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皇宫唤为溥天。
意有溥天之下莫非王土之意。
可惜寓意虽好如今大周莫说天下之地就连这皇帝的卧榻之侧也不见得能有能尽入他之心意的地方。
此刻未央宫中那位皇帝大人眉头皱作一团死死的盯着手里那本泛黄的古籍。
他俊美的脸庞呈现出一种近乎病态的苍白眼眶中布满了血丝神色癫狂而狰狞。
“龙气乃帝王之气受天命而成黄极则青青极则红红极则紫。”
他梦呓一般呢喃着那古籍上的字眼语调之中却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恐惧之色。
他抓着那古籍的双手因为用力过度而开始泛白。
“国固则气浓国危则气散。气散于野贤者得之聚齐贤则得起气气之浑圆雄图再铸!”
读到这里宇文洛的身子开始一阵轻微的颤抖。
“混账!”
而后他发出这样一声怒吼未央宫中通明的烛火在这一吼之下尽数熄灭他站起了身子带着恐惧与愤怒将那本古籍尽数撕成了碎片。
但显然这样的行为并未有让他心头的恐惧散去半分他跌坐回了自己背后那张宽大的龙椅神情木楞。
吱呀!
这时未央宫的大门被人从外推开一位身形佝偻的老者缓步步入其中。
宇文洛在看清那来者的模样之时顿时犹如溺水之人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他猛地站起了身子快步迎上。
“公公可有探查到消息祝贤”他抓着老太监的手也顾不得什么帝王仪态张口便焦急的问道。
“禀告陛下苍龙军大败二十五大军无一生还祝贤体内龙气亦散了几分如今不过淡青色。”老太监似乎早已知道男人所想还不待宇文洛问完这个问题便轻声回应道。
“”宇文洛脸上的异色稍缓他松开了抓住老太监的手身子后退一步但很快便又皱着眉头言道:“可朕体内的龙气也散去了几分如今亦不过淡青色。”
“这龙气究竟去了何处?我又该去哪里再觅蛟龙?”
“陛下。”宇文洛的疑惑老者听在耳中他又拱了拱手再次言道:“我方才请宗正大人为皇室开鼎望气却发现皇室之气虽然黯淡了几分但依然是赤色可见大周龙运依然握在皇族之手”
“什么?”这宽慰之言落在宇文洛的耳中他顿时脸色一变“难道是宇文阳那小子?”
“之前老奴也曾这般想过便特地又请宗正大人悄悄为宇王望了望气不过淡黄尚且不及一介藩王不足为虑。”老太监跟随宇文洛多年自然是清楚这位皇帝的秉性他这个问题方才问出老太监便不急不缓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宇文洛自然不会去怀疑这位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太监他闻言皱了皱眉头极为困惑的自言自语道:“那我皇族的龙气究竟到了何处?总不能凭空消失了吧?”
“咳咳。”这时一旁的老太监轻咳两声身子迈出朝前走上了一步他来到宇文洛的身旁附耳轻言了几句。
那时那位皇帝大人的脸色一阵变幻他指着老太监半晌方才言道:“你是说当年”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老奴不敢妄议生死一切还得由陛下定夺。”
宇文洛闻言点了点头神色凝重的言道:“去叫人好好查一查当年那小子究竟是死是活。”
“遵命。”老太监在那时拱了拱手身子盈盈退下。
诺大的未央宫再次恢复了那死一般的静谧。
宇文洛阴晴不定看着案台前那被他撕成碎片的古籍眸中再次浮现出一抹狰狞之色他咬牙切齿的言道:“沧海流、穆玉山想不到到死了你们还要算计寡人一遭。”
“那寡人便要看看究竟你们耍的是些什么伎俩?!”
