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本朝承接前唐却有了纸、高背椅、清饮茶等等这些不应该在这个朝代出现的东西。
难怪自己穿过来之后张太医便一口断定自己是失魂症;而没过多久府里也开始流传上一位失魂症治好的乃是太祖陛下。
难怪前世自己分明是个学历史的却总觉得朝代错乱许多分明应该宋明之后才出现的小巧物件却在唐末便流行开来。
难怪本朝从兵制到政体都有了明清两朝的影子……
只是最起码的自己学过的历史书上两宋开始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且在国家统治上开始有三权分立的影子;为什么太祖却抑制了这些东西的发展呢?
沈濯越想越远心里忽然起了一个古怪而迫切的念头——她想去看太祖的起居注……
沈濯愣神愣得有些久。
欧阳试梅觉得她有些怪异便转头看着刚刚在一边坐下的沈涔沈沅目露询问。
沈涔笑着去推沈濯:“濯姐儿走神啦?”
沈濯哦了一声醒转过来想了想还是再证实一下吧。便小心地问欧阳试梅:“我记得我爹爹当时还笑着又念了一首也说是欧阳修所做。我只记得前头一句是:庭院深深深几许……”
欧阳试梅接口便道:“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沈濯暗咬银牙摇头道:“不不不不是的。是一首很柔媚的。”
欧阳试梅哦了一声笑道:“你是说那个!庭院深深深几许?云窗雾阁常扃。柳梢梅萼渐分明。春归秣陵树人老建康城。感月吟风多少事如今老去无成。谁怜憔悴更凋零。试灯无意思踏雪没心情。
“不过这一首是太祖仿了女子口吻做的。我不大喜欢。这一首倒没假托是欧阳修而是说他的一个表妹叫李清照的因喜欢那头一句才做的——但后来大家都知道了太祖哪里有这么个表妹哟!”
沈濯轻轻叹了一口气。
很好确定了太祖是个文科生。
欧阳试梅和沈涔沈沅都觉得不解好奇的目光一致投向沈濯。
沈濯勉强一笑问:“涔姐姐外头很冷吗?我看你们搓手。”
沈涔看了看她顺着她的意思转开了话题:“是啊!只走这一趟就冻得我抖。难怪人家说江南寒风最透骨。欧阳小姐想必有些御寒的小妙招教给我等——我们回吴兴去还要住好久可是正赶上最冷的时候了。”
欧阳试梅有些不解地看了沈濯一眼终归这个话题不那么没营养了便认真答道:“寒从足底起。我们在这边待久了的人冬天不管好看难看脚上的鞋袜一定是最暖和的。”
说着四个人都低头去看她露出来的靴子果然乌黑乌黑的不好看。
“你们在京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想必屋里上头烧着地龙地上设着熏笼所以不觉得。我们是必要穿了这皮靴的里头还是自己手织的羊毛厚袜子。每晚临睡一定要用艾草红花煮了水烫脚。不然第二年是必要月月肚子疼的。”
欧阳试梅说到这里仍旧学究似得面不改色。
沈涔初潮已过自然明白却也不觉脸上红了一红。
沈濯也明白过来见沈沅懵懂便笑着趴在她耳边说了。
沈沅咬了唇笑却又忍不住嗔了欧阳试梅一句:“欧阳小姐真是尽情……”
欧阳试梅面色淡淡:“我家人人如此事无不可对人言。何况只是常识人人都知道的有什么可不好出口的呢?”
沈涔看着她不由想起刚才在外头的情景脸上又是一红低下头去。
沈濯看着沈涔的样子心中疑云微起刚才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眼看着天色渐晚运河上腾起一望无际的水雾。
岸边摇摇晃晃的船上落了帆收了桨定了锚次第挑起高高的船灯晕黄着错落在运河湾内。
罗氏请欧阳一家用过晡食便令荆四和苗妈妈去送了他们回去。
翌日清晨罗氏又带着沈濯去欧阳一家住的客栈回礼。
沈涔听了想要跟着去岸上走走。又觉得不便犹豫再三没有说话。
沈濯看了出来却觉得此事她实在不适宜出面也没有吭声。
母女二人下船上车沈濯方才得了机会单独问母亲昨天傍晚可曾发生过什么事。
罗氏笑了笑敷衍道:“没什么。”
沈濯还不了解母亲?拉了她道:“肯定有什么。不然你会追着我问发生了什么事。娘你得告诉我很重要!”
