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这一夜嬷嬷与铃铛没再进屋, 俩人照着安娴的嘱咐去寺庙的几个路口边上蹲了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回来之后就看到房门紧闭,屋里的动静, 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
铃铛羞红了脸,被嬷嬷忙的一把牵了出去, “今儿晚上怕是用不着咱俩伺候了, 早些回去休息, 明日早些过来。”
害臊归害臊, 可铃铛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娘娘与殿下越是亲热,就越是能忘记朱公子。
铃铛瞧天色还没有黑透,就想再去其他路口瞧瞧,有没有朱东浩的身影, 怕朱东浩当真来了, 万一被人发现了什么, 到时候娘娘怎能说的清。
嬷嬷没有跟着去, 她还有别的事儿要做,活了这大把年纪了, 也是个过来人, 知道今夜过后,娘娘的身子定会疲惫,想去寻寻草药,等明儿娘娘起来了, 就让她先泡泡身子。
两人分开了走,嬷嬷去的是山上,铃铛走的是山下,谁知道铃铛到了山下,朱东浩的影子没看到,却又看到了让她躲之不及的秦怀远。
天色都快黑了,亏他还有那个闲功夫泡在溪水里抓鱼。
秦怀远被齐荀带来了寺庙,多半也是操心他再乱跑,经过百姓动乱这一事,齐荀算是看出来了,就秦怀远那点心思,还玩不过别人,估计这会子都不清楚,自己是被北三下了套,还以为所有的事都是巧合。
更不知道北三就是苏幕。
秦怀远今日起来,还去了北三的房里,将对方当成了拜把子兄弟,千恩万谢感谢了人家在自己危险时刻,拔刀相助。
“今后兄弟要是有难,我秦怀远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要不是眼下身在寺庙吃不到肉腥子,他都要买一块猪头肉,点上两柱香,与北三义结金兰,成为真正地拜把子。
今日来河里抓鱼,也是因为连着素了他几顿,嘴里淡然无味,只能自个儿动手,白日太早过来,怕他那位太子表哥发现,只能等到天色快黑的时候,才摸进了河沟里。
铃铛看到秦怀远的时候,秦怀远也听到了她脚步声,抬起头一看又是那个好骗的小丫头,眼睛一亮,就对她招了招手,“小丫头,你来的正好,将这些鱼带回去,替小爷炖了。”
铃铛恨自己退的不及时,但也没了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站在那里,等着秦怀远走到跟前,再将他手里的几条大鱼递到了她跟前,“有劳了。”
夜里齐荀与安娴在屋里折腾的那一会,铃铛就去了后院替几个公子爷炖鱼,寺庙里头一日三餐都是素斋,半点荤腥子不沾,秦怀远也没指望庙里的人,能替他炖出什么美味的鲜鱼出来,找铃铛算是找对了人,鱼香味飘出来,秦怀远就跟没有吃过肉一样,猴急地跑了几次厨房,等到东西炖好,端到院子里的一张桌上,秦怀远就给铃铛备了一个位置。
“小丫头坐下来。”秦怀远身在秦府那样的随和家庭,尊卑有别的阶级观念自然是不存在了,不只是尊卑,连男女有别的观念都抛之了脑后,说完就开始对铃铛动手动脚,拉着她的胳膊,硬是要将她往位置上塞。
铃铛就差石化了,最后还是看到顺庆也难得凑了一个人头过来,僵硬的身子才渐渐放松。
