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天塌下来先砸个子高的
“怎么样，抓到了吗？”
樱一手拄着腰间的刀柄，另一只手插在腰间，平静地询问着刚刚从象征着折跃的蓝色光芒中走出的符苏。
“好吧，看来是没有。”
不过当樱看到符苏将手中拎着的那具已经完全失去了生息的尸体，像是扔掉垃圾一样的方式扔到了地上后，她也就明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太阳穴上一枪，嘴里还有个被咬碎了的剧毒的胶囊，开枪的同时将胶囊咬破，我到那里的时候，这个家伙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看上去准备相当充分。”
符苏耸了耸肩，这个结果并没有太超过他的预料，虽然失去了这样一个潜在的线索有些可惜，但是符苏也并不认为这样一个被安排来执行这种自杀式任务的弃子，能够给他们两人提供多少有价值的东西。
“弃子……”
樱稍稍沉吟了一下，过去的经历让她立刻就理解了这个人的身份，但是这也让她感到有些疑惑。
“在这样的地方安排这样的一个弃子，就好像是在告诉我们，这里有问题一样……可是，在我们刚到这里就急不可耐的来袭击我们，未免太过刻意了一些。而且，这把狙击枪……”
樱把自己的目光放到了符苏另一只手上拿着的东西，那是一把看上去就可以给人相当厚重的感觉的巨大枪械，那是联合国时代不曾存在于任何一个国家的任何一支部队中的武器，换句话说，这把狙击枪是由逐火之蛾生产的，没有任何流通到逐火之蛾过去的常规部队之外的人员手中的可能性。
“srs99型反崩坏兽狙击步枪，逐火之蛾第四研究所在成立的早期开发出来的武器，使用145x114口径的贫铀钛金穿甲弹，也可以选用同样由逐火之蛾开发的高爆穿甲弹，强大的穿透力可以洞穿那些小型崩坏兽的甲壳。”
符苏稍稍给樱介绍了一下他手上正拿着的这把几乎是象征了枪械威力巅峰的武器，但是他的目的并不是让樱知道这把狙击枪有多么强大的威力，而是为了说明，这把枪应该只在逐火之蛾过去的常规部队中进行过大规模装备。
“唉，总感觉这次任务已经变得越来越麻烦起来了。”
樱皱着眉头，有些烦躁的叹了口气。
“按理来说，这样的武器绝对不可能出现在非逐火之蛾成员的手中，而这个人看上去也绝对不是逐火之蛾的成员……”
“可是这样的组合却出现在了这里，出现在了这个情报中向外流出了逐火之蛾资源的地方。”
符苏耸了耸肩，那些企图妨碍他们的人，为什么要在这里安排一个拿着绝对不对流录到外面去的，由逐火之蛾设计制造并且仅在逐火之蛾下属的常规部队里装备的武器的理由，他已经大概想明白了。
“到现在为止，种种迹象都在向我们证明着，的确是有人从这片穆大陆的断壁残垣里挖出了不少好东西。呵，看来这些人是真的已经愚蠢到连认识律者的力量都无法做到的地步了。”
符苏嗤笑了一声，只要是在讨伐第九律者的那一天，待在火灵号上见识到了穆大陆是如何被重力奇点衰退成的拟似黑洞撕碎成了现在的，一块又一块散落在太平洋上的破碎岛屿的样子，就不会有任何能够在这些废墟上回收到价值连城的物资的想法。
律者的力量超乎人类的想象，即使是在逐火之蛾的内部，大部分负责文书或是管理工作的员工，也不能对律者的力量建立起正确的认知。
“所以，至少我们现在可以确定，那些在黑市里被发现的来自逐火之蛾的物资，绝对不可能是从这里打捞上来的。”
樱撑起自己的手臂，托着下巴，说出了她和符苏对这件事情所达成的共识。
“既然如此，那么会不会是之前在风浪中失联的那几艘船只上的物资？”
樱立刻想起了他们在海上躲避风暴和海啸的那段时间里，他们的舰队被海上的风暴和巨浪数次打散，尽管在最开始的时候，船只的状态良好，即使被打散了之后也可以通过无线电通讯重新集结起来。
可是随着他们在海上停留时间的增加，遭遇风暴和海浪的次数也随之增加，不少的船只都或多或少的在风浪里出现了一些问题，小到无线电通讯故障，大到螺旋桨损坏，甚至出现过一两次翻船的严重事故。
每当出现这样的事情的时候，火灵号就要负责对出事的船只进行救援，并且出动火灵号上的损管队对受损船只进行紧急维修，工作量堪比那个太平洋上的灰色幽灵的足以称为传奇的损管队伍。
但是整支舰队毕竟船只数量众多，火灵号的损管队伍人手有限，不可能每一艘船只遇到的问题都能够解决，而且在船队遇到风暴和海啸的时候，火灵号也没法出动损管，如果有船只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故障，那么最好的情况也是和整支舰队彻底失散。