罗氏白了她一眼:“不过是不期而遇了欧阳家的小郎有什么重要的?”
沈濯睁大了眼:“谁遇到的?怎么回事?快仔细告诉我。”
出门在外车辆自是租来的狭小得很。苗妈妈和曾婶都坐在外头车辕上。
罗氏正好悄悄地告诉女儿:“沅姐儿好容易不跟着她母亲要在船上走走看看。一边回头跟她姐姐说话脚上直直往前走差点儿撞着对面拐弯过来的欧阳家的小郎。涔姐儿自然赶紧拉住她。
“结果船上摇晃两个人差点儿都掉下去。被欧阳图一手一个都拉住了。沅姐儿吓得小脸儿煞白。我在后头跟着瞧见脚都吓软了我的。还是涔姐儿反应快赶紧跟人家道了谢。”
沈濯的眼睛越听越亮忽然一拽罗氏趴在她耳边就将朱冽告诉她的事情都悄悄说了。
罗氏的脸色越来越差最后简直要跳起来了:“难道我女儿还配不上……”
沈濯一把捂住她的嘴急得只叫:“娘!你分清主次!重点!姨母自己透露出来的想娶涔姐姐当儿媳妇可现在又要反悔!你想没想过你夹在中间怎么办?!”
罗氏顿时一懵。
沈濯这才轻轻松了松手悄声道:“这位欧阳伯伯是个能吏!前途无量!”
说着使劲儿摇了摇她。
罗氏的眼睛顿时也亮了起来:“对啊!而且涔姐儿一看就不讨厌那年轻人!”
沈濯笑了起来。
罗氏沉吟片刻便有了主意:“此事急不得。我今日先探探欧阳家的口气看看这小郎定亲没有。回京后我让你爹爹去说。他们同科年兄年弟的好说话。”
沈濯笑眯眯的假装没听见眼睛看向车窗外。
罗氏看着她做出一副避嫌的淑女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去揪她的耳朵:“让你作怪!”
母女俩笑闹了一会儿客栈到了。
可莫名的是游氏的态度大变冷冷清清地礼貌让进门不过两三句话就逐客:“客栈里狭窄就不留侍郎夫人小姐多坐了。”
罗氏和沈濯愕然面面相觑。
沈濯忙问:“梅姐姐呢?我去找她玩去。”
游氏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情愿但迟疑了一瞬终究还是喊了丫鬟:“三秀陪沈小姐去。”
一个机灵清秀的小丫头上前屈膝行礼带着沈濯去了隔壁。
罗氏目露询问:“昨日我等招待不周所以今日特来致歉……”
游氏想了想决定还是把话说清楚:“侍郎夫人忒谦了。只是昨日听刘夫人说及涔小姐的婚事妾身觉得心下恻然。”
罗氏大吃一惊一把抓住游氏的手:“刘夫人说了涔小姐的婚事!?”
她一个当婶子的把亲侄女儿的婚事波澜说给初次谋面的官场夫人听?!这是打算让人家一路播散过去彻底坏了涔姐儿的名声送她上绝路吗?
眼看着游氏缓缓点头罗氏几乎要气炸了顿时脸色铁青:“此事不仅夫人恻然国公府老夫人和大夫人都为此伤心欲绝。我做族婶的才特意带了她下江南老宅散心。至于刘夫人”
冷笑一声“她是带着孩子回娘家跟我们不过是顺路这一段而已!”
她说出这种话来游氏的面色终于缓了过来且自己先做保证:“昨日坐了一坐我看涔小姐温柔得体是个难得的好孩子。日后国公府必定还指着她给门楣增光呢。这些小事大家有什么可放在口里的?过去就算了。”
这是在表示自己对这件事一定会守口如瓶。
罗氏缓了心情翻回头来给游氏又道谢。两个人彼此话来语往地试探根底。
沈濯出了门便从丫头口中打听到了缘故身子僵着就进了欧阳试梅的屋子。
欧阳试梅在客栈自己房里十分松散地只挽了单螺髻穿了家常棉裙。一看她的脸色眉梢一挑再看一眼三秀了然一笑请她坐:“濯妹妹她还她你是你。她那个样子管你我什么事?”【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