铃铛被秦怀远抓过的胳膊处,坐下来之后,狠狠地烧了一阵,到最后看到秦怀远,铃铛就愈发地避他避的厉害。
然而秦怀远一点眼色都没有,压根儿没有看出来自己已经被嫌弃,寺庙的日子憋得慌,要让他不说话简直就是过不得,如今逮到一个能聊天的人,哪里舍得放过,一句接着一句地问铃铛,江南如何。
陈国就在江南地带,嫂子从那里来的齐国,她身边的丫头自然也是从那里来的,听得出来,秦怀远心中对他的嫂子,已经达到了崇拜的地步,左口一声嫂子右口一声我嫂嫂,说的极为亲热。
说的正是起劲,那边被秦怀远邀请过来的北三也来了,有力气出来陪他说话了,铃铛看到北三,就像看到救星一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迅速起身,避瘟神一样的避开秦怀远,立马就回了自己的住处。
铃铛一走,顺庆也起了身,如今再看北三,顺庆的眼神就不一样了,殿下如今还没对旁人说起北三的身份,这会子就是秦怀远,怕也不知道北三就是西北的君主,苏幕。
顺庆本来要回屋里歇息,但到底还是放心不下秦怀远,就怕他心眼太直,又被北三设个圈套,让他往里头钻,这便一直站在了秦怀远的身后,听俩个性子放荡不羁的人,吹嘘人生。
北三今夜的兴致并不高,有几次都走了神,秦怀远问了他几声,他才应。
顺庆将他的神色看进眼里,细细琢磨了一回到底是为了什么,今儿白日苏幕还在房里大放豪词,说什么等他养好了伤,再与殿下大战一回,保证不会再输。
结果从外面一回来,就失魂落魄,没了心思,顺庆看了一眼他刚才过来的那条路线,便大致猜到了原因,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娘娘当年在陈国的时候,这位君主定也是见过的,今夜从通往娘娘院子的路上出来,想必是知道殿下也在那头,不出意外,说不定还碰上了个什么香,艳场面。
是以,不是什么墙根,都能去听的,听了自己不愿意听的,不就是自个儿给自个儿心里添堵吗。
顺庆有些幸灾乐祸,苏幕不高兴,他高兴,殿下今夜从院子里出去,他就知道一定会留宿在娘娘那里,午后要他去寻了书来,必然不是只顾着自个儿看,一定是有所用途,临阵磨枪,事到临头抱佛脚,好歹殿下还能有那个觉悟。
这一顿鱼肉开荤,就秦怀远一人成了话痨,叨叨了好一阵才终于意兴阑珊,生了倦意,回了自个儿的房间。
“北兄,早些歇息,明日咱们再接着说。”秦怀远打了个哈欠走了后,就只留下了顺庆和北三。
“秦公子心性单纯,苏君主还是积点德,别再套他第二回。”顺庆说完就弓腰回了屋,算起来,他已经一日一夜再加个白日,都没有合过眼了,再不歇息,他怕自己这身老骨头,迟早得垮。
苏幕但笑不语,他哪里能有那么多的心机。
院子里只剩下苏幕一人,他索性也不着急着回房,身子一趟,躺在了椅子上,仰头看着漫天星空,心里还是有些难受,这辈子好不容易有个看上眼的人,还没来得及靠近,就夭折了。
本来也没有生出什么掠夺之心,就纯属心底生了一丝贪念,但是这贪念还没有大到让他失去理智,用自己的国家来换,是以,无论他心里有多难受,都是他自个儿的选择,怨不得谁。
但又有些不甘,一个朱东浩,一个齐荀,最开始朱东浩说一切随缘,齐荀说他讨厌女人,如今呢,都特么的口是心非!
好在有个朱东浩陪着一起凄惨,苏幕去陈国的那一阵,正是陈国皇帝欲将安娴公主嫁到齐国的时候,他算是亲眼目睹了安娴对于此事的改变。
只是他一直没有想通,人当真死了一回,醒来之后就什么都能放下了?