而那段时间里，的确有几艘装运着不少物资的船只在风暴中和火灵号失联了。
“有可能，但是在海上失联的船只能有多大的几率被海浪冲回陆地，我很怀疑。更何况，虽然数量很少，但是那些物资里的确包含了一些之前常规部队装备的武器，所以我觉得，那些物资的来历可能并不单一。”
符苏也猜想过那些流落到黑市里的物资是在海上和舰队失联的运输船上的东西，毕竟逐火之蛾到现在既没有接到那些船只被发现的消息，也没有找到那些船只沉没的地点，或者说他们现在连那几条船还是不是在海上漂着都不知道。
这倒是也不能怪逐火之蛾的人不认真的去寻找，毕竟这可是太平洋，不是什么小水洼，想在这么广阔的海域里寻找到几艘失踪的，可能正在顺着洋流漂流的船只，在没有高精度的遥感卫星的帮助下，这件事根本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大海捞针。
更何况，原本的太平洋上有一个穆大陆的存在，洋流和海风都会受到穆大陆的影响，可现在穆大陆没了，全球的洋流瞬间乱了套，人类用了几个世纪的海图直接变成了一堆废纸，重新对洋流进行测定的工作也因为人类现在全部的研究重心都集中在对抗崩坏上而根本无从谈起，没人知道那些船会漂到那里去，从北太平洋一路漂到南极去也不是没那个可能。
所以，在既无法证明，也无法证伪那些物资是否全部来自在大海上和火灵号失联的那些运输船的情况下，符苏还是更倾向于认为，这些流通在黑市里的物资，有着多种来源，可能其中的一个来源就是那些船只。
至于那些船只如果被人发现了，为什么上面的逐火之蛾的成员不想办法和他们联系的问题——本来就因为紧急出航而没有携带多少淡水的船只，在缺乏淡水的大海上，漂了至少半个多月之后，还能剩下几个活人的确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间谍？内鬼？还是单纯是为了一己私利？”
符苏的话说的算是很明白了，樱也在短暂的思考下理解了符苏所说的“非单一来源”，就是在内涵这些物资绝对有从逐火之蛾的仓库里流出来的。但是现在他们还并不能确定，这么做的人到底是没有清理干净的间谍，还是最近才转变完成的内鬼，又或者只是单纯为了发一笔烂财。
“不清楚，但俗话说，‘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些被隐藏起来的真相迟早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符苏用灵能构建出反重力光束，笼罩在已经死去的刺客的尸体上，将其托起到空中，跟随在了符苏的身后。
“至少以现代的科技水平来看，想要让死人说话，并不是什么难事。”
在符苏说话的同时，天空中传来了一阵引擎的轰鸣声，在符苏的灵能控制下学会了自己飞的鹈鹕号正在缓缓的降落到符苏的身后，在大功率喷气引擎的气流卷起的阵阵尘土中，鹈鹕号打开了后方的舱门。
“反正这里估计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我们先回去，查一查这个家伙的身份，还有这把狙击枪的来历。”
逐火之蛾出产的所有物品都是有着特殊的标记的，而且这些标记无法用打磨掉铭文之类的方式消除，因为是电子的记录，只要将其拿回第四研究所，就可以通过枪械上的电子设备得知这把枪的经历。
符苏用灵能凝结成了水晶，暂时将那个自尽的刺客封存在其中，等回到研究所后再解开水晶的封印。
“……”
但是正当符苏准备用反重力光束托着水晶进入鹈鹕号的机舱时，他注意到樱伫立在原地，像是在思考什么，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怎么了，樱？”
符苏开口问道。
“符苏，我有些担忧，即使崩坏的威胁已经如此明显且严重，人类却依然无法真正地团结起来，我们，真的能战胜崩坏吗？”
樱的心中此时满是忧愁，过去曾作为杀手的她已经见过了太多的人与人之间的敌视和仇怨，可是即使是在第九律者毁灭了穆大陆之后，人类的社会中也依然存在着无数不团结的声音。特别是自从逐火之蛾正式宣布要在所有控制下的城市进行战争动员级别的军事管制时，并且执行配给制后，又出现了大量反对逐火之蛾的声音。
