗖——
箭羽稳稳落在红心之上。
“哈哈哈哈哈哈。”苏易一阵狂笑,心情甚好,想到还有后半程,他敛了外露的情绪,扬着马鞭,加速奔驰,欲第一个到达终点。
上官晔的马匹落在了后方,他倒是不急,缓缓抽出一只箭搭在弓上,箭尾卡在弓弦上,他手臂用力,将弓拉成半圆形。
嗖的一声利箭飞出,亦是正中红心。
整个过程标准冷静,与他清冷的眉目倒是相称。
相比前方几位的肆意张扬,宋文驰则低调多了,小小年纪,心态平稳,不吭不响的也射中了一个红心出来。
射靶之后就是后半程了,众人轻甩缰绳,挥动马鞭,谁也不让谁。
突然,意外发生了。
身后有马匹嘶鸣,撕心裂肺般的鸣叫划过人心间,从慢吞骤然发狂,它奋蹄朝远方奔去,无论骑马之人如何急急拉住缰绳,都没有半分作用。
这匹马,正是上官晔的坐骑。
眉眼清俊的少年眼底闪过震惊,不解的皱了眉,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暗道不好。
“上官晔!”
“容之!”
“上官世子!”
数道异口同声的声音响起。
骏马的速度很快,练武场周围是山,冲进山林之后,马儿速度依然不减,愈发急狂。
周围枝桠纵横,划破了衣衫,上官晔不得不低身伏在马上,静待时机。
宋乐仪当机立断,骑马追去。
赵彻紧随其后。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千叶长生 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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