安娴为了朱东浩自缢是真,后来说不嫁朱东浩,要嫁齐荀也是真。
苏幕想了一圈也没有想明白,只叹了一声,“女人心海底针”,他苏幕这辈子怕是没有那个本事讨女人欢心。
月上枝头,山里的气温愈发低寒,苏幕刚才陪着秦怀远喝的不少,抬头仰望了星空好一阵,越看越模糊,索性也不再瞧了,离了椅子穿过身后的长廊,走了靠山的那间厢房。
身份被齐荀识破以后,为何还懒着不走,就是想要齐荀给自己一个谈判的机会,同样,齐荀没有赶走他,定也是有了动摇,还在考虑之中。
他考虑多久都没关系,反正只要不打仗,就算跟上他几年,他都愿意跟。
苏幕的屋子靠山,空间没有其他厢房大,格局也不同,进屋过后有一扇屏风,绕过屏风才能看到里面的床铺桌椅。
若是往日屏风后要是有个什么异常,他都能看的清楚,可今夜他心神不宁,又加之喝了酒,一时大意才让对方钻了空子。
等到脖子碰到了一把冷冰的利剑,苏幕整个人就僵住了,酒劲也瞬间醒了一大半,屋里没有点灯,也能靠着窗外的月光去看跟前的来人。
待模糊的看到身边那张虚伪的笑脸时,苏幕肠子都悔青了,好端端地他为什么就要喝酒。
“我艹”苏幕忍不住骂了一句。
“苏君主,别来无恙。”来人也不恼,从屏风后走出来,每走一步手里的剑就更近一步,眼见着苏幕的脖子见了红,那人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似乎断定了苏幕不敢动,到他了身前,不慌不忙地取下了他腰间的佩剑,甩给了身后的两位黑衣人。
“本事不小,这里都能进来。”苏幕到了这时,也只能任由着他宰割,深知这人的手段和毒辣,若是自己稍微动一下,下一瞬间,架在他脖子上的刀绝对会刺进去。
“比起苏君主,我这点本事算不得什么。”逆着月光,那人的脸才被照了个清楚,眉目之间与齐荀有几分神似,却又能一眼就看出来不同,少了齐荀身上的冷硬霸气,多了几分阴沉。
来人正是二皇子,齐景瞻。
“二殿下还真是拼命,能在六七个日程内,从陈国赶到吴国,一定不容易,死士什么的果然不靠谱,还是得劳费二殿下亲自跑一趟。”
苏幕死心了,面色从容,任由二皇子拧住他的胳膊。
“废话别这么多,这个时候你应该闭嘴,到了地儿,咱俩慢慢说也来得及。”二皇子面带着笑容,剑锋依旧架在苏幕的脖子上,又重新将他带出了屋子。
他有千万个理由,可以当场取了苏幕的命,但是他总觉得一剑杀了他不够过瘾,太过于便宜他了,要死也得让他死的臭名昭著,就如当年自己的母族一样,让他尝尝被世人嘲笑,被千夫所指的滋味。
“你这德行,我看永远也只能当老二,心胸狭隘,做事不给自己留条后路,非得赶尽杀绝,让别人记恨上你,你就没有想过,万一有一天等事情有了转机,我死不成了呢?那是不是今日你在我身上用过的手段,他日我都可以一一地奉还给你?”
苏幕胳膊都快被他拧脱臼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也不迟,苏君主不是一直都在倡导人应当享受当下,明天的事明天再说的吗?”二皇子说的一派心平气和。
苏幕没控制住自己,当场发了飙,“你特么能不能别拿你这张阴险的嘴脸来笑,我看着反胃。”苏幕最看不惯他这张笑脸,笑的有多难看,他自己是看不见,可别人看的见。
“粗鲁!”二皇子不怒,反而笑的更厉害了,“挖人眼珠子这种事情我还没有尝试过,不过苏君主要是不想看,我可以试试帮你把眼珠子挖出来。”
“当我没说。”苏幕的手臂被他都快拧断了,疼的额头布了一层密汗,没有心情再与他聊下去。
“早就对你说过,闭嘴的好,说的越多错的越多,你偏不信。”二皇子对准了苏幕的肩头,一记刀子手利落地劈在了苏幕的肩颈处,这回他就是想说,他也不会给他开口的机会。
话多的人,不一定就能讨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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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苏幕被掠,似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天色一亮,铃铛和嬷嬷就去了屋外,静候着里面的动静。
昨儿夜里齐荀没有忍住,连那几步路都懒得走了,就在窗户边上的软瘫上,办了事,好在平日里安娴就喜欢坐在那里,看着窗外的云雾,为此嬷嬷才在软塌上面备了一床被褥。
