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十年人世
石室。
周易运转法力,山河鼎凭空出现在手中。
轻轻抛出,迎风暴涨至一人高,狠狠撞在石壁上。
轰!
地动山摇,碎石崩飞。
洞窟石壁出现个大坑,四周蜘蛛网般裂缝,向外延绵两三丈远。
“初步炼成便有如此威力,果然修仙者不能没有法器,其中差别,如同武道高手配上了重型火器!”
周易以精血祭炼山河鼎,催动起来如臂指使,心意随意控制大小变化,念头所至就能砸过去。
“不过,法力消耗有些大了!”
仅仅十几个呼吸,周易体内法力就消耗大半,正想着收回宝鼎,忽然心中灵光一闪。
旋即纵身飞跃,落入山河鼎中。
如此一来。
山河鼎凌空飞舞,周易随之飞翔,速度还不如轻功,却是真的脱离了大地!
“可惜不是御器,只能算是乘坐。”
周易在体内法力耗尽之前,将山河鼎收回腹中蕴养。
天长日久的法力温养,让血炼灵兵威力逐渐变强,与主人血肉紧密相连,催动起来法力消耗也会大幅降低。
“即使灵兵成长再慢,终有一日,也会化作真正的山河鼎。”
“一鼎镇山河,日月,天地!”
周易对山河鼎寄予厚望,日后有了灵材灵物就炼入鼎中,纵使花费几千年几万年,终能蜕变为天地间最强至宝。
“现在有了法器,先天宗师也挨不住一鼎之威,是不是可以浪一浪了?”
“不行!才炼气二层啊,在修仙界如蝼蚁一般。”
周易迅速扼断了这个危险念头,连连告诫自己,低调才是王道,谨慎方能长生!
推开堵在洞口的巨石。
山间薄雾冥冥,寒风呼啸,吹得道袍猎猎作响。
周易施展轻功飞纵,顺着林间小路下山。
十年来从未曾去过俗世,渴了就饮山泉水,饿了就烤野兽肉,当真成了与世隔绝的苦修士。
彭山县距离并不遥远,施展轻功来回不过一二个时辰,不过周易刻意以此磨炼心境。
“高手寂寞!唯耐得住枯燥与孤独,才能成就真个长生大道!”
周易在红尘俗世修行,却不会让自己沉沦进去,遗世而独立,以旁观者的角度看朝堂变迁,沧海桑田。
此番远离尘世对比,与俗世经历互相对比,隐隐有了诸多感悟。
浪迹红尘可以保持人性,免得成为冰冷石头。
世外闭关则是稳固道心,以此护持长生道果。
半个时辰后,前方已经能看见官道。
嘈嘈切切的行人说话声,车轱辘转动声,陆续传入周易耳中,恍如隔音玻璃轰然破碎,无声的画面一瞬间真实起来。
此时。
周易本该做一首道诗,抒发心中感悟,方才显得仙气飘飘。
奈何本人没文化,从山上到山下憋了几十里路,得了句前后不搭的“一朝返自然”,再也琢磨不出其他。
索性朗声长啸。
“我周老魔,又回来啦!”
惊起一林鸟雀!
……
景隆十年。
腊八。
白府。
曲廊亭榭,假山怪石,神京数得上号的大宅。
近些年景隆帝多倚仗宗室,不少皇族身居要职,安华郡王领京营总督一职,位高权重,连带唯一嫡女也多得风光。
至于前总督孙向明,去载因贪墨十万两军饷,斩首示众,阖家流放北疆充军。
毕竟造过反,未诛九族,已经是皇帝仁德!
景隆帝遵循张相遗书,用亲族勋贵,与文武百官相争。
皇帝居中调和,不让东风压倒西风,也不让西风压倒东风,皇位已然稳如泰山。
天蒙蒙亮。
陈瑾瑜早早去了荣宁堂请安,与荣昌郡主叙了会儿话,便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院中梅花开了。
花朵白里透红,花瓣润滑透明,或许是因为梅树所在土地肥沃,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细细的清香,直进心脾。
陈瑾瑜坐在窗户边的凳子上,看着院中梅花,合上了手中《伍制》。
“小姐,有风,披件斗篷吧!”丫鬟绿竹捧着青丝斗篷过来。
白府少爷、小姐的标配,除了自幼乳母外,又有四个教引嬷嬷,两个贴身大丫鬟,五六个洒扫房屋的使役小丫鬟。
陈瑾瑜只是寄居白家,不过极其得义父母宠爱,也就依照此待遇。
这时。
门口传来几声对答。
“嬷嬷好!”
“青梅,小姐在吧?”
“在!”
片刻后,便见个老妇人怒冲冲的进来,她是陈瑾瑜的奶妈子。
四十多岁,蓝布衫,皱着的脸像是树皮。
“小姐,伙房里的那帮娼妇太不像话,我去要碗腊八粥都没有。二爷的丫鬟去要时,立刻端上食盒,我活的真是没脸啊……”
老妇干嚎几声,见陈瑾瑜神情冷淡,声音渐渐地小了。
陈瑾瑜待她停歇了,挥手道:“胡嬷嬷,我那份腊八粥你去端了,下去罢。”
“啊?小姐,我……”
胡嬷嬷闻言,脸皮抽了抽,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陈瑾瑜眼中闪过一道冷色,胡嬷嬷感觉屋中温度忽得降了几分,打了个寒颤连忙退了出去。
“这贪嘴的老货。”
绿竹扁着小嘴,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声音大小恰好让陈瑾瑜听到。
“你也下去吧。”
陈瑾瑜微微摇头,由于多得义父母关照,比如请安在那荣安堂待的最久,比如义父外出总会带些好吃的好玩的。
或许价值比不过府上一餐饭,其中所代表的意义,让正牌少爷、小姐生出羡慕。
羡慕多了,便是嫉妒!
“恨不能是男儿身!”
陈瑾瑜继续诵读《伍制》,这册央求义父寻来的兵书,记载凤阳国军伍制度,非神京顶尖门户见不得的兵书秘传。
沉浸于书中调兵遣将,至于和府上少爷、小姐宅斗?
无聊透顶!
陈瑾瑜自知是寄居,将来迟早要离开白府,又何必让义父母难做。
……
入夜。
北风卷地。
窗外枝丫摇晃,映照在纸上如同鬼魅。
吱呀!
一道细微声响,熟睡的陈瑾瑜慕然惊醒,双眸在黑暗中熠熠生光。
“阁下既然来了,何必做梁上君子!”
说话间,几道细光飞射而出,笃笃笃入木之声。
“好个女娃子,下手也忒的狠辣。”
一道身影从房梁落下,白发苍苍,偏偏面色儿童般红润,身上藏青道袍磨损的发白,不知多少年没有换过。
“擅闯女子闺房,依律,可不问而诛!”
陈瑾瑜挥手又是三道流光,此时才看清暗器模样,竟是牛毛粗细的银针。
“手法不错,可惜……”
老道说话声不疾不徐,身形不闪不躲,任由银针刺向人中、心脏、下阴三处生死大穴。
“……奇不胜正,凭白浪费了大好天赋!”
话音落下,三支银针再难前进一毫,直愣愣的悬在空中,似被无形力量定住。
陈瑾瑜面色微白,不禁惊呼出声。
“先天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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