尽管逐火之蛾以近乎顺者昌逆者亡的强硬手段压下了所有的反对声音，强行在所有的城市里执行了这些举措，但是在埋藏的更深的阴影中，依然有着无数的暗流在涌动，而这些，都被符苏率领的毒蛹看在眼里。
“天塌下来先砸个子高的，很不幸，逐火之蛾就是那些高个子的集合体，而我们这些融合战士更是逐火之蛾里最高的那一批。所以，无论是把这个塌下来的天扛起来，还是躺平下去让它把剩下的人砸死，我们都得先被它砸一下。”
早已知道了未来的符苏自然对这些事情不甚在意，甚至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对这些无时无刻都在试图拖他们这些战士的后腿的贵物们，符苏已经有了一种，早死晚死都得死，既然你们早死能让我心情不会天天糟糕，那还是赶紧死了算的冲动。
只不过符苏一直都在克制着自己，因为他知道，如果他真的迈出了这一步的话，那么他就再也停不下来了，只会一路向着一个自私自利且嗜血混乱的怪物堕落而去。
虽然当局势恶化到一定程度后，符苏也会毫不留情的动手，但是至少他守住了自己的底线，而符苏一直都坚信，一个连底线都没有的家伙，连被称为“东西”的资格都没有。
“樱你要保护玲，我要保护伊甸还有你们，在找到就算是崩坏毁灭了人类文明，也能让他们幸存下来的方法之前，我们不是都得扛着么？”
符苏轻巧的一笑，可是樱却从中看到了对这个时代最深沉的讥讽，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拯救人类而和崩坏战斗的，如果有机会和那个能力的话，他可能更愿意先毁掉一个，再按照自己的方式重建一个。
小剧场：
樱·雷电芽衣·那个人是你
樱：“芽衣小姐，你看上去似乎很累。”
雷电芽衣：“啊，是樱啊。不好意思，我最近的确有点状态不好。”
樱：“是因为那些‘升格之链’的区域吗？”
雷电芽衣：“嗯，虽然困难重重，其中的部分机制看上去也完全是为了恶心人而存在的，但是怎么说呢……”
雷电芽衣：“在那些区域里，藏着大量有关于逐火之蛾的隐秘信息，这对我实在是太重要了。”
樱：‘符苏那个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擅长搞这种愿者上钩的事情啊。’
樱：“芽衣小姐你其实不需要这么着急的，劳逸结合也是很重要的，更何况在这片往世乐土里，如果你受到了过重的伤害的话，是会严重影响你的大脑的。”
雷电芽衣：“谢谢你的关心，樱，不过我还可以坚持的。”
樱：“唉，算了，既然你坚持的话。”
樱：“如果你对那些信息有什么问题的话，也可以来问我，毕竟能够在这里被称得上是隐秘信息的，除了梅比乌斯博士做的那些实验，大概也就都是和毒蛹相关的东西了。”
雷电芽衣：“嗯，谢谢你，樱。”
雷电芽衣：“说起来，我在那些文件里，找到了一个叫做文森特的人的信息，上面记录称他过去是逐火之蛾的元老级人物之一，但是在毒蛹所有有关于他的记录中，这个叫做文森特的人，一直都是处于‘被驱逐’的状态，为什么？”
樱：“……”
雷电芽衣：“？”
樱：“那是第七律者被讨伐之后的事情了，因为这是在毒蛹成立之前，甚至是融合战士部队成立之前就发生的事情，所以自然也就没有记录到毒蛹的档案之中。”
樱：“因为理念的不和，文森特一直都在强烈的反对融合战士的项目，但是凯文的成功以及逐火之蛾在那个时候对律者级战力的强烈需求，融合战士计划的推行已经无法阻挡，所以他动了一个绝对不能动的歪脑筋。”
雷电芽衣：“什么？”
樱：“他雇佣了一位杀手，想要刺杀融合战士计划的主要负责人，也就是梅博士，并且还派出了其他人，企图将那个刺客杀人灭口。”
雷电芽衣：“但是很明显，他失败了。”
樱：“没错，杀手虽然打伤了凯文，但也被凯文重创，而梅除了受到了点惊吓之外毫发无伤。”
樱：“那个杀手在逃亡的过程中因为体力不支而昏倒，在即将被文森特派来的人灭口时，被路过的符苏救了下来，他们随后达成了协议，揭露了文森特的行为，将其驱逐出了逐火之蛾。”
雷电芽衣：“后来呢？那个杀手怎么样了？”
樱：“后来在符苏的推荐下，那个杀手接受了超变手术，成为了融合战士的一员，并且在毒蛹成立后，成为了他最重要的副手。”
雷电芽衣：“符苏的副手……等等！”
雷电芽衣：“那个杀手，是你吗，樱？”
樱：“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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