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笑半晌大家都散了各自朝着各自的方向。
我调转马头朝着林子。
“素锦姑娘。”李明全突然喊了一声我急忙勒住缰绳。“皇上请姑娘这边叙旧。”
我心有不解但还是顺从的跟上北宇良亦身后跟的侍卫让开了一条道我驾着马慢慢的跟在他后面。
还是原来的道路枫叶变成绿竹过渡的有些不自然。泥土的气息弥漫着夹杂凉薄之韵。
他的腰间还是那块环佩贴身带着看似十分珍重。
“你的箭术是谁教你的?”他开口问道却并没有回头。
迟疑了一阵后回道:“在柳家的时候偷偷练的。”
“你恨他们吗?”
我愣住北宇良亦一定是调查过我了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以前恨。”我小声回答。
北宇良亦放慢速度渐渐跟我并排他似乎还是很怕冷肩上搭着短披风绣着灰色芙蓉灰色本不显眼但芙蓉的图案很显眼这样女气的花样不应该是他会选择的。
“现在不恨了?”他这才抬眼看我那双眼睛沾染着浅浅灰褐异样的好看。
“恨只是比以前淡了些。”
他又转过头看向远处好一会才道:“你倒是诚实。”
“在皇上面前不敢撒谎。”
又是一段长路不同的是昨天是通向槐树岭今天这条路是通向一个松柏长青极多的路段。
“你为什么要进宫?”
为什么进宫?为了复仇?为了复国?还是仅仅为了证明自己还活着。
“像我这样的人一无所长在外面根本无法生存吧。在宫里伺候主子还能混口饭吃。”
记忆突然回到过去被柳家赶出来的日子过得艰难我以为自己活不过去却是低估了自己。吃糠咽菜沿街乞讨也许他们看到我的断手觉得可怜一天下来也能有几个铜子换口馍馍续命。
北宇良亦没有再说话突然策马而驰后面呼啦啦跟了好一队守卫。
我不知道自己是说错了什么还是他心血来潮伴君如伴虎真是一点都不假。
“锦姑娘可以在猎区狩猎了老奴先跟着皇上去了姑娘保重。”李明全也驾着马走了留下了我跟那个靠不住的马儿。
我觉得无趣就下来牵着马儿走这会子它倒是很乖看着也比以前讨喜了很多。
突然起风原本潮湿的衣服更加冰冷发丝乱飞风沙也迷了眼睛。
细碎的响动在我听来格外清晰握紧拳头在响动靠近时迅速出手扣住来人的脖子。
眼前是一张温婉似水的面庞一双看起来纯良无害的剪水双瞳明明危机的时刻却还是盈盈而笑。
“蓝芷?”立刻收回右手暗暗责备她一声不响的就来了若是方才下了杀心手上的力道可就没那么容易控制了。
蓝芷笑道:“公主的戒备心太强了。”
她一身粗布衣裳一副农田小家碧玉的模样比平时华服还要灵动。
“你怎么来了?你这样出现会引人注意的。”
她不答话拿出一封信。
信纸粗糙右下角是阁里的符号。
信上娟秀的字只写了寥寥两行——小酌心微醺对月弄清影。
小心弄影……为什么要我小心弄影?
蓝芷抿着唇看我把信纸揉成一团小声道:“有些人不得不防老阁主让我带话给公主有些事希望公主有些分寸不要感情用事。”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在没有拿到证据证明弄影对阁里有二心前不许轻举妄动等有了消息你来找我。”
“是。”她知道我对弄影与别人是不同的没办法劝我欲言又止的离开。
我曾对天发誓逆我者亡。
然而要做到却是难上加难。
犹记得曾经十个女孩的命只能留下一个。
颤抖着拉弓听她们一个一个哀嚎着倒地扯下蒙在眼睛上的绸布。只有弄影还活着我一厢情愿的用九个人的命换她一个却忘了她也是有心有仇恨的。
伸开手虎口处是常年拉弓摸弩留下的薄茧这双手再也不能弹琴却可以轻易的夺走一个人的性命。
柏树高大一层一层的外皮在慢慢褪下新旧掩在一起。沁凉的空气充斥整个林子渗入衣襟也渗入凉薄的人心。
一只梅花鹿踱步到不远处四肢矫健皮毛亮眼。
取箭拉弓微眯双眼好像时光倒流回到最初学箭术的时候。
放箭带有破竹之势划烈空迹在即将射中的前一刻突然被侧面另一只箭从中截断瞬间化成两节箭头只划伤了鹿的皮毛。
梅花鹿受惊奔驰进林中。
皱眉看那个坏人好事的陈咬金一袭锦兰的长衫云淡风轻的笑以及幽深的黑瞳。
围场那么大却偏偏相遇心里不知滋味。
“是幼鹿年岁太小还是放了吧。”他淡淡道来阻拦我的原因我竟然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明明可以轻易的伤害一个人的性命可以杀了锁心却不怀愧疚现在却又对着一头鹿大发善心当真奇怪。
他的马背上也没有一只射到的猎物突然想起娜塔说的话不禁笑了出来。
像北宇瑾辰这样的性子只能是像如雪或者娜塔那般的人物治得了。
“这里打不到好东西。”他看着我笑似乎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我收敛了一下回道:“王爷的意思是去后山?”
