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映入河水涟漪泛着金黄照得人满眼光辉。
河流不宽水流舒缓河岸边长满了一人高的杂草虽茂盛却让人有了荒凉萧疏之感。
林荫掩映的官道上两旁树木在夕阳下反显得浓黑三百余彪悍骑卒策马而行黑袍黑甲黑披风连银盔上盔缨都是黑色面目模糊掀起一阵烟尘。
打头的一人忽地高高抬起手臂整支马队倏然减速流畅自然毫无滞涩之处。
骑牛的杨雄戟有些疑惑:“二哥咋了?”
刘屠狗轻笑道:“你的牛当然无妨兄弟们的坐骑可都该喝口水了。”
他看向官道延伸向河岸的斜坡坡上与岸边各自散落几只白羊本是在悠闲吃草饮水此刻被骑队所惊都不安地抬起头来。
一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握着一根小鞭子衣衫破旧脸上脏兮兮的瞪着一双还算明亮的眼睛眼神有些畏缩警惕却并无多少恐惧。
此时黑鸦卫向南赶路几乎快出了蓟州沿途所见渐渐没了北地的烽火杀伐气息反倒让这些鬼门关走过一遭的汉子有些不适应了。
刘屠狗咧嘴一笑问道:“哎这里离着最近的驿站还有多远?”
放羊的小子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老实答道:“俺村子在东边儿离这儿得有十几里地俺头回来就知道驿站得再往南边儿的县城走走多远俺就说不好了。”
他说着眼睛却瞅向这领兵大官儿身旁对那个几岁大却显得老气横秋的小道童很是好奇。
杨雄戟给逗乐了朝这小子瞪眼道:“放你娘的屁放个羊跑出十几里地?”
刘屠狗也是笑着摇了摇头觉得这小子倒是有点儿小奸猾挺像当日的兰陵狗屠子。
他原本也只是被这乡野间牧童的平凡安逸生活吸引从前只道是寻常此刻却有些灵机感触觉得这也是红尘中难得之景是以停下来看一看随口一问也没真想着得到答案。
一州驿站尤其是边州驿站的设置极为严密之间的距离大致相同还有多远只需估计一下脚程就能大致推断今日时辰虽晚总能赶得上宿头。
见领兵的年轻大官儿不再理会自己放羊的小子连打带赶急急忙忙收拢起羊群很快就火烧屁股一般地撒丫子跑远了。
马队里的马可比人多出两倍刘屠狗一声令下当下便有人轮流驱马至河边饮马人喝马嘶有着别样的喧嚣热闹。
距离那场惊心动魄的金城关骑战已过去月余三百余黑鸦并不急于赶路走走停停包括任、董、张三旗在内绝大多数都接受了拈花授记真正被纳入了血棠旧部的体系再不分彼此。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刀种蛰伏丹田气海所授印记是抓取阿嵬孕养血棠原根辅以自身澄澈刀气而成更添神效功力本就深厚几分幸存黑鸦又积蓄深厚竟然全部成功无一人失败横死。
此刻的黑鸦卫虽然缺额严重却都是百战老卒真正的精锐练气境界的高手比比皆是其中还有几位有望灵感的百骑长和什长尤其是真正抱成了团再不是面和心不合的散兵游勇。
在刘屠狗想来哪怕此刻把黑鸦拉去跟金城的红甲和白隼硬碰硬也绝不会落下风。
刘屠狗蹲在河边望着河水愣愣出神水中映出一个又有些陌生了的脸庞。
他摸了摸嘴角新近冒出的细微胡茬这才恍然记起自家也是个还在飞快长大的少年人几岁了呢十五还是十六?
刘屠狗有些迷惘有些畅快回头道:“任老哥你不愿意提起魔门的事儿那中原的江湖总能说说吧?”
任西畴正站在刘屠狗的身后闻言笑道:“大人是对镇狱侯的征召有了些推测想法?”