大殿晦暗他的声音低沉嘶哑回荡在阴森的未央宫中如恶狼低吼伥鬼呢喃。
盟下城。
距离长安不过八十里路。
若是不出意外以徐寒等人的行军速度明日他们便可抵达长安。
城里那位老太守可也算得上徐寒的熟人毕竟在去往大黄城时徐寒可是从他这里搜刮走了好些军队与钱粮。苏慕安对于那位老太守亦是念念不忘说着要去好生拜会一下这位曾经帮助过他们的“好人”。
徐寒对于苏慕安有些无可奈何只能是摇了摇头敷衍道:“之前已经那般打扰老太守年事已高他们就不便再叨扰了。”
与他说道好生一段时间方才让这小家伙止住了这样的念头。
而他们一行人在大黄城之战后已经减员到了三百出头再加上特意的乔装并未有引起城中守卫的注意很是顺利的便找到了几家客栈纷自下榻。这般做倒不是畏惧什么只是以徐寒的话说他们此番回到长安必然会遭到那位祝首座狂风暴雨一般的打压所谓敌明我暗让对方少知道些讯息虽然不见得有什么大用但终归好过将自己一览无遗的暴露在敌人面前要好得多。
想到明日便会抵达长安诸人也在徐寒的安排下早早睡下而徐寒则是在回到自己房门中后再次盘膝坐下修炼起那套《大衍剑诀》。
只是这一次他入定没有多长光景便皱了皱眉头睁开了双眼。
他将真气转化为剑意的过程非常顺利顺利得连徐寒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大衍剑诀》本就是南荒剑陵独有的功法修行此道的人少之又少墨尘子与沧海流亦不在身边徐寒并不清楚自己这样的进度是不是算得太快了些不过十余日的光景他便将体内的真气通过大衍剑种完全转化为了剑意。
按理说这时的他理应尝试着催动体内的剑意去冲破天地人三元但就是在这时他却遇见了麻烦。
因为那些经历的缘故他的体内并存在许多不同的力量譬如妖力、譬如雷劫之后的天地反哺之力。但妖力被《修罗诀》所吸收天地反哺之力在修复他的经脉之后又助他开辟了三百六十五枚窍穴最终耗尽了能量消散于他的四肢百骸。
唯有与雁来城对抗那只蛟龙所吸收的龙气却残留于他的体内。
这股力量并不大约莫只相当于他体内磅礴真气的十分之一但却极为顽固徐寒无法吸收而它也并未对徐寒在此之前造成任何的困扰。
渐渐的徐寒便对之不再理会谁知在他冲击三元时这龙气却对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大衍剑诀》讲究的是将体内所有的力量都化为剑意以此达到人与剑的高度契合这所有的力量便意味着他的体内除了剑意便不能在存在任何其他的力量这龙气显然违背了这样的要求他与徐寒右臂处的妖气不同那妖气源于大渊山上的那位妖君只要徐寒不主动催动那力量便伏蜇于他的体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妖气并非是属于他的东西更像是一种共生关系而龙气他虽然无法动用他却是归属于他之物。这便造成了徐寒修行的困扰。
徐寒皱着眉头想了许久却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可若是这龙气一直存在他便无法继续向前迈步。
难不成我就要一辈子止步于这三元境初期?徐寒看着自己丹田处盘踞的那一小撮淡黄色的龙气心里暗暗想到。
大衍剑道。
以剑道成天道。
万物皆可为剑。
万力皆可为意。
破三元开幽门通天关铸离尘乃至大衍。
徐寒在心底默念了一遍关于《大衍剑诀》的法门心思飞速运转他不信这小小的龙气便可将自己拒之修行之道的门外。
一定有什么办法!
他素来便是这样性子就是必死之境也要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岂会被这样的困难所打倒?
他想到这里心头忽的一动。
万物皆可为剑。
万力皆可为意。
他又默念的一遍那法门忽的他像是抓住了事情的关键眸中光芒亮起。
万力皆可为意!
真气是力真元是力那龙气说到底也是一种力。
只是相较于前者这种力的存在更为高深也更为玄妙而已但归根结底他还是力。
就好像肉身之力在达到一定强度时依然足以以量变引起质变从而与真元剑意、甚至仙人之力抗衡那门这龙气既然是一种力那为何不可以将之注入大衍剑种之中转化为剑意呢?
这样的念头方才在徐寒的脑海浮现便不可遏制的蔓延开来。
他当然知道这样的想法或许理论上可行但却从未有人做过免不了生出变数其中的凶险自然也是不言而喻。
但这样的迟疑只在他的脑海中持续了一两息的光景便被他生生压了下去。
他一路走来凶险二字便素来是常伴左右若是连这点冒险的觉悟都没有又拿什么去为自己与天争上一命呢?
这样想着他心头一沉丹田处盘踞的龙气就在那时被他驱动着化为一道溪流涌入了剑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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