他挑眉道:“怎么?你不敢?”
我气结“有什么不敢我可以百步穿杨还怕什么。”
他唇角上扬勾勒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调转了马头自顾自的朝着后山而行。
话一出口我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怎么能这么容易中了别人的激将法平日里的冷静都去哪里了。
路边有几朵孤零零的紫色野花在一堆杂草里格外注目若是放在皇宫里的百花园它一定只能被御匠当杂草挖了去只有在荒郊野外在寂寥的秋天才能让人察觉到它的美丽就好像人一样那些挤破了头要进宫的女子最后只能是悲剧收场。为什么不在外面自由自在的生活为了荣誉为了富贵还有都有她们不得已的苦衷。也许身不由己就是人生最大的悲哀了。
一前一后的走着就像第一次见面一样也是这样的距离似乎他留给我的除了万年不变的淡笑就是渐渐远去的背影。
“永逸王和皇上在先帝期间关系最好到现在也是。”
他突然说了一句让我思索半晌的话。
脑海里突然涌现出永逸王在狩猎之前的那些话语他那天随便拉来的婢女个个姿容不凡如果没有我的打断他把那些女人送给大臣等贵族就成了给他通风报信的好棋子我原以为北宇良亦眼中的无奈是真的看来都是他们配合的桥段。
“你的意思是……皇上自导本来就又在玩我做最做最做最我自演?”如此说来传闻中的傀儡皇帝其实也在培养自己的势力。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后山口不知道是山口后面本来就有风口的原因还是心理作用越临近后山空气越冷。
他轻车熟路的进入山口我加紧马腹紧跟上去快到山口岔路马儿却突然停下呼哧着气僵持着不进去。
我觉得尴尬戳了一下马背示意它进入结果它居然调转了头拿屁股对着后山口。
真是……通灵性啊。
索性下马死死拉住缰绳往前拽今天非要教训教训它不可。
它扯着后腿撒死不前进。
使出全身的力气它突然嘶吼一声挣脱缰绳跑远了我一下子被摔的老远一屁股坐在微湿的地上。
有一瞬间真想拿箭射过去算了在地上坐了半天好歹才算消了火气。
起身拍拍衣服上的泥土北宇瑾辰就在不远处看着感觉自己狼狈的难堪但还是硬着头皮走到他跟前取下箭筒绑在马鞍一侧抬头看他暗示他载我一程。
他看了看已经跑的没影的马儿再看看我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发自内心的笑容没有一如既往地疏离冷漠之感没有算计别人时的淡然平生了几分亲切又有几分蛊惑人心。
我理了理发丝扯住他的衣袖自己爬了上去。
这一次同乘一匹马倒是感觉比上次自然了许多自己夺过缰绳驾驶马儿。
马蹄不紧不慢的踏着虽然后山十分危险但这景色却是更胜一筹。
越往后走越来越多的野金菊提早盛放拥簇在一起热烈浓艳。
金菊特殊的香气四溢在空气中每故意一口都是清香不同于皇宫里精心培育的菊花这里的花看起来更傲气连香气都是不同的。
正欣赏路边的美景抬眸间见到一只雄鹰振翅于空中体积庞大难得一见。
从箭筒里抽出三只羽箭搭在弦上劺足了劲射出“嘣——”的一声弦断了三支箭落在地上差点划伤了我的手。
所有倒霉的事都一连串的出现不知今天是个什么黄道吉日。
手上的弩是一把十分精致的镀金弩左右两侧都镶嵌着蓝色曜石周围用以水晶点缀。然而这样的质量却连市场上粗制滥造的都不如拿在手里越看越生气心一横使劲甩去草丛中。
草丛中又是一阵刷刷的响声那把弩居然打中了草里蛰伏的草蛇银灰的蛇皮鳞片还闪着微光它直起上半身吐着红红的信子。
手里都是冷汗不得不说纵使我经历那么多事杀过那么多人还是不可避免的怕起一条草蛇。
突然想起想起自己不是孤身一人侧过身紧紧抓住那人的衣襟。
“别动。”他低低的在我耳边说了一声。
然后一点一点缓慢的把箭搭在弦上一瞬间草蛇冲了上来很明显他已经来不及射箭了。
我把头低下来埋进他衣襟上心说要咬就咬他。
“好了已经死了。”
我睁开一只眼睛正好对上他似笑非笑的黑瞳才发现自己几乎是挂在他身上了连忙松开抓着他衣襟的双手。
那只草蛇就死在离我不到一尺的地方整个脑袋都被羽箭刺穿。【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