“诏狱是干什么的咱们都清楚为天子咬人而已有原本那些个赭衣鹰、青衣犬当已足够如今突然征召军伍怕是要大兴杀戮。”
刘屠狗点点头道:“对付庙堂门阀咱们小小黑鸦起不了啥大用处还没京师禁军管用自然是想着恶人自有恶人磨让咱们这些不大恭顺的魔头去江湖中翻江倒海顺手再把阿嵬身上的东西收入囊中。”
一旁饮水的阿嵬哼了一声闷声闷气道:“还不是二爷心大否则咱们去哪里快活不成非要去趟这浑水?”
刘屠狗哈哈一笑猛地站起身来十分自在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却让任西畴和阿嵬产生了面对一只慵懒猛虎的错觉。
“当日在金城关城楼之上谷神殿那名灵感境界的红衣武士对我隐隐散发敌意我当时还在奇怪以为是太过招摇盖住了那人的风头现在后知后觉倒也跟先前的猜测相互印证一二。”
任西畴出身魔门对谷神殿的观感自然称不上好闻言也是一笑:“谷神殿虽是天子正祭、有实无名的护国教门但神道向来受到庙堂忌惮压制此次被诏狱压过一头自然不会给大人好脸色。”
刘屠狗轻轻摇头当日在金城关城楼之上不难看出谷神殿三人与曹宪之这位朱衣大军机可谓分庭抗礼可见并非完全如外间传言的那般处境尴尬。
他没跟任西畴说这些只是对这位黑鸦中的第二位宗师笑道:“咱们黑鸦出身不好几次血战立下的功勋到现在都人没给个说法也不知镇狱侯爷的手面阔气不阔气?”
任西畴哑然失笑随即眉头微微皱起手指摩挲着腰间人皮鼓的鼓面沉吟道:“现下咱们归属了诏狱原本的那些功劳恐怕要落空一位封号武侯的私军别说军部就是枢密院的军机们又有谁敢越俎代庖?”
刘屠狗望向站在稍远处的董迪郎与张金碑笑道:“此一去前途未卜两位哥哥怎就甘心舍弃了大好家业?”
董迪郎脸上再看不出当日朔方城中横行霸道的骄矜之气闻言拔出背上的家传切玉刀抚摸着刀脊叹息一声既有些遗憾又有些释然:“大人董家在朔方是数一数二的大族不假可那是一代代人拿命换来的而且池子就那么大格局实在有限早晚熬不住连天战火、一朝烟消云散绝成不了公西氏那样的霸主大名。属下还没见过中原与江南的柔美风情哪甘心一辈子在北地喝风吃沙?”
刘屠狗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杨雄戟的大嗓门已是响了起来:“这话矫情不似男儿!直说你怕死便是我看不只是你只怕你整个董家也是如此眼下战火四起怕是顺水推舟拿二哥做了后路更别提还能攀上镇狱侯这颗大树?”
董迪郎苦笑着拱手:“杨爷真是一针见血不单是我只怕张三哥也是如此吧?”
被董迪郎拖下水的张金碑沉默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汉子越来越寡言少语并不热衷于言语寒暄似乎所有大旗门子弟都是如此。北地男儿总是将一腔英雄血性掩盖于朴实厚重的气质之下。当然了某个老奸巨猾的老兵痞除外。
刘屠狗点点头对此毫不介怀都是有家有业见过世面的人物哪能真就无缘无故地给自己卖命更多的还是看上了镇狱侯吧?
任西畴察言观色轻笑道:“大人也不必妄自菲薄若非大人天纵英才又有容人之量我们也不敢以身家性命相托。自来英雄兴起不过如此而已。”
刘屠狗洒然一笑忽地想起了曾经誓言。
他翻身上马双眼明亮如星辰。
“此去京华当与天下英杰一较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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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徐徐展开吧每到新剧情开始时就有种千头万绪的赶脚。)【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