起初是等不及懒得多走那两步路,等事情办完了就更懒得走了,安娴一身的公主毛病早就被一路过来的颠婆治好了,昨夜就跟个木叶儿一样的被殿下翻来覆去的折腾,事后就更加没有劲儿去移窝。
齐荀也懒得动,贪念上了被窝里的温存,一刻都不想浪费。
两人后来也就干脆睡在那里了,夜里凉,偏生安娴又喜欢在睡觉的时候开半扇窗,到了半夜,原本躲齐荀躲的远远地安娴,受不住那份凉,自个儿又主动地投怀送抱,裹住被子和齐荀滚在了那被窝里,一边觉得这地儿冷,一边却又懒得动。
早上安娴睁开眼睛,难得见到齐荀还在身边,以往俩人同榻,安娴起来根本看不到齐荀的身影,今儿早上是个例外,并非齐荀不想早些起来,是自己起不来,被安娴抱着取暖之后,就没见她松手过,他只要一动,她那小爪子就招呼到了他的脸上,也没管摸的是哪儿,狠了劲儿的一阵揉捏,嚷嚷着,“别动。”
再说话,就是“别吵。”
齐荀被她抱的久了,身体上又开始有了反应,想着要么趁着天色还早,再来一回,结果却没有如意,抱能抱,但就是不能动。
横竖她的气性儿随着这一夜之后,愈发的膨胀。
不让他碰,齐荀也没有硬要碰,但睡是睡不着了,只有睁着眼睛等她慢慢地睡醒,寺庙里很安静,在清晨就连敲木鱼的声音都没有,只能闻见山间的鸟雀声,齐荀从来没有如此静下来心,去聆听这些让人丧失斗志的声音。
平静安宁的声音听的多了,就会让人产生懒惰的心里,更甚者,能让人满足于现状,而止步于此,再也不想往前走。
他知道这一点,是以他从来不会让自己有时间静下来去思考这些,他一旦立了目标,就一定会完成,不会给自己任何松懈的机会。
齐荀低头去看了一眼怀里的人,睡的很沉,肤色透着润红,确实很好看,安娴闭上眼睛后的一排长睫,正扫在他的身上,压成了弯曲的形状。
外面的鸟雀声,他又不敢兴趣,只能又将注意力放在安娴的身上,一时找不到什么可以做的,便将她的五官,又仔细地瞧了一遍,当真没有一处瑕疵,那一日秦怀远当着他的面,捏了一把安娴的脸,当时他除了愤怒,还有些嫉妒,他与秦怀远不一样,不会在清醒的时候,轻浮地去捏人脸蛋,但他内心确实是想捏的。
难得给他个机会,齐荀的手指头在安娴的脸上来来回回捏了几次,突然就找到了乐子,捏了几个安娴从未有过的表情之后,最后还是觉得她自个儿笑起来的模样最是好看。
这番一捏完,除了安娴的脸蛋,其他地方他也想捏,一个没控制好,先前的努力也就白费了,最终还是把安娴给弄醒了。
“睡醒了?”明明是他捏醒的。
“你怎么还在。”安娴从他身上爬起来,态度也很不友善,因之前从没有在早上看过他人,这回见他还在,仅仅觉得稀奇而已。
可祖宗却不这么想,当场翻了脸,眼睛跟着她的动作往那边上移,就想看她好不好意思再这么膨胀下去。
他本来可以趁着她爬不起来的那阵,再来一回的,但就是怕她累了,才没能下得去手,若她再继续这样膨胀下去,他保证立马就会动手。
过了一阵,安娴很识趣地又自个儿滚了回来,脸埋在被子里,整个人蹭在齐荀的身上,软绵绵地说道,“臣妾今儿睁开眼睛,终于看到了殿下。”
前后态度相差太远,效果也完全不一样。
昨夜她身上的衣裳基本上都是废了的,里面的一件巴掌大的布料,穿了也跟没穿差不多,齐荀就是心里有意见,但这会子也想先暂时放放。
“再来一回。”这话在他心里憋了半天,终于没有忍住,似乎不把心头的这个念头了了,这一日他都不会过的安稳。
安娴来不及躲,就被他摁住了,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的嗓子,一出声,又开始破了音。
动起来倒是不觉得冷了,就算是被动,也不会冷,安娴在这件事上,几乎毫无招架之力,齐荀的手劲儿大,她稍微一反抗,那地儿就能留一个红印出来,可被齐荀狠着劲欺负的时候,她又不得不反抗,到了最后,难免的就是一身的青乌。
“你好好歇息,孤晚些时候再来看你。”齐荀看着躲进被褥里,死活再也不露出头来的安娴,只有先起来收拾了自个儿。
想起这是她的第一次,齐荀心里多少有些愧疚,起身的时候,很认真地对安娴说道,“下回,孤尽量轻点。”
安娴没忍住,从被窝里钻出来,怼了他一句,“别了,殿下还是别尽量了,什么轻点不轻点的,臣妾再也不信!”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这章半晚上才写出来,等会儿十点后更新微博。宝宝们么